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清入關,獲得明朝統治階級的擁護,同時也繼承了明朝的全部製度。它是少數的落後的外來民族,對人口眾多、文化程度較高的漢族(包括漢族統治階級和廣大民眾)始終懷著疑忌、歧視的心情,不能不在舊製度上增加懷柔(欺騙)鎮壓的新成分,建立階級的、民族的雙重壓迫的製度。其中最重要的略述在下麵。
(一)中央官製
內閣——內閣大學士滿、漢各二人。胤禛雍正時,添設協辦大學士,滿、漢各一人。胤禛以前,內閣外又有議政王大臣數人(滿洲貴族),軍國大事,悉交議政大臣會議具奏,內閣並無實權。胤禛別立軍機處,選大學士及尚書、侍郎有才幹人充軍機大臣,參預機密重務,從此中央實權全歸軍機處,內閣隻存空名。這個製度直到清末承用不改。
六部——吏、戶、禮、兵、刑、工六部。每部設尚書,滿、漢各一人,左、右侍郎滿、漢各一人。
院寺——都察院(禦史、掌諫議糾劾)、大理寺(掌審核判案。都察院、大理寺與刑部合稱三法司)、理藩院(掌外藩事)、翰林院(儲備人才)、太仆寺(掌養馬)在各院寺中職掌較重,官員大致滿、漢平分。理藩院專用滿、蒙人,無漢員。
(二)地方官製
行省——普通行政區分四級,最高一級稱省。省下分道、府、縣三級。(與府並行有直隸廳、直隸州,與縣並行有廳、州)省數凡十八(直隸、山東、山西、河南、江蘇、安徽、江西、浙江、福建、湖北、湖南、陝西、甘肅、四川、廣東、廣西、雲南、貴州),每省設總督、巡撫(或有巡撫無總督,或有總督無巡撫)、布政(掌財政民政)、按察(掌獄訟)、提督學政(掌學校、科舉)、道員(有督糧道、鹽法道、河工道等)等官。
特別行政區——分順天府(長官稱府尹,掌京師及近畿地方行政),盛京(陪都)、吉林、黑龍江(滿清發祥地,光緒時改為行省),藩部(新疆、蒙古、西藩。新疆天山北路稱準部,南路稱回部,光緒時改省。蒙古分內蒙古、外蒙古,西藩分青海、西藏),土司(苗人居住區)四類。
清朝標榜“滿漢一體,滿漢不歧視”,企圖掩飾“滿厚漢薄,滿漢歧視”的實質,可是事實上表現隻能證明滿漢兩族政治地位的懸殊。漢人不得在本省內做官,稱為回避。某些官職,指定為專缺,區別極嚴。專缺分滿缺、蒙古缺、漢軍缺、漢缺四等。例如各衙門掌銀錢的官員大多數是滿缺,尤其是國家金庫性質的戶部所屬銀庫、鍛匹庫、顏料庫三庫(掌銀幣物料解納收支)及工部所屬火藥局,全部屬滿缺,漢人不得染指。大抵滿族專缺,蒙古人或一部分漢軍還可偶然通融補授,漢人卻絕對不許。京外地方官,蒙古人得補滿缺,滿、蒙人得補漢缺,漢人卻絕對不許補滿、蒙缺。漢員自知卑微,不敢出頭招辱。順治十年正月上諭說:“朕自親政以來,各衙門奏事,隻見滿臣,不見漢臣。”康熙四十八年正月上諭說:“漢大臣凡不幹自己的事,從不發言,漢官議事,不管是非,隻依前人(滿官在前)所說,隨聲附和。”五月上諭又說:“今看漢大臣凡事不發言,隻攛撥滿大臣說話,自己從中取利。”漢官唯唯諾諾,仰滿官鼻息,仍不免皇帝的斥責,如果冒昧直言,得罪將更大,(如王掞自恃老臣有寵,密勸玄燁立皇太子,幾乎被殺)所以漢官最好是默默不說話。
(三)軍製
滿、蒙、漢八旗——滿洲入關,八旗兵額約二十萬人。弘曆乾隆時京師滿洲佐領六百八十一,蒙古佐領二百零四,漢軍佐領二百六十六,駐防佐領八百四十,共合二千佐領。每佐領僉兵(抽丁)至多不過八九十名,其餘男子都充當文武官員。
