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以寧被撞得都倒退了兩步,掌心中薅著幾縷斷發,懷中一空——他心下緊張,下意識伸手一抓,又將人給卡在了胳膊彎裏。

他力氣很大,這一卡,徐羊可算感受到方才方紅豆是啥滋味了,心髒跳得擂鼓一般,脖子也卡的喘不過來氣——她雙手用力薅住他胳膊,才能掙出一聲:“安……咳咳咳!!!”

“徐、徐羊,你、你說真的嗎?”安以寧力氣卻絲毫不減,將她摟抱得密不透風,隻顧在她耳邊噴著粗氣,“你、你……真不、不生我、我的氣了?”

TNND,徐羊眼下隻想罵人,這人是有病!

自己都被他給憋死了,你他麽能不能讓我喘口氣先?

氣喘不過來,心髒也好疼……徐羊眼前甚至都開始一陣陣模糊——

她隱約間看到:方紅豆正緊緊抱著蘇沐,嚶嚶哭泣,而蘇沐抬頭,望過來目光焦灼,試圖正掰開方紅豆纏繞著脖頸的胳膊。

其他,好多人……但她根本都看不清了。

耳邊“呼”的一聲!

猶如一道勁風略過,伴隨著圍觀群眾的一聲驚呼,安以寧肩膀一沉,往後大大踉蹌幾步,帶著懷中的徐羊整個地都往後栽去——徐羊下意識的一聲驚叫出聲,身體失去了平衡。

但天旋地轉中,有掌心將她胳膊給一把攥住,隨即往後一帶!

徐羊整個人撲進了一個懷裏,那力度有點大,她一頭紮過來,鼻子碰到了對方的胸膛,撞得都有點疼。

她揉揉鼻子,對方掌心攏在她腦後,全然一副保護的姿態——徐羊抬起頭,看到的是禹城南的臉。

身後陣陣驚呼不斷——徐羊赫然回頭,就見趙嶼把安以寧按在身下,正一拳拳揍地結實。

但安以寧畢竟身架擺在那,一時的懵逼過後,一翻身,鞋尖幾乎踢到趙嶼的臉——趙嶼輕巧一個避讓,一腳又揣了過去:“瘋子,你要真有病,就去精神病院好生瞧瞧,在學校發什麽瘋!”

他這一腳正好揣到對方的小腿骨上,力度頗重,安以寧“啊”的痛叫一聲,抱著小腿,在地上蜷成了一個大蝦米。

徐羊忍著心髒劇烈跳動的不適,叫:“趙嶼……別打了。”

這人下手向來沒個輕重,真要把人給打出毛病,也是難辦。

禹城南拉著她:“徐羊,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你出了好多汗。”

趙嶼聽聞轉過頭來——此刻徐羊的確嘴唇發紫,人搖搖晃晃,額角的頭發都被汗濕了,貼在腦門上。

趙嶼心中暗罵了一聲娘,剛要舉步過來,就見她突然整個人表情都凝固了,眼中全是驚恐,驟然就朝他撲了過來——“趙嶼!!!”

隨著四周一片此起彼伏的驚呼聲,趙嶼隻覺肩後一沉,一開始並不疼,隻是麻嗖嗖的,緊隨其後才是痛覺的襲來——他下意識地一抹,映入眼簾的,是一手的鮮血淋漓。

安以寧鼻青臉腫搖搖晃晃,就站在身後,手裏握著一把裁紙刀。

徐羊人撲過來,一把抓住趙嶼,她大張著嘴,想說什麽——但喉嚨裏,卻隻發出嘶嘶嘶的聲音。

下一秒,幾乎是同時,趙嶼探身,一把抱住了驟然昏厥的眼前人——他單膝跪地,掌心捧著她的頭。

掌心裏的血,染去她毫無血色的臉頰——她閉著眼睛,頭歪去一側,安靜的,竟像是已經死去一般。

一時間,趙嶼覺得自己的心髒,也停止了跳動。

腳步紛擾,是蘇沐和禹城南撲過來,抓住了他的胳膊:“120!快!”

*

徐羊醒過來的時候,看到的是禹城南的臉——但他跟趙嶼委實是長得太像了些,徐羊腦子宕機,看著那張臉,愣是反應了好一會。

“趙嶼?”她輕聲問。

禹城南朝她探過身來:“趙嶼肩膀被紮了一刀,縫了針。正在病房輸液,醫生怕傷口感染,需要留院觀察一晚。”

徐羊這才發現自己手背上也紮著針在掛吊瓶,四周人聲嘈雜,是在醫院的急診室。

“醫生說你身體沒什麽大礙,醒過來後,要是不覺得哪裏難受的話,就可以回去了。”

徐羊點點頭。

她又反應了一會,問:“縫了幾針啊?”

“啊,”禹城南倒跟得上她的思路,“大概是20多針。我聽老三說,趙嶼還算比較幸運的,隻是皮外傷,沒有傷及內髒。醫生用的還是美容針,以後疤痕也會比較淺。”

他手裏捏著一個橙子,朝她舉了舉,“口渴嗎?要不要來點?剛才你同學來看你,帶過來的。叫……蘇沐吧,好像是你們班幹部?”

徐羊點頭:“嗯,是我們學習委員。”

禹城南笑:“那你們這班幹部,是怪操心的,看了你,還得去看趙嶼。”

徐羊:“我也想去看看趙嶼。”

任憑別人怎麽說無礙,她都不放心——畢竟他被安以寧一刀紮在身上,她可是眼睜睜看著發生的,後怕的心跳都不跳了!

簡直以為自己能被嚇死!

啊……徐羊拍著自己脆弱的小心髒:真不容易,居然又給撐過來了。

也合該是自己命大,不錯不錯。

禹城南遲疑了一下:“你現在,身體行嗎?”

“行,我……我就是有點暈血,看著怪菜,其實沒啥大礙。”

趙嶼人是趴在病**的,因為傷口在右肩頭後方,怕壓到傷口,他隻能暫且隻能趴臥——就,還怪不大得勁的。

胸口被壓得發悶。

老三正在他身邊轉悠,口中無外乎是對今天這檔子事的各種八卦見聞。

趙嶼也懶得聽,隻趴在那有一聲沒一聲地哼著回應。

病房門打開,是禹城南。

趙嶼精神一振,剛想問徐羊咋樣了。

禹城南人卻隻站在門口,衝老三招手:“那個,有點事……”

老三應聲出去了,趙嶼無奈隻有繼續挺屍。

他是趴在**的,視線也在下方,就見不知道什麽時候,床沿上出現了一隻手:白白淨淨的,就是有點太白了,沒啥血色。

他眼皮抖啊抖,就見這隻手伸過來,輕輕摸了摸他顫抖的睫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