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德秋看出了劉淳的緊張,心裏再次湧起一股暖流,他感受到了久違的父愛。
想到前世父親早早地離開,再看緊張的劉淳,他故作輕鬆地說:“爸,沒事,我能應付他們,你別說話,隻看著就行。”
話音剛落,幾個年輕人已經到了西瓜堆麵前,矮胖子笑著說:“龍哥,我來開瓢!”
“開!”穿著很白色短袖子,手臂上畫著一條龍的人,冷冷地哼出一個字。
話音剛落,矮胖子已經蹲下去,拿著一個西瓜,對著一掌劈下去,西瓜被劈成兩塊,但是,看上去,瓜肉一點都不整齊,紅色的**流到了地上,旁邊一個正在選瓜的中年婦女看了他們一眼,趕緊放下瓜走開。
劉淳眉頭不由一皺,瞪著眼睛要過去,劉德秋拉了他一把,自己到了前麵,笑著說:“龍哥想吃西瓜?我記得你跟王安生喝過酒,是不是?”
龍哥聽到王安生的名字,身子不由一顫:“你認識我?”
“我的把兄弟王安生提到過龍哥。”
劉德秋盯著龍哥笑著,剛才給西瓜開瓢的矮胖男子,剛捧起半邊西瓜要遞給龍哥,聽到他們的對話,捧著西瓜的手停在空中,沒有再動作。
“把兄弟?你跟王安生是拜把子?”
“他喊我劉哥,我喊他二弟,對了,也真是巧了,我二弟出事的當天中午,我還跟他在紅旗飯店喝酒。你說,王安生怎麽就出事打靶了?那天喝酒的時候,我還跟他說收手了,他也答應了,誰知道,晚上的時候,他卻被那些兄弟拉了去!結果,出大事了,損失了我一個講義氣的好兄弟。”
“唉,他走了,我不知道什麽滋味,兩次夢見他托夢給我,勸我以後幹點正經事,他竟然還說,實在暫時找不到工作,賣西瓜也行。這不,我賣西瓜了。”
“不說他了。龍哥,想吃西瓜,我給你開瓢。”
說完,也沒等龍哥說話,拿過矮胖男子手裏的西瓜,放在桌子上,拿著刀子,快速切了西瓜,然後,又捧起地上還放著的一半西瓜也切成塊,啪地一聲,把刀子丟在了桌子上麵。
“龍哥,你們吃西瓜,不夠,我再給你們開瓢。”
龍哥反應過來,忽地朝著矮胖男子踢了一腳:“你麻痹的,還沒有過稱,你開什麽瓢?算了,不稱了,這個西瓜算一元。”
說完,看向劉德秋笑道:“劉哥,你看,這個西瓜一元錢……”
“嗨!龍哥說的什麽話?我第一次賣西瓜,你第一次來吃西瓜,我怎麽能收你的錢?這次絕對免費!以後多多照顧我的生意,想買西瓜了,來這裏買就是了。”
“這……”
“你們也來吃,吃吧,別客氣。”
劉德秋在龍哥不知道說什麽好的時候,大聲地打斷了他的話,裝著沒有聽見他說話,也不看他。
“好,兄弟們嚐嚐這西瓜,以後你們誰家要買西瓜,都來劉哥這裏買!”
龍哥說這話的時候,努力搜索著記憶,但是,他還是想不起這位“劉哥”來,不過,王安生的名字,他們這些年輕人誰不知道啊!
想到王安生打靶前還咬了他娘一口,龍哥也是心有餘悸:真不學好,打架打出大事來,可不是好玩的,何況,剛才“劉哥”拿著刀那個熟練的動作,還真是挺嚇人的。
“好,嚐嚐,好吃我們買。”
“吃吧,買不買都沒有關係。”劉德秋笑著說。
剛才還被嚇得要走的中年婦女,早已停住了腳步,看著他們,路過的人,也停下來,有些好奇地看著他們,但是,誰也沒有上來選西瓜。
“龍哥,你們吃了西瓜,那個瓜皮別亂丟,都放在那個簍子裏,免得人踩著摔跤,再說,也有人來撿西瓜皮,我當是幫著他們放在一起。”
“好!好吃!好甜!買!你看我們四個人,給我們每人來兩個!”