八旗分隸八都統。都統所轄有驍騎營馬甲(滿洲、蒙古每佐領下二十人,漢軍每佐領下四十二人)、領催(從馬甲中挑選,每佐領下五人)、匠役(每佐領下有弓箭鞍鐵等匠)三種。又有前鋒營(每佐領下二人,共一千七百七十人,內滿洲一千三百六十二人,蒙古四百零八人)、親軍營(兵額同前鋒營)、護軍營(每佐領下十七人。滿洲一萬一千五百七十七人,蒙古三千四百六十八人)、火器營(鳥槍護軍每佐領下六人,滿、蒙共五千三百十人,炮甲每佐領下一人,滿、蒙共八百八十五人)四營不隸都統,別設總統管理,漢軍旗人不得充四營兵士。漢軍驍騎營內有炮甲(每旗四十人,共三百廿人)、藤牌兵(每旗百人,共八百人)、抬鹿角兵(每佐領下八人,共二千一百廿八人)三種,為滿洲、蒙古驍騎營所無。步軍隸屬提督九門步軍統領,滿、蒙每佐領下步軍領催二人,步軍十八人,漢軍每佐領下步軍領催一人,步軍十二人。旗兵是清朝統治中國的基本力量,滿、蒙、漢旗兵數武器的分配,滿漢歧視,顯然可見。
八旗駐防地分北京、近畿、外省三種。北京城內鑲黃旗住安定門內,正白旗住東直門內,鑲白旗住朝陽門內,正藍旗住崇文門內,正黃旗住德勝門內,正紅旗住西直門內,鑲紅旗住阜成門內,鑲藍旗住宣武門內。所有城內漢族住民,悉數被多爾袞驅逐出城(限三日內遷出),北京成為全國最大的兵營。近畿駐防沿長城線有山海關、冷口、喜峰口、羅文峪、古北口、密雲、千家店、獨石口、張家口、熱河、哈喇河屯等處,拱護北京有永平、玉田、寶坻、三河、順義、昌平、采育、良鄉、東安、固安、霸州、雄縣、保定、滄州等處(共二十五處)。外省駐防有盛京(遼寧)、吉林、黑龍江、綏遠、江寧、杭州、福州、廣州、荊州、成都、西安、寧夏、新疆等處(共七十二處。次要駐防地區,不複列舉)。據嘉慶十七年戶部統計,京師八旗及各省駐防滿洲兵丁人數二十二萬二千九百六十八名,八旗蒙古兵丁人數五萬五千六百三十九名,漢軍並內務府及五旗包衣(世仆)十四萬三千五百五十四名,滿洲蒙古家人(奴)五萬零一百六十三名。合其他人口,共計約五十萬人。外省各地駐防兵少或一二百人,多或四五千人,江浙人民反滿思想特盛,駐防兵額也最多。
八旗兵餉,前鋒、親軍、護軍、領催、弓匠長每人月支銀四兩,驍騎、銅匠、弓匠每人月支銀三兩,每年各支米四十八石。步軍領催,每人月支銀二兩,步軍每人月支銀一兩五錢,每年各支米二十四石。炮手每人月支銀二兩,年支米三十六石。
綠營——漢兵用綠旗,號稱綠旗營,又稱綠營。兵種分馬兵、步兵。步兵有戰兵、守兵,馬兵有額外、外委。綠營組織有督標(總督)、撫標(巡撫)、提標(提督)、鎮標(總兵)四種。標下有營。本標(督、撫、提、鎮直轄部隊)最多不過四營,少或兩營(另外有城守營、分防營)。中下級隊官有副將、參將、遊擊、都司、守備、千總、把總等名目,統歸總督、巡撫、提督節製。又有河標、漕標,受河道總督、漕運總督節製。
綠營駐屯最多地方,直隸四萬二千餘人,江蘇五萬餘人,福建六萬三千餘人,浙江三萬九千人,陝西四萬三千人,甘肅、新疆共五萬五千餘人,四川三萬四千餘人,廣東六萬九千餘人,雲南四萬二千餘人,貴州四萬八千餘人,全國共有綠營兵六十六萬一千六百五十六人。
綠營軍官滿漢並用,直隸山西邊境駐軍,滿缺副將四人,參將六人,遊擊六人,都司二十一人,守備三十三人。內地駐軍滿漢官數比率,副將、參將,漢人五人,滿人一人;遊擊、都司、守備,漢人十人,滿人一人。陝西、甘肅及四川鬆潘鎮副將參將漢人七人,滿人一人,遊擊都司漢人六人,滿人一人,守備漢人五人,滿人一人。
綠營兵餉——馬兵月餉銀二兩,步兵(戰兵)一兩五錢,守兵一兩,每月各支米三鬥。大抵滿兵一人,糧餉比綠營兵高三倍。
從兵士升武職,滿漢相差懸殊。綠營兵士先補坐糧,服役若幹年進補步糧,再進補馬糧,再進補外委,再進補經製,再進補把總,兵士升軍官,困難如此。八旗人六歲以下稱半口,減半給糧,七歲以上,即食全餉。經服役後得升領催,漸次升任武職,不怕沒有大官做。
