和小夭走著走著就到了李信宇工作的酒吧。

李信宇平日裏蔫巴,上了舞台就像吃了興奮劑似的。和小夭每次看他跳舞,總覺得他周身圍繞著一種光芒,給人以美的享受,能讓人忘記煩惱。

“小夭,你怎麽來了?”

“聽這話,我怎麽這麽不受待見呢?本以為你會很驚喜地說‘親愛的,你來啦’!”

“我,我……”李信宇的臉又紅了。

“好了啦,不逗你了,被我媽逼婚,到這裏透口氣。”

“你為什麽不想結婚呢?”

“我不是不想結婚,我隻是沒有遇到。”

“遇到?”

“愛情隻是遇到,好了,不說我了,說說你吧,認識這麽長時間,我還不知道你是哪裏人呢?”

“我是雲南的,雲南大具。”

“大具?那是什麽地方?”

“要坐很長時間的火車,然後坐很長時間的汽車,然後騎很長時間的馬,然後要走很長時間的山路。”

“嗯,如果我不跟你,你哥會打斷我的腿,是吧?”和小夭學著葛優的口氣,“我又沒有要嫁給你,看把你嚇得,連《非誠勿擾》的橋段都整出來了。”李信宇的臉又紅了,“那你為什麽跑這兒來了?”

“思媚。村裏掙錢太難了,思媚想出來闖一闖。”

“所以你就跟著來了?為愛走天涯,佩服。”

“我和思媚認識九年了,我是要娶她的。”

“她……愛你嗎?”

和小夭鼓了鼓勇氣,決定說出來。這時候,一首曲子結束,李信宇要上場了,和小夭的話沒得到出頭的機會。

又幹掉半打啤酒,和小夭站起身來朝舞台上的李信宇打了個手勢,就離開了。

和小夭回到家已經1點多了,範小範也剛回來,和小夭忍不住揶揄她。

“你倆這**燃燒得也太猛了吧?再接再厲,忘了回來才好。”

“和小夭,你**燃燒的時刻也來到

了,給。”

“什麽東西?”

“你相親的對象。和姨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交到你手上。而且,她說了,你要是不去,就不要再進那個家門。”

“她養了我這麽多年,就沒那麽丁點兒感情嗎?這麽急著把我往外送!這麽多,她是不是站大街上見著個男人就下手,人家不以為我腦殘,準以為我花癡。”

“汪汪。”其其叫得那麽應時。

“乖乖,這話你不用應和吧,真是有其主必有其狗。”

“這叫強將手下無弱狗。”

“嗯,你好強,你就是小強。”

意大利餐廳。

A男人,纖細而瘦骨嶙峋的手指讓和小夭很不舒服。

“和小姐,你喜歡美術嗎?”

“嗯,我喜歡梵高《麥田裏的烏鴉》。”

“哦?!和小姐鑒賞水平很高哦,能具體說一下嗎?”

“烏鴉喜歡吃腐肉,那種血淋淋的感覺讓我很爽,尖銳的喙啄破胸膛,撕碎心髒……”和小夭一臉的陶醉。

纖瘦手指正叉起一塊五分熟帶血絲的牛排往自己嘴裏放,聽到這話,連牛排帶叉子“咣當”一聲掉到盤子裏,聲音那個清脆啊,表情那個驚悚啊,人逃得那個快啊。

韓式餐廳。兩份拌飯。

B男人,灰色的T恤衫勾起了和小夭糟糕的回憶。

“B先生是學藝術的吧?”

“不好意思,被和小姐看出來了啊,其實我這個人很低調的。”

“你不但做人低調,生活也很單調吧?”

“此話怎講?”

“就像你身上的衣服,駕馭不了彩色或者是眼中見不到絢麗色彩的人,隻好用灰色掩蓋自己內心的無力和蒼白,另一方麵,又很看重清高和麵子,於是美其名曰‘高級灰’,所謂藝術家的顏色也。”

“和小姐,你……”

高級灰男人深受奇恥大辱,悲憤難當,拿起勺子幾下就將一碗拌飯扒拉進嘴裏,忽地站

起身來,轉身就走,走到門口又折回來,從抽紙盒裏抽出一張紙,擦擦嘴上的油膩,留給和小夭一對衛生球,方才離開。

必勝客。

C男人。七分褲,手如柔荑,優雅地端起咖啡杯。

“聽說和小姐是學文學的,今日一見果然氣質高雅,讓我想到一句詩:巧笑倩兮,美目盼兮,這首詩流傳千年,寂寞千年,終於等來了它的主人。”

“C先生是在說自己嗎?”

“小姐真會說笑,嗬嗬。”

“見到C先生,也讓我想起一句詩呢:侍兒扶起嬌無力。”

“請小姐指教。”

“小鳥依人哦,C先生如此弱柳扶風,我見猶憐啊。”

“哼,我乃堂堂七尺男兒,你怎可如此言語相辱!太欺負人了!”

C先生搖擺楊柳細腰嫋娜而去。

小清新C先生走了,黑椒小牛排比薩才剛上來。

“哎呀,我真是越來越佩服我自己了,動作越來越麻溜了,好吧,給自己定個新目標,屁股不沾凳子就讓他走人,嘿嘿嘿嘿。”和小夭自言自語、自鳴得意,笑得跟個大尾巴狼似的,“服務員。”和小夭招呼了一聲,近旁的一個女服務員大概被和小夭的奸笑嚇壞了,冒著被投訴的危險,裝作沒聽見,腳下生風離開了。

和小夭將比薩打包,抱在懷裏,一邊用手抓著吃,一邊溜溜達達地走。

“嘀——”

和小夭嚇了一跳,剛想開罵,一眼看清搖下的車窗裏那個熟悉的人頭。

“上車。”

和小夭伸出油膩的爪子剛要開車門,司機從後視鏡裏瞅見了,急忙叫停,下車來幫她開車門,又關上。

“嘿嘿,謝謝啊,鍾哥。”

“頭兒,要不要來點兒。”和小夭舉起油膩膩的袋子呈到張敬澤麵前。

張敬澤伸手取出一塊:“你生活不錯嘛。”

“拜我媽所賜。”

“應該是拜那個很娘的男人所賜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