龍哥吃著的確好吃,為了表示剛才不是強拿強要,想挽回一點麵子,看著劉德秋說。
“好!我說了我的西瓜好吃,誰吃了都想買幾個回去,沒錯吧!”
劉德秋大笑著,轉過去看著一臉不解的劉淳說:“爸,你給他們過稱,收錢。”
說完,他看向圍觀的人大聲說:“各位大叔大嬸,各位兄弟姐妹們,這是沙土裏種的西瓜,水分少,清甜可口,你們要是不相信,可以先花一角錢,買一塊嚐嚐,你們看這裏,寫得明明白白:鬥大的西瓜船樣的塊!想劃小船嚐嚐甜,一角錢一塊!”
有人笑起來,有人走過來。
“來一塊嚐嚐。”
“我也來一塊。”
劉德秋接過錢,掀開白紗布,雙手捧場西瓜遞過去:“嚐嚐,不甜不要錢。”
嚐了的人讚不絕口。
這次,劉德秋不僅轉危為安,而且還抓住機會,掀起了又一次購買**!
龍哥他們買了八個西瓜,四元七角五分錢,給了五元,笑著說:“別找了,我們都嚐吃了西瓜。”
“龍哥,等會兒,找你兩角五分!俗話說得好,吃喝不計較,買賣爭毫厘!”
劉德秋說著,拿出兩角五分錢,快走幾步,硬是塞給了龍哥。
龍哥笑道:“劉哥,你真義氣,你這位大哥,我認定了,以後有什麽事,隻管找我!”
劉德秋心裏道:我找你個球!我們井水不犯河水,我可不想交上你這樣的朋友,惹上麻煩!
劉淳忙起來,也顧不上去想剛才發生的事,直到圍著的人買了西瓜,慢慢散去後,看看一大堆西瓜,賣了一半,他鬆了口氣。
隻是粗略一算,今天運來的西瓜,要是都賣掉,怎麽也得賺六七十元,他這樣算是保守的,算上了損耗!
不由嚇了一跳:我的天!劉德秋當工人兩個月的工資!
這,這會是真的?
小本小賣賺大錢,竟然還是真的!
他拿出煙來,遞給劉德秋一支:“徳秋,這會兒不忙,抽一支。”
劉德秋看著他,笑了笑,接過煙,叼在嘴裏,拿出火柴劃拉一聲,雙手捧著火苗遞上去給劉淳點煙,然後自己點燃,手擺動幾下,讓火柴梗子的火熄滅,再丟在地上,吸一口煙,覺得很是愜意。
“徳秋,剛才的幾個年輕人,你認識?”
劉淳吐出一個煙圈,看著兒子問。
“不認識。”
“不認識你喊他龍哥,還送西瓜給他們吃?”
“聽他的同伴喊他龍哥,我跟著喊了。他們都已經開瓢了,送個順水人情,免得他們鬧事。”
劉德秋淡淡地說,像是很尋常的事。
劉淳盯著他:“你小兔子崽子成熟了,我還擔心會出事,他們明顯是要找事,我當時都氣得想跟他們理論!”
“很多特殊的情況下,理論不管用,俗話說,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人家來找事的,當然不會跟你說理了。”
劉德秋說完,再吸口煙,吐出的眼圈兒竟然一圈連著一圈,圈兒從小變大,最後散開。
這兔崽子變化真大!
劉淳看著他,臉上有了笑容:“你說的也是,我還怕你衝動,我才急於想跟他們說道理。”
“嗯,我知道,你怕我吃虧。”
劉德秋笑了笑,繼續說:“爸,你別擔心我,沒事的,我做事不會衝動,心裏有譜。”
“你給他們切西瓜,那個刀子一丟,我的心都嚇了一跳,你是故意嚇唬他們的吧!”
“沒有,切完了西瓜,刀子沒用了,當然丟在旁邊了。”劉徳秋笑著說。
“你個兔崽子,還騙老子,你是軟硬兼施!”