清朝獎勵綠營腐敗,定製準許軍官扣克軍餉,稱為親丁名糧(虛糧)。提督扣八十分,總兵六十分,副將三十分,參將二十分,一律馬步各半。遊擊十五分,都司十分,守備八分,千總五分,把總四分,一律馬一步四。公開虛糧以外,軍官赴任,召募家丁,隨營開糧,軍牢、伴當、吹手、轎夫,都算正兵,地方商民掛名軍營,借免徭役,糧餉歸軍官私吞。馬兵關支草料,照例克扣短少,馬瘦骨露,加鞭不走。器械如弓箭、刀槍、盔甲、火器等件,鈍敝朽壞,帳房、窩鋪、雨衣、弓箭罩從不設備。春、秋兩操,視同兒戲,將不知陣勢分合奇正,兵不知戰鬥坐立進退。從順治時代起,綠營永遠是這樣一個軍隊。
(四)刑法
順治三年頒布《大清律》。乾隆時重修律例,製成《大清律例》,內分律目、圖、服製、名例、吏律、戶律、禮律、兵律、刑律、工律、總例、比引條例,凡四十七卷,四百二十六門。名例律中所載五刑(笞、杖、徒、流、死)、十惡(謀反、謀大逆、謀叛、惡逆、不道、大不敬、不孝、不睦、不義、內亂)、八議(議親、議故、議功、議賢、議能、議勤、議貴、議賓)是維持封建統治,保障貴族特權的重要部分。犯十惡罪,任何赦令不得寬免。滿洲親貴隻要不犯十惡,在八議範圍內,法律的約束力也就微細不足道了。
旗、漢人在法律上地位不平等,旗人獄訟,不論在京在外,各有特定的審判機關。在京普通旗人,歸步軍統領衙門審判,內務府所管旗人,歸內務府慎刑司審判。外省旗人,歸將軍及副都統審判。漢人審判機關,不得受理旗人案件,反之,步軍統領衙門得審判漢人。
京城旗、漢人交涉事件,旗人向該管佐領、漢人向該管衙門起訴。各該管官取具原告口供證據,轉詳戶部,戶部轉行被告所屬官廳,取具口供證據。戶部憑雙方提出的材料,查明斷結。外省旗、漢人間小事件,經州縣官審理,如認為曲在漢人,依常例處分,如認為曲在旗人,取具口供並附添審擬意見,送致理事廳(旗人審判衙門)聽候處分。至於旗漢間審判不公平,更無待說明。
旗人犯罪不入普通監獄,宗人府、內務府、理事同知衙門各有特設監獄,犯人待遇比普通監獄良好。旗人又有一種特權,稱為換刑,笞、杖刑可換鞭責,徒、流刑可換枷號(徒一年換枷號二十日,徒三年換枷號四十日,流二千裏換枷號五十日,三千裏換枷號六十日,附近充軍換枷號七十日,極邊充軍換枷號九十日)。死刑不得換刑,但得減等,斬立決改斬監候,斬監候改絞。又犯人刺字,漢人刺在麵上,旗人偶然刺字,隻在臂部。
旗人在法律上享受許多特權,憑借權勢和地位,攘奪漢人的土地房屋,霸占漢人的妻妾子女,**漢人的墳墓,鞭打漢人的官長,種種橫暴行為,《東華錄》、《十朝聖訓》裏層見疊出。漢人在異族高壓下,隻好忍辱受屈,免得招致更大的屈辱。
(五)科舉
明朝用八股(製義)取士,三年大比(考試),各縣諸生(秀才)赴本省省城應考,稱為鄉試,中式(考取)後稱舉人。次年各省舉人赴北京禮部應考,稱為會試。中式後赴宮中太和殿對答皇帝策問,稱為廷試或殿試。殿試榜分一、二、三甲,一甲隻三人(狀元、榜眼、探花),二甲若幹人,賜進士出身(翰林),三甲若幹人,賜同進士出身(進士)。子午卯酉年鄉試,辰戌醜未年會試。順治二年,開科取士,一切按照明朝舊製。告病假觀望形勢的秀才們,悉數報名應考。有人作詩譏刺道:“聖朝特旨試賢良,一隊夷齊(伯夷叔齊)下首陽,家裏安排新雀頂,腹中打點舊文章。當年深自慚周粟,今日翻思吃國糧,非是一朝忽改節,西山薇蕨已精光。”