“嗬嗬。”
劉德秋笑著,不再說話。
……
下班時間到了。
蔡壯保以及在他家門前看電視的好幾個人都來買西瓜,順便帶著回去,他們還真不問價,隻是捧著西瓜喊劉德秋過稱,交錢。
劉淳隻是負責給稱好的西瓜裝在簡易的套子裏,他心裏有點不明白,這些熟悉的人怎麽連價格都不問,也不看稱,他們對小兔崽子這麽放心?
下班的時候,路過的人本來就多,有人過來湊熱鬧,看著蔡壯保他們買西瓜,順便問一句:“西瓜多少錢一斤?好吃不?”
“六分錢一斤,很甜,你看上麵寫著,沙土裏種出的西瓜。”蔡壯保說。
“你吃過?”
“你不放心,花一角錢買一塊吃了不就知道了?”
蔡壯保他們好幾個買西瓜的人都說好吃,很快又帶動了一波**。
劉德秋正彎腰給熟人捧西瓜過稱的時候,陳春映正好路過,她看見很多人圍著賣西瓜,也走了過來,剛靠近西瓜堆,劉德秋抬頭,正好跟她四目相對。
“你,買西瓜,還是賣西瓜?”陳春映臉上瞬間泛紅。
劉淳抬頭看向陳春映,想起她這個媳婦本是煮熟了鴨子,卻飛了,麵部肌肉抽筋了一下,沒有說話,低頭繼續把過稱的西瓜裝進繩子結成的簡易網袋裏。
“我在這裏賣西瓜,要不,你也買一個回去嚐嚐?”
劉德秋隻把陳春映當成普通的顧客,笑著說。
“哈哈,劉德秋,我以為你不當工人了,找到什麽好工作了!想不到根本沒有工作,做起這樣的叫花子生日了!春映,你想吃西瓜,隻管捧兩個回家就是了,別聽他的小氣話!原來一個廠的,還讓你買!哼,難怪你不答應做他的女朋友!”
一個譏諷的聲音很是刺耳。
劉德秋一看,竟然是跟身體主人一樣苦苦追求陳春映的餘建偉。
記憶在腦海裏出現!
餘建偉自以為是廠長的堂弟,他把“劉德秋”視為情敵,故意找他的麻煩,甚至有次還打了“劉德秋”一巴掌,而且是在廠裏上班的時候,隻是,“劉德秋”當時硬是忍著,沒有還手。
劉德秋二話沒說,忽地衝到了餘建偉的麵前,伸手就是一巴掌打過去:“餘建偉!這一巴掌還給你!老子現在不當工人了,你堂兄是廠長也管不了我!”
說著,忽地又是一腳踢出去,餘建偉竟然蹲了下去,雙手護著被踢的地方,哎呀一聲喊叫。
“你不是很厲害嗎?有種站起來跟我打架啊!”
劉德秋瞪著他,恨恨道。
“你,你……好!我堂兄……”
“哈哈哈!你還說你堂兄,你去告訴你堂兄,看他是不是恨不得扒了你的皮!滾!”
餘建偉沒有想到劉德秋這麽凶,像是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裏,他還真的捂著痛處走了。
他怎麽也想不明白劉德秋說的話:自己的堂哥恨不得扒了自己的皮?
不過,近來堂哥好像真的對自己很討厭。
劉德秋看見陳春映的臉青一陣,白一陣,笑著說:“陳春映,告訴餘廠長,我幫他教訓了餘建偉,哈哈哈!”
陳春映的臉發燒,掉頭就走。
這一切發生得太突然,劉淳反應過的時候,事情早已結束,他都來不及製止。
下班的高峰過去了,剩下的西瓜不過幾百斤了。
劉淳又拿出一支煙,遞給劉德秋。
劉德秋照例給他點火,他猛地吸一口煙,盯著劉德秋:“你怎麽回事?不是說不衝動嗎?”
劉德秋笑了笑:“爸,他討打!廠裏的時候,他以為他堂哥是廠長,欺負過我,上班的時候,故意找茬,打了我一巴掌,當時我忍了,現在,我還給他!”
“我說你怎麽不當工人,原來他小子欺負你了!你怎麽不跟老子說?”
“說什麽?說了讓你擔心?他在追陳春映,我今天就當著陳春映的麵給他一點教訓!他要是真的追上陳春映,嗬嗬,真有意思。”
“什麽真有意思?”
劉淳看著劉德秋,覺得他的笑極富深意,但是,卻不明白其中到底什麽意思。
“我隻是覺得有趣。爸,沒事,我知道餘建偉這個人,如果不是靠著他堂兄,他狗屎都不是!”
“唉,以後還是不要動不動就出手打人,知道嗎?”
“知道,爸,你放心,我心裏有譜。”
兩人正說著,雷琳來了。
劉德秋不想跟劉淳再多說,他也不想把餘廠長和陳春映的醜事說出去,畢竟,自己答應了的,隻要餘廠長和陳春映以後不做出對不住自己的事,這個事,自己是不會說的,以後,別的人怎麽說,那是他們的事。
“爸,你看媽來了。你跟媽先照看著生意,我回去吃口飯,很快就來換你回去喝酒。”
說著,他大步向前,跟媽招呼一聲,走了。
雷琳看到西瓜賣了大半,剩下的應該不過一千斤了,臉上有了笑容:“這些西瓜今天應該可以賣完吧。”
“賣不完放一兩天也沒有關係。”
劉淳沒有看她,順口回答一句,卻是看著遠去的劉德秋,心裏在琢磨著,他覺得這個小兔崽子變化真是太大了!
以前,小兔崽子辦事哪裏有這麽果斷?
“我的冰棒賣完沒有?”
雷琳又問,看到劉淳心不在焉,碰了碰他的胳膊:“問你話呢!”
“你說什麽?”
“我的冰棒好賣不?”
“你自己看!你的冰棒不好賣,不過,一天一箱應該可以賣完,我說你惦記著你的冰棒做什麽?你的冰棒能掙幾個錢?明白不要賣冰棒了!”
“你說什麽?我不賣冰棒了,你買煙哪裏有錢?還有買米……”
“我說你個榆木疙瘩!我告訴你,這些西瓜如果賣完,我粗略地估計了一下,可以掙六七十元!”
劉淳湊近雷琳的耳朵,小聲說,生怕被人聽去了,其實,此時他們的身邊沒有人。
“你說什麽?”
雷琳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說,今天買西瓜可以掙六七十元!”
“啊!”
雷琳不由呆住了,看著劉淳,嘴巴一時再也合不攏。
……
劉德秋吃了飯,想著劉淳還沒有吃,加快了腳步。
一個人到了劉淳的西瓜堆前,看著黑板上寫的字,劉淳笑著問:“買西瓜嗎?六分錢一斤,很甜的西瓜,你要是不相信,可以花一角錢買一塊嚐嚐。”
劉淳學著劉德秋的話招攬生意,但是,他總覺得自己說出的話好像沒有兒子說的有吸引力。
“嗯,我要是買一百斤以上,這上麵寫著價格麵議,你說,到底多少錢一斤?”
“這個,我不知道,還得等我兒子來了,你跟他說。”
“你看,徳秋來了。”
雷琳看見劉德秋來了,高興地說。
“好,你跟我兒子說,我回家吃飯去。”
劉淳見劉德秋來了,快步朝著他走過去:“徳秋,那個人想批發西瓜,你跟他說,我回家喝酒去了。”
“爸,你放心喝酒吧,剩下的西瓜不多了,我跟媽忙得過來了,你今天不用過來了。”
“好。”
劉淳想著辣子炒肉片,又可以不用來幫忙了,喉嚨不由咕嚕一聲,口水都差點出來了。
劉德秋聽說有人要批發西瓜,腳步更快了,他到了西瓜堆前,笑著問:“這位老板,你要批發西瓜?”
批發小販是一個女的,看上去大約四十來歲,她看向劉德秋,笑了笑:“你家裏種的西瓜?”