科舉是士人入仕正途,競爭非常劇烈,主考納賄、士人作弊,與明朝同一風氣,不同的是明朝皇帝放任不管,清朝皇帝如發覺弊端,認為有害收買寒士政策,往往重辦主考,借示公平。福臨時,蘇州某人做某省主考,得賄很多,巡撫想分肥,預畜一奇鳥,等主考來見,掛鳥籠在簷前。一人問:“這鳥從何處得來,大老爺這般珍愛?”巡撫道:“這鳥從京師得來,一飛衝天,可以直達天聽(巡撫自比)。你看秀才頭上一丟丟兒錫的(帽頂),也值三百兩,難道我這裏不該五六萬?”主考大驚失色,托親友送巡撫巨金,得安全無事。玄燁時徐乾學做禮部尚書,薦表親楊某充順天鄉試正主考。乾學開名單數十人,交楊某錄取。榜發,落第士人大嘩。玄燁怒,定期親訊,乾學賄托貴臣麵奏道:“國初懸高官厚祿收買漢兒,有些人還拒絕不受,現在小小一個舉人,竟至納金錢通關節,營求唯恐不得,可見漢兒們已經歸誠我朝,天下從此太平了。”玄燁聽說,不再追究。其他科場舞弊案,所在多有,如康熙三十八年順天鄉試正主考李蟠、副主考薑宸英公開受賄,收王某、李某銀各三千兩,熊某、蔣某、年某銀各一萬兩。失意考生,責主考“絕滅天理,全昧人心”,禦史鹿祐據情奏參,玄燁怒,治李、薑二人罪。又如康熙五十年,江南副主考趙晉私通關節,士人抬財神入文廟(孔廟),玄燁殺趙晉及房考王曰俞。康熙時代算是清朝盛世,科場腐敗如此,別的時代更可想見。
旗人鄉會試在清初另立一榜,隻考翻譯(用滿文譯漢文一篇),稱為翻譯科舉。雍正以後,旗、漢人一體考試,形式上似乎很公平,可是事實卻大不然。試取一甲作例,從順治三年至光緒二十年,狀元、榜眼、探花凡三百二十四人,其中宗室、滿洲、蒙古、漢軍、盛京共得狀元一人(蒙古人),探花二人(漢軍旗人),漢人共得三百二十一人(江蘇最多,計一百一十六人,浙江較少,七十四人)。旗、漢人中式名額,相差極遠。再看京官名額,內閣及六部自大學士、尚書、侍郎、員外郎、主事,旗人專缺約四百名,漢人約一百六十餘名,五六百名官員中,旗人極少數從科舉出身,漢人極大多數是進士。弘曆在位六十年,用大學士凡六十人,其中漢人二十五人,全數是進士出身,旗人三十五人,僅進士四人,舉人三人。滿人利用科舉,限止漢人仕進,漢族士大夫在滿族統治下也隻有專力學習八股,才能滿足仕進的欲望。
上述幾種重要製度,充分說明滿族對漢族統治的嚴密,雖然漢族士大夫卑躬屈節,向滿洲主人獻媚乞憐,但仍隻能取得極有限度的信任。鴉片戰爭以前清朝的政治,大體就是滿族對漢族的鬥爭,清朝統治階級對漢族人民的鬥爭,滿洲統治階級對漢族統治階級的鬥爭,滿洲統治階級內部的鬥爭,這樣複雜的鬥爭,表現在曆朝皇帝的政治策略上。因為皇帝是統治階級唯一的首領,他們都很有才幹,確能把握鬥爭而且從鬥爭中取得勝利。
福臨(一六四四年—一六六一年在位)
努兒哈赤生十六子,第八子皇太極繼位。皇太極死,第三子福臨繼位(8),年六歲。兩次繼位,都經過諸王猛烈的爭奪,由於情勢的不利,努兒哈赤指定自己的繼位人多爾袞隻好又一次讓步,擁立皇太極的兒子福臨,自己與鄭親王濟爾哈朗(努兒哈赤同母弟舒爾哈齊第二子)同做攝政王,多爾袞入關後,功高權大,福臨尊他為皇叔父攝政王,又加尊號為皇父攝政王。相傳太後博爾濟吉特氏(福臨母)曾降尊屈身,下嫁多爾袞,這當然不是簡單地為了**,主要還是為了保護福臨的帝位。
順治七年,多爾袞死。福臨籍沒多爾袞家產,追削爵號,凡諂附多爾袞的文武大臣,各處重刑。福臨親政以後,陸續殺戮明降臣譚泰(吏部尚書)、王國保(江蘇巡撫)、陳名夏(大學士)等,向驕橫恃功(投誠功)的漢奸們示威。又從漢奸楊雍建奏請,嚴禁士子不得“妄立社名,糾眾盟會,凡投刺(名片)往來,不許用同社同盟字樣,違者治罪”。當時明末義士遺民,有複社、幾社等秘密組織,在這道命令下,自然又喪失了無數忠義人生命。
順治十八年,福臨死。一說,因寵妃董鄂氏死,福臨鬱鬱不樂,棄位出家,到五台山清涼寺當和尚。
玄燁(一六六二年—一七二二年在位)