“不是,這是我從瓜農手裏進貨來的,不過,你在縣城要是批發瓜農的西瓜,價錢也差不多,我的西瓜都是跟瓜農簽訂了合同的,質量上能夠保證,你每天大約能夠零售多少?”
“我一天也就是百來斤,如果在你這裏批發一百斤,多少錢一斤?”小販的眼珠子轉了轉,看著劉德秋問。
“批發一百斤五分二一斤,批發兩百斤以上,五分一一斤,批發三百斤以上,五分一斤,這是批發最低價,即使上千斤,也是這個價位了。”劉德秋笑道。
“五分一斤吧!說不定,我先批發一百斤,過幾天就批發兩百斤,甚至三百斤了。”
小販臉上帶著微笑。
劉德秋其實就是打算批發價五分一斤的,隻要是上百斤的批發,不管批發多少斤。
他之所以要這樣繞一個圈子,說白了,他就是了解到小販毫厘生意的心理狀態,讓他們能夠感覺到自己讓利了,他們占了小便宜。
“這個不行,一百斤還得五分二。”劉德秋笑著說。
“你看你做這麽大的生意,也不差這點毫厘,百斤不過是差了一角錢,再說,批發一百斤和三百斤也沒有什麽區別,要是我帶個頭,以後帶兩個人來批發,三個人要不也三百斤了?”
小販說起來頭頭是道,還用上了數字說明。
劉德秋笑了笑,說:“不是一角錢,而是一百斤兩角錢,你想,我批發給一個人一百斤少賺兩角錢,批發給三個人就是六角錢,你也知道,做這個生意,不就是每天掙個兩三元嗎?再說,我給你們過稱都是秤杆打鳥,論斤倆,有多無少。”
“好,那我一次性批發三百斤,你這個西瓜放兩天應該沒有關係吧!”
“我這個西瓜都是頭天傍晚摘的,放幾天都沒有關係,不過,越是新鮮越好吃,你還是根據自己的銷售量批發好。”
“我先批發一百元,你要五分二,不劃算。你也知道,我們不像你這樣的大老板,隻是掙點零頭小錢,我們真要像你這樣做大本生意,肯定也是直接跟瓜農聯係了,小弟,你說是不?”
人家套近乎都“小弟”了,劉德秋覺得差不多了,笑著說:“好,你批發一百斤,我也優惠你,五分算了。”
“好,我現在要一百斤。”
“行。”
一筆一百斤的小型批發生意成交。
劉德秋當然是想從這筆生意開始,散發開去,形成連鎖反應,以後會有更多的人來批發他的西瓜。
他知道,零售不管生意怎麽好,每天這個地方的人流量就是這麽大,但是,人家批發過去就不同了,整個縣城這麽大,銷售量大得很。
批發的價格雖然比不上零售,卻是人家幫著自己掙錢!
打個比如,如果三千斤西瓜都批發出去,差價是30元,除了運費和損耗,自己賺26元不成問題,何樂而不為?
果然,開了這個頭後,他又接連批發了三百多斤西瓜出去,半下午的時候,他的西瓜竟然賣完了!
賣完西瓜後,他沒有回家,而是去了郊區,這次,他來是增加訂購量的,他打算明天批發量翻倍!
……
郊區增訂的西瓜任務完成後,他回到家裏。
劉淳早已等得不耐煩了:“你去哪裏了?我去看的時候,你的西瓜賣完了,隻是你媽還守在哪裏,有幾根冰棍沒有賣完,你怎麽現在才回來?”
劉德秋笑了笑:“我這不是去郊區跟瓜農打招呼去了嗎?你急什麽,我這麽大的人了,還能丟了?”
“我想問問你,今天到底掙了多少錢!你快算一算,到底掙了多少錢?你原來身上帶了多少錢,數數現在多少錢,看增加了多少錢就行了。”
劉淳像是怕劉德秋不會算數一樣,看著他說。
“爸,這個錢是今天給您的工錢,算是給您買煙零花的,我給媽也是六元錢,六六順,除去你們的工錢,我賺了34元8角5分錢,差點是我在廠裏的一個月工資。”
“你,你慢點。我算算,二六十二,加上你的錢,應該是56元8角5分,不多,肯定不對,你拉回了三千多斤習慣,進貨是4分錢一斤,零售6分錢一斤,還有一塊西瓜一角錢的,我不說了,都算是一斤掙兩分錢也應該有6十多元,怎麽六十元不到?”
劉淳盯著劉德秋,有些不解。
“爸,想不到你還挺精明的!你說的沒錯,應該可以掙60多元,也的確掙了60多元,我批發出去的西瓜,跟零售一角錢一塊的西瓜基本上可以拉平到純利潤一斤西瓜賺2分,所以,真要是算起來,今天是純賺了61元8角5分,我給我媽5元錢夥食費。”
這會兒,劉德秋把賬目說得清清楚楚了。
“這還差不多,聽你媽說,你批發了好幾百斤西瓜出氣,要是不批發出去,你媽說也可以賣完,這不是少賺了好幾元?”
劉淳對劉德秋明知道今天西瓜可以賣完,卻批發出去了,還是有點不解。
“爸,我今天少賺幾元錢,為的是明天多賺十幾二十幾元,我明天一邊零售,一邊批發,打算拉六千來斤西瓜回來。”
“你說什麽?六千多斤西瓜?”
劉淳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沒錯,六千多斤西瓜,估計明天可以掙八十來元。”
“這,這……”
“你們在說什麽?”雷琳從廚房裏出來了。
“你兒子今天掙了61元8角5分錢!他說明天打算掙80多元!”
劉淳看著雷琳有些興奮,他是真的沒有想到,兒子不當工人,不但餓不死,而且,照這樣掙錢,成為萬元戶不是夢!
“媽,您別賣冰棒了,幫著我照看西瓜吧!”
雷琳笑著說:“我賣冰棒不耽誤幫你照看西瓜,不行,我不能丟下我的老本行。”
“你,你暫時隨著你媽吧,她對賣冰棒有著感情呢!”
劉淳幫著雷琳說話,他知道,自己說的是真的,妻子靠著賣冰棒一直補貼著家用,幫著家裏度過了困難,一下子喊她不賣冰棒,她心裏肯定不好受。
“那好吧,你邊賣冰棒,邊幫著我照看西瓜。”
“好了,吃飯了,晚上還有辣子炒豬肉呢!”
雷琳笑得甜甜的,她沒有想到,兒子不當工人了,竟然真的能夠錢生錢!
“徳秋,晚上陪著老子喝幾杯吧!”劉淳笑看著劉德秋說。
“好,爸,我陪著你喝幾杯。”
聽到劉淳的話,劉德秋的眼眶有些濕潤,這話,前身聽到過,可惜,他走得太早了!
這次晚餐,是劉德秋重生之後感覺最溫馨的一餐飯,劉淳臉上始終帶著微笑,還好幾次喊他多吃菜,免得醉。
三個人圍在桌邊,聊著家常,劉德秋倍感溫馨。
“爸,媽,我們做西瓜生意這個事,人家問起,我們就說小本生意,一天也就是賺個三五元,不能跟人家如實說賺了多少錢。妹妹回來後,也不能跟她說實話,她管不住嘴。”
劉德秋說著,給媽的碗裏夾了瘦肉片。
“媽知道。”
“徳秋說得對,現在很多人紅眼病,說出去一天賺這麽多錢,人家心裏會嫉妒。”
劉淳看著劉德秋,心裏很是欣慰:高調做事,低調做人,沒有什麽不好。
“明天妹妹回來了,媽媽,您看是繼續買豬肉,還是換個吃法?我覺得豬肉要買點兒,再買一個鴨子,來個炒血鴨慶祝一下,也讓妹妹解解饞,您看怎麽樣?”
“好,聽你的。”雷琳高興地說。
“媽,真這樣,明天你別賣冰棒了,您看,上午抽點時間買菜,下午要殺鴨子,很費時間……”
雷琳竟然打斷了劉德秋的話,笑著說:“好,明天我不去賣冰棒就是了。”
……
餘建偉看著餘建開喝著酒,喉嚨咕嚕了一下,但是,餘建開並沒有喊他一起喝酒。
“你來找我有什麽事?”餘建開看了堂弟一眼,端著小酒杯滋溜一下,筷子伸向了苦瓜炒肉片。
“哥,今天那個臭小子竟然打我!他還說,告訴你,他也不怕!”