福臨死,第三子玄燁繼位,年八歲。大臣索尼、蘇克薩哈、遏必隆、鼇拜同受遺命輔政。鼇拜擅權驕橫,玄燁選滿洲強健小兒多人,經常做布庫(撲打)遊戲,鼇拜認為童稚玩弄,並不介意。康熙八年,鼇拜入朝,玄燁命小兒捕鼇拜,下獄治罪。
玄燁是清朝第一個英明的皇帝,他在位六十一年,完成了統一中國的事業,侵奪了許多鄰族的土地,武功與漢唐兩朝比盛。內政方麵,充分發揮了統治術,士大夫歌頌功德,全入牢籠(少數義士除外),漢族反滿運動呈現退潮的形勢,因之康熙成為清朝的全盛時代。他的設施有:
程朱派理學——南宋趙構、秦檜提倡程(頤)學,經朱熹繼續發揚,程朱學大受元明兩代統治階級的尊信。玄燁認定程朱派理學的作用,表章不遺餘力。他說:“朱子注釋群經,闡發道理,沒有一句一字不明白精確,歸於大中至正,真所謂‘集大成而繼千百年絕傳之學,開愚蒙而立億萬世一定之歸’”。他又說:“日常行事,無非這個道理,自從有了理學名目,因而彼此辯論。朕見理學家言行不相符的很多,整天講理學,所做的事,全與所言背謬,這不能稱為理學。如果口頭不講,行事卻與道理符合,這就是真理學。”他自稱八歲以後,精心研究朱注《大學》、《中庸》,甚覺愉快。康熙五十一年,尊朱熹為十哲(孔子神位前十個大儒)之一。又命李光地等編篡《性理精義》、《朱子大全》等書頒布天下。玄燁自己的行為呢?卻曾納姑母當妃妾,最寵任的理學儒臣李光地、湯斌,正是兩個最陰惡的大漢奸。李光地是福建安溪縣大地主,與叔父李日燝糾合家奴和無賴百人,攻擊抗滿山砦,大小百餘戰,山砦被攻破。康熙九年,成進士,授翰林院編修。十二年請假歸家。十三年,鄭經(鄭成功嗣子)聯合清叛藩耿精忠攻福建,光地遣使帶蠟丸密奏走北京獻行軍計謀。十七年,鄭經遣將劉國軒、吳淑、何祐等分路攻福建,破海澄,殺清都統穆赫林以下三萬餘人,收複漳平、長泰、同安等城,國軒圍漳州,分兵圍泉州,清兵戰敗。李光地率鄉兵百餘人引清軍自安溪山中小路突出攻擊,鄭經軍敗走入海。光地屢立功,大得寵幸,積官至文淵閣大學士。玄燁對群臣說:“了解光地的隻有朕,了解朕的隻有光地。”二人關係,密切如此。光地擅長中庸的道理,在爭奪劇烈的官場中,永能保持勝利。例如康熙四十七年,玄燁因廢皇太子胤礽狂病漸愈,想再立為太子,命諸大臣集議保奏。內大臣阿靈阿、尚書王鴻緒等保奏皇八子胤禩(同祀字),玄燁怒,責光地道:“你為什麽一言不發?”光地奏道:“先前皇上問臣廢太子病該如何醫治,臣曾奏慢慢調理,是天下的福氣,臣未曾對別人泄漏過這句話。”這是何等圓活,各方麵不得罪的回答!湯斌一生著名大事業是禁五通**祠。相傳朱元璋命江南人家立一尺五寸高的小廟,祭戰死的兵士,俗稱五聖祠。蘇州一帶五聖神迷信尤盛。湯斌做江寧巡撫,燒毀廟屋偶像,奏稱:“從前有官長毀五通廟,不久遇祟身死,臣毀廟後數月,並無他異。”毀**祠不算什麽大事,他這一奏陳,無非表示自己學有根柢,邪不侵正,同時表示自己效忠滿族,連明朝的鬼兵,也要徹底剿滅。
天主教——西洋教士湯若望替朱由檢鑄造火炮,曾給清軍很大的威脅。多爾袞占領北京,城內漢人限三日內一律遷出,獨許湯若望留居宣武門內聖堂。順治二年頒布西法時憲曆書,任命湯若望掌管欽天監。福臨厚待西洋教士,當然不是尊信教義,也不是尊信科學,主要是和明人爭奪外援。擁護朱由榔起兵的瞿式耜、丁魁楚,以及由榔一家如王太後(教名瑪利亞)、馬太後、王皇後(教名亞納)、太子慈烜(教名當定)都是基督信徒。永曆四年(順治七年),由榔遣西教士卜彌格至羅馬謁見教皇,請求援助。福臨厚待西教士用意在對抗朱由榔。福臨死後,朱由榔敗滅,清朝不再畏懼西教士,反覺西洋人在中國傳教收徒不免妨礙自己獨占中國的權利。康熙初年借革職欽天監監員楊光先誣告,各省耶穌會教士與湯若望(年七十五歲)密謀不軌(反叛)作借口,嚴禁傳教,焚毀經典,破壞聖堂,拘禁教士,革斥信教官吏,宣告湯若望、南懷仁(比利時人)死刑(幸遇地震。二人得免死),欽天監學習西法的官員三十餘人,或斬首,或充軍,或免職。楊光先因功得為欽天監監正,廢西法,夏用大統曆。