餘建偉說著,眼睛朝著苦瓜炒肉片的碗裏看了一眼,還有半碗菜呢!
“哪個臭小子?”
“劉德秋!”
“劉德秋?”
餘建開的眼睛盯著了餘建偉:“他為什麽打你?如實說,不要有半句假話!”
餘建開雖然拿回了證據,但是,劉德秋現在不是廠裏的工人,不屬於自己管了!
當然,如果劉德秋太過分了,他也是有其它辦法收拾劉德秋的。
“我,不是我。而是陳春映下班的時候,想買西瓜,想不到劉德秋那個小子被你開除後,去賣西瓜了!”
“不是開除,他是自己不想當工人了,叫做什麽?對了,買斷工齡,反正不是我開除他的,你不要亂說!陳春映買西瓜怎麽了?劉德秋賣西瓜,她去買西瓜,也沒有什麽事吧。”
餘建開盯著餘建偉,很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劉德秋要打餘建偉。
“我,我說劉德秋太小氣了,說陳春映捧兩個西瓜就行了,不用過稱,我好像真的沒有罵他,誰知道他過來就是給我一巴掌……”
“陳春映買西瓜關你什麽事?你想討好陳春映也不是這樣討好的!你有本事買兩個西瓜送給她啊!我說了你別給我惹事,你看你,總是不聽!我說打得好!”
餘建開說著,生氣地把筷子拍在桌子上麵,他的妻子聽到吼聲走了過來:“你這是幹什麽?你在家裏發什麽脾氣?”
“你這個不爭氣的,滾!真是被你氣死了!”
餘建開等著餘建偉說。
餘建偉的頭一縮,站了起來,看著餘建偉的妻子說:“嫂子,我走了。”
“你去吧。”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後,她看向餘建偉:“我說了,你別顧著你家裏的人,不過是一個堂兄,你把他弄進廠裏,這不,總是給你添麻煩,我說的沒錯吧!”
“是,還是你說的對。”
餘建開端起杯子一口把裏麵的酒喝完了:“真是煩人,我出去散心了。”
“你又出去有事?你回來早點,別又等到半夜才回來!”
“知道了。”
餘建開心裏罵道:餘建偉,你為什麽非要纏著陳春映?你也不看看你什麽德行!
餘建開今天本來沒有打算約會陳春映,被堂弟這事鬧得心情不好,又借著由頭出了門,心裏當然就想著陳春映了。
但是,事先沒有通知,這事還真的不好辦,他辦事一向穩重,不想讓人抓著把柄。
心裏也就忐忑不安起來,一邊想著要跟陳春映親近,一邊又怕影響不好。
但是,這樣矛盾著,腳步還是不聽使喚地朝著陳春映的家裏走去了。
不知不覺到了陳春映的家門前,看了看那個門,最後心一橫,還是進了她的家門。
陳春映的父母見是女兒的廠長來了,自是熱情地招呼著,陳春映看到廠長給自己發了信號,心裏道:怎麽不事先說一聲,跑到家裏來喊我了!
餘建開看著她的父親笑道:“我是路過,想起陳安順的事,順便進來看看他,也就是看他進廠裏以後,適合做什麽事,陳安順呢?”
陳春映的父母聽說兒子進廠有希望了,更是高興,兩人朝著衛生間喊道:“安順!你還沒有洗好澡嗎?快出來,廠長來看你了!”
“來了,來了!”
隨著開門聲,走出一個虎頭虎腦的人,隻見他光著身子,隻穿著一件短褲,大嘴巴裂開笑著。
餘建開眉頭不由一皺,但是,很快笑著說:“安順,過幾天你就可以去廠子裏上班了,你進廠裏後,先幫著燒鍋爐,好不好?”