康熙八年考驗天象,證明大統曆舛錯,玄燁斥退楊光先等,複令南懷仁掌管欽天監。十二年,吳三桂叛變,南懷仁等替清朝鑄大小鐵炮一百二十門,大得玄燁寵信。此後命教士進講西學(主要是算學),又命測繪全國地圖(《皇輿全覽圖》),允許自由傳教,廣東有教堂七所,江南有百餘所,教徒十餘萬人,天主教盛行一時。
明末利瑪竇來中國,起初著和尚衣,後改道士裝,最後改儒生裝,才得與士大夫交接。在教義方麵,務求融合中國人固有的信仰習慣,如拜孔子拜祖先,都在許可範圍以內(不得拜其他偶像)。這樣的宗教,迎合了用作統治工具的儒教精神,可免皇帝的禁止。康熙末年,羅馬教皇嚴禁中國教徒崇拜祖先,玄燁怒,認為教皇幹涉中國內政,有意破壞中國相傳的聖道(君父一體,不拜祖先,就會不拜君父,犯十惡大罪)。四十六年,禁止各地天主堂傳教,勒令教士退還澳門。五十六年,禁止一切外人留住內地,玄燁以後諸帝,對天主教或寬或嚴,但傳教禁令始終不肯撤銷,嚴格保持一貫的海禁閉關政策。教民因不拜祖先,被社會看作化外人,民教爭端,也就從此開始。
玄燁生三十五子,立嫡長子胤礽為皇太子。諸子結黨猛爭,朝臣分成數派,胤礽情急,行動類瘋狂,康熙四十七年,廢胤礽,幽禁鹹安宮。諸子爭位更烈,玄燁無法安排,四十八年,複立胤礽為太子。五十一年,又廢胤礽。
六十一年,玄燁死,第四子胤禛繼立。
胤禛(一七二三年—一七三五年在位)
胤禛在諸子中最凶狡,得立後,囚禁第八弟胤禩,改名阿其那(滿語“狗”),第九弟胤禟,改名塞思黑(滿語“豬”)。其他兄弟及其子孫親戚,陸續被胤禛殺害,隻胤祥等少數人得免禍。清初,八旗中鑲黃、正黃、正白稱上三旗,直屬皇帝,正紅、鑲紅、鑲白、正藍、鑲藍稱下五旗,歸諸王分統。胤禛收回下五旗統率權,此後諸王不能借實力對抗皇帝。
康熙五十年給辰沅巡撫潘宗洛上諭說:“今天下太平無事,以不生事為責,興一利即生一弊,古人雲,多事不如少事。”這是玄燁晚年的政治方針,感戴皇仁的自然是那些官吏士紳。康熙時代著名清官僅有於成龍、湯斌、陳鵬年、陸隴其、彭鵬等等寥寥數人,其餘貪汙盛行,積弊極深。胤禛登位,力求整頓吏治,任用田文鏡、鄂爾泰等嚴刻小人。厲行特務政治。胤禛豢養特務多人,四出偵察,探訪官吏動靜。例如按察使王士俊將赴任,大學士張廷玉薦仆役一人。後來士俊任滿,準備回京朝見,仆忽告辭,士俊怪問原因,仆說:“你做官幾年,還不錯,我要先回京麵聖,替你說些好話。”原來仆是胤禛派來的暗探。某次胤禛秘密取下刑部大門上匾額,第二天召刑部官員來,問刑部有無匾額,都對說有。胤禛令人抬出匾額,責罵道:“匾額早在這裏,你們還不知道,疏忽糊塗到這樣。”田文鏡做河南巡撫,胤禛稱他是巡撫中第一人。文鏡用紹興人鄔某做幕客,一切聽鄔某布置,原來鄔某是胤禛派來監視田文鏡的暗探。皇帝豢養特務,各級官員也豢養特務,層層監視,貪汙官吏,似乎略知斂跡,不敢過度妄為了。可是胤禛終於在特務手中暴死。“搬石頭打自己的腳”,就是豢養特務應得的果報。
弘曆(一七三六年—一七九五年在位)
胤禛暴死,第四子弘曆繼位。弘曆在位六十年,玄燁、胤禛兩朝長期積累的財富,被他盡量消耗,在侵略戰爭中,造成所謂十全武功(平準噶爾二功,定回部一功,掃金川二功,靖台灣二功,降緬甸、安南各一功,降廓爾喀二功),在政治上,造成貪汙橫行、官逼民反的普遍現象。下麵舉出一個例證,可以推見當時政治的腐敗,人民的痛苦。