“好,好。隻要能夠進廠有事做就行。”
安順爹搶著回答說。
安順笑著說:“燒鍋爐?燒鍋爐我不會。”
“不會可以學!”
安順娘趕緊說。
“你媽說的沒錯,不會可以學。好了,我走了,九點,我還有小會議。”
說這話的時候,他看向陳春映。
陳春映笑著,會意地說:“廠長真是忙,九點還有個小會議,好,您慢走。”
餘建開離開了陳春映的家,心情忽地好起來,不由哼著小曲兒,慢慢地朝著廠裏的方向走去。
……
六千多斤西瓜,從拖拉機上搬下來放好後,劉德秋和劉淳衣服都被汗水濕透了。
好在手扶拖拉機司機很勤快,還幫著他們抬框什麽的,忙得一直沒有歇息過。
西瓜都放好之後,劉德秋先給兩位司機敬煙,點火,然後拿出兩張一元的鈔票,一人一張:“兩位辛苦了,拿著買煙吃吧!”
“這,不合適吧。”
“是呀,這怎麽好意思?”
兩位司機沒有接錢。
“我說了,給你們買包煙抽,拿著,別嫌少。”
“那就多謝了。”
“多謝了。”
兩個司機接過錢,臉上笑著。
……
下午下班後,西瓜賣得差不多了,劉德秋讓劉淳先回去幫忙,說晚飯好吃早點。
劉淳看了看地上的西瓜,說:“你回早點,實在賣不完,明天賣也沒有關係。”
“我知道,你先回去吧,我會在妹妹放學半小時後,回到家裏,我知道,炒血鴨要趁熱吃。”劉德秋笑著說。
劉淳走後,劉德秋看到有人過路的時候,也扯著嗓子喊一聲:“西瓜大減價了,五分五一斤!”
不到半小時,還賣剩下一個西瓜了,劉德秋捧著西瓜進屋裏送給了房主。
房主說著“謝謝”的話,出來幫著收拾桌子,打掃衛生。
兩人邊收拾著,邊說笑著。
房主笑著問:“劉老板,你真會做生意,我看你一天賣這麽多西瓜,肯定能夠賺很多錢吧!”
“哪裏,哪裏,這個生意也就是賺點辛苦錢,你看我們一家三口人都忙得喘不過氣來,一天也不過掙幾元錢,唉!沒有用辦法,人總得要吃飯,我爸媽都沒有工作,我開始一個人的工資也養不了家。這不,帶著他們一起做生意,比工資是多,但是,這是三個人辛苦啊!要是我們三個人都有工作,誰還做這樣的苦差事,您說是不?”
劉德秋說著,掏出煙來:“抽一支吧!管它,辛苦點也就辛苦點,苦做苦吃,至少,我們還可以包吃西瓜,是不?”
“哈哈哈,你你真會說。你說的也是,要是三個人都有工作,上班,下班,也不用這樣起早貪黑,多舒服。”
“那是,那是。”
劉德秋說著給房主點火,房主臉上帶著笑意。
看著房主臉上的微笑,劉德秋知道,要是告訴房主自己今天掙了七八十元錢,自己剛才雖然送了一個西瓜給他吃,他肯定笑得比哭還難看,心裏不舒服,還會想著怎麽提高租金。
劉德秋對人性太了解了,這是大多人的普遍心裏。
……
到了家門前,劉德秋吸聞到了炒血鴨的香味,不由笑道:“好香啊!我回來得正合適吧!”
劉德英聽到他的聲音,歡快地跑出來:“哥哥回來了!我還說,再不回來,炒血鴨可要出鍋了!你還真是回得早,不如回得巧!我還告訴你,我一個同學也好口福,她也是來得巧,想不到今天正好有炒血鴨吃!”
“你來同學了?好,好!一起吃炒血鴨,你一個鴨大腿,她一個大鴨腿,你這個同學還真是好口福,你同學呢?”
“她在裏麵,你猜她是誰?”
妹妹劉德英說著,朝著裏麵喊道:“餘沁嫣,你不是想見我哥嗎?我哥回來了!”
餘沁嫣?怎麽會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