乾隆五十一年,任用和珅(音申)為文華殿大學士。顒琰嘉慶四年,和珅得罪賜死,查抄家產,據查抄官進呈清單所載,略錄如下:
器物類——金碗碟三十二桌,共四千二百八十八件,銀碗碟四千二百八十八件,白玉唾壺二百餘個,金唾壺一百二十個,銀唾壺六百餘個,金麵盆五十三個又六十四個,銀麵盆一百五十個又八十三個,金銀翠寶首飾大小共計二萬八千件。
金銀類——金元寶一千個(每個重一百兩,計銀一百五十萬兩),銀元寶一千個(每個重一百兩),赤金五百八十萬兩(估銀一千七百萬兩),生沙金二百萬餘兩(估銀一千八百萬兩),元寶銀九百四十萬兩,洋錢五萬八千圓(估銀四萬零六百兩),製錢一千五十五串(估銀一千五百兩)。
店鋪類——當鋪七十五座(資本銀三千萬兩),銀號四十二座(資本銀四千萬兩),古玩鋪十三座(資本銀二十萬兩),玉器庫兩間(估銀七十萬兩),綢緞庫兩間(估銀八十萬兩),洋貨庫兩間(五色大呢八百板,鴛鴦一百十板,五色羽鍛六百餘板,五色嗶嘰二百餘板),皮張庫一間(玄狐十二張,各色狐一千五百張,貂皮八百餘張,雜皮五萬六千張),玻璃器皿庫一間(八百餘件)。
皮衣類——貂皮女衣六百十一件,貂皮男衣八百零六件,雜皮男衣八百零六件,雜皮女衣四百三十七件,貂帽五十四頂,貂蟒袍三十七件,貂褂四十八件,貂靴一百二十雙。
田地類——地畝八千餘頃(估銀八百萬兩)。
嘉慶四年正月十七日上諭說,和坤家產共一百零九號,內有八十三號還沒估價,已估二十六號,合算共計銀二萬二千三百八十九萬五千一百六十兩。和珅得寵不過二十年,積贓竟至數萬萬兩,其他大小官吏貪贓總數也一定不小,人民遭受這樣殘酷的剝削,不得不發動嘉慶時代的大起義。
顒琰(一七九六年—一八二〇年在位)
弘曆在位六十年,傳位給第十五子顒琰。嘉慶四年,弘曆死。顒琰殺和珅,沒收大量財物,一部分賞給滿洲貴族,如慶郡王永璘得和珅住宅,成親王永瑆得和珅花園,親貴們各得分肥,自然滿意。一般滿洲官員,都想乘機收拾些殘餘,如副都統薩彬圖奏請準令本人提訊和珅家掌管金銀內帳使女,發掘和珅宅中窖埋金銀,被顒琰斥責不準。又如四月二十六日上諭說:“本案已經定案,斷不許再起糾紛,朕不是貪利的人主,想來諸臣也不忍這樣做。”當時民間有“和珅跌倒,嘉慶吃飽”的謠諺,想見不得分肥的官員對顒琰大不滿意,造流言表示抗議。在君臣爭利、上下效尤的情況下,貪風大盛,政治極度敗壞,翰林院編修洪亮吉“平邪教奏”中說:“今天州縣官的罪惡,比十年二十年前加增百倍,上敢毀天子的法令,下敢竭百姓的資財。凡朝廷賑款,全被官吏中飽,軍營糧餉,全被官吏冒蝕,從州縣官到督撫大員,通同作弊,隻蒙蔽皇上一人。”洪亮吉大膽直言,因此得罪下獄,刑部議照大不敬律判斬刑,顒琰改為從寬免死,解到新疆充軍。
官吏貪汙到怎樣的程度呢?下麵舉些例證,可以推知大概。
嘉慶十四年,淮安府報災辦賑,江南總督鐵保派候補知縣李毓昌往查。山陽縣(淮安府首縣)知縣王伸漢捏報戶口,浮冒賑款三萬兩。毓昌查得實情,伸漢賂巨金,毓昌不受,知府王轂代說情,又不聽。伸漢令仆人包祥與毓昌仆人李祥、顧祥、馬連升合謀,置砒霜茶湯中給毓昌飲,毓昌夜中腹痛起來,李祥等用腰帶縊殺毓昌。王伸漢燒毀毓昌查賑文件,送王轂銀一千兩,報稱李毓昌發瘋自縊,草率了事。
著名學者兼名臣畢沅任兩湖總督,旗人福寧任巡撫,陳淮任藩司(布政使),三人朋比作奸,畢假裝高尚,福廣收賄賂,陳專尋屬員贓私,訛詐財物。官員們稱三人為“畢不管,福死要,陳倒包”。又稱“畢像蝙蝠,身不動搖,專吸過往蟲蟻;福像虎狼,不顧人畜,一概吞噬;陳像老鼠,鑽穴蝕物,使人不防”。
旻寧(一八二一年—一八五〇年在位)
顒琰死,第二子旻寧繼位。
滿清入關,繼承明末全部弊政,借以換取明士大夫的擁護。福臨親政,殺陳名夏、譚泰、陳之遴、劉正宗等貪暴大臣,官吏略知畏懼。玄燁晚年,貪風盛行,胤禛嚴刑殺戮,官吏又略知畏懼。弘曆奢侈嗜利,誇張升平,晚年貪風大盛,危機成熟,不可收拾。顒琰時代民變到處發生,清朝政權呈現糜爛的局麵。旻寧時代整個統治階級不僅全部腐化,而且幾乎大部毒化,因此爆發了破壞中國數千年舊社會的鴉片戰爭,又因此爆發了鹹豐元年(一八五一年)的太平天國革命,前一戰爭使中國社會開始改變為半封建半殖民地的社會,後一革命使中國曆史上無數次封建社會的農民起義開始萌芽了資產階級民主主義革命的性質。旻寧時代真是中國曆史上最險惡的同時也是最偉大的一個轉變時代。
旻寧時代的政治,是山窮水盡不得不變的政治。
八旗——清朝維持政權,唯一可靠的力量是八旗兵。玄燁禁漢族婦女纏足,企圖把漢族全部滿化(男子辮發胡服,已經滿化),可是遭遇抵抗,不得成功。反之,皇太極以下諸帝諄諄告戒滿人勿忘“國語騎射”的熱望,終於失望了。胤禛時代八旗兵丁已成賭博、進戲園酒館、鬥雞、鬥鵪鶉蟋蟀、雇人當差、放印子銀兩、典賣錢糧田地房產的遊**子破落戶,既不能自謀生計,又不能騎射當兵,顒琰時滿、蒙、漢八旗人口約一百五十萬,完全依靠口糧,苟且生活,不僅不能支持清朝的統治,反使清朝付出巨額糧餉,財政上感到大困難。
綠營——綠營開始就是腐朽的軍隊,但仍不失為清朝第二個可靠的力量。顒琰時用兵鎮壓川楚民變,軍中將領生活奢侈,駭人聽聞。糧餉多被官員侵蝕,兵士所得極微。例如建昌道石作瑞侵蝕兵餉五十萬兩,作應酬諸將帥的費用,入私囊款並不在內。作瑞在荒山中辦諸將筵宴,值銀五六兩一品的肴饌,一次多至三四十品。總督福康安初到軍中,作瑞贈獻珍珠三鬥、蜀錦一萬匹。將帥每當出戰,令雇傭兵鄉勇充先鋒,綠營兵在後,八旗兵在最後。戰費支出,弘曆侵略回疆,用銀三千萬兩,侵略金川,用銀七千萬兩,顒琰鎮壓川楚民變,用銀一萬萬兩以上,戰費按倍數增加著,說明軍隊也按倍數腐朽著。
河工——乾隆三十九年,黃河決老壩口,決口寬一百二十五丈,深五丈。南河總督吳嗣爵怕弘曆罪責,懇求先前被嗣爵驅逐的老河工郭大昌堵塞決口,願出銀五十萬兩,完工限期五十日。郭大昌道:“要我辦工程,限期不得過二十日,工銀不得過十萬兩。不許有官員來共事,隻讓我一人全權辦去,否則我不敢承認。”吳嗣爵答應,果然到期合龍,費銀十萬二千兩。河官們恨大昌節省工費,又把他驅逐出去。嘉慶初年,黃河出險工,官員們估工價一百二十萬兩,河督議減一半,詢問郭大昌。大昌道:“再減半,滿夠了。”河督覺得為難,大昌道:“十五萬辦工,十五萬做人情,還不夠麽?”河督怒,永遠不用大昌。河工捏造帳簿,濫用虛靡,妄興工程,浮冒侵蝕,成為軍費以外一宗巨大支出。嘉慶十六年上諭:“南河工費統計各項銀數不下四千餘萬兩,說沒有弊竇,誰能相信?”顒琰派大員去查,結果查無實據,敷衍了事。
弘曆、顒琰兩朝,軍隊與政治的腐敗,似乎已經不可救藥了,旻寧時代,腐敗更甚。旻寧重用大學士曹振鏞,振鏞專能迎合意旨,探知旻寧怠惰,不願管理國事,又憎惡言官諫諍,卻無法拒絕。振鏞獻計道:“現在天下太平,朝臣喜發危言高論,指陳得失,借獲名譽。如果加罪言官,皇上不免受拒諫的惡名,最好摘出奏章中可疑字句,交部從嚴議處。臣下仰見皇上聖明,察及秋毫,自然恐懼不敢說話了。”旻寧喜歡,派人專尋奏章中可疑字句,指出辦罪。少數敢言的官員從此不敢再議論政治,極大多數貪惡的官員更放膽進行禍國殃民的罪行,促成清朝統治的加速度潰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