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就麻煩大爺了。”

許槿初揚起笑感謝道。

而站在一旁的賀晏梅,早已按捺不住內心的激動,她雙手緊握,湊近許槿初,聲音低沉而堅定:“嫂子,等會兒那個人一出來,我就衝上去,把他的臉撓成花貓,讓他知道做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情是有報應的。”

許槿初聽了,微笑著搖搖頭,手指輕輕按在賀晏梅的手背上,安撫道:“冷靜。現在還不是收拾他的時候,我們需要先確認是否真的有這麽一個人存在。而且,即使要收拾他,也要用更合適的方式,讓他受到應有的懲罰。”

賀晏梅聽了許槿初的話,雖然有些不甘心,但還是乖巧地點點頭。

既然她這麽說,一定有她的道理。

“好的嫂子,我聽你的。”

午後的陽光斑駁地灑在宿舍樓的舊木門上,照在那位正手持聽筒,滿臉皺紋的門衛大爺的臉上。

他剛放下電話,眼中流露出一絲歉意,緩緩轉向正在門前徘徊的許槿初,溫和地開口:“姑娘,我剛給宿舍那邊打了電話,你弟弟他不在宿舍,聽說去圖書館了。你要不……再等等?”

許槿初微微蹙眉,她那雙明亮的眼眸中閃爍著複雜的情緒,似乎在權衡著某種重要的決定。

她沉默了片刻,仿佛整個世界的喧囂都在這一刻靜止了。

然後,她抬起頭,那雙深邃的眼眸直視著大爺,聲音裏帶著一絲堅定:“謝謝您,大爺。

但我今天還有急事需要趕車,可能不能在這裏多等了。”

說完,她轉身拉起了一旁同樣滿臉疑惑的賀晏梅,兩人並肩走出了宿舍樓的大門。

陽光灑在她們身上,仿佛為她們披上了一層金色的紗衣。

賀晏梅一邊走一邊轉頭看向許槿初,眼中滿是疑惑:“嫂子,咱們就這麽走了?”

許槿初輕輕搖了搖頭,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微笑:“先不著急,晏安的事情我們已經有了線索。現在我們已經知道的確有人冒用了他的身份上了大學,但這隻是冰山一角。

我們需要好好籌劃一番,才能將這件事情查個水落石出。現在,我們先找個地方歇腳,從長計議。”

她的話音剛落,兩人便加快了步伐,朝著遠處的街道走去。

——

房間裏,微弱的台燈下,賀晏安獨自一人坐在桌前,手中緊握著那瓶早已準備好的膠水,眼神中透露出堅定的決心,試圖挽回那本被母親憤怒撕碎的書。

書頁宛如秋天的落葉,四散飄零,每一片都承載著賀晏安無盡的期望和夢想。

然而,現實卻是殘酷的,無論他如何小心翼翼地用膠水塗抹,那些碎片始終無法完整地拚湊在一起,仿佛命運也在嘲笑他的努力。

他用力按壓著書頁,手指上沾滿了粘粘的膠水,可那些碎片依然頑固地保持著各自的狀態,不肯屈服。

他的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汗珠,眼中閃爍著不甘和無奈。

終於,在無數次的嚐試失敗後,他崩潰了。

他雙手捧著那些無法複原的碎片,放聲大哭起來。

那哭聲撕心裂肺,仿佛要將他落榜後的所有委屈和不甘都宣泄出來。

他的肩膀顫抖著,淚水如同斷了線的珠子般滾落,打濕了手中的碎片。

趙桂芳和賀正山站在門外,月光灑在他們焦慮的臉龐上,映出他們內心的擔憂與無奈。

他們聽到了兒子的哭聲,那哭聲如同尖銳的刀片,刺入他們的心房,讓他們感到一陣揪心的疼痛。

趙桂芳緊緊握住賀正山的手,她的手冰涼而顫抖,仿佛在傳遞著她內心的恐懼與不安。

她的眼眶濕潤,淚水在眼眶裏打轉,卻始終沒有落下。

她知道,此刻的哭泣隻會讓兒子更加痛苦,她必須堅強,給兒子一個依靠。

賀正山默默地站在一旁,他的眉頭緊鎖,眼中充滿了痛苦和掙紮。

他一直認為自己的兒子是堅強、努力的,但此刻的哭聲卻讓他感到無力。

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不知道該如何安慰這個一直讓他引以為傲的兒子。

就在他們心疼不已,卻又束手無策的時候,賀晏舟和劉雲虹走進了院子。

他們的腳步聲在寂靜的夜晚中顯得格外清晰,仿佛是在打破這沉重的氛圍。

當他們聽到賀晏安的哭聲時,他們的臉上也露出了驚訝和擔憂的神色。

劉雲虹快步推著輪椅往前走。

趙桂芳和賀正山聽到院子裏的響動,疑惑地對視一眼後連忙出去開門。

當他們推開那扇略顯陳舊的木門,眼前的景象讓他們瞬間愣住。

隻見劉雲虹推著輪椅,上麵坐著的,竟是他們的大兒子賀晏舟。

月光下,他的臉色蒼白如紙,眼中卻閃爍著一種堅定的光芒。

輪椅的輪子在泥濘的地麵上留下了深深的印記,似乎在訴說著一段不平凡的經曆。

賀正山的腳步瞬間一滯,他顫抖著雙手,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邁步上前,圍著輪椅轉了幾個圈,仔細地打量著這個曾經健步如飛、身強體壯的兒子。

他伸出粗糙的大手,輕輕撫摸著賀晏舟的雙腿,眼中滿是關切與不解:“老大,你......你這是怎麽了?怎麽會坐輪椅了?到底發生了什麽?”

賀晏舟微微一笑,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他輕輕拍了拍父親的手背,示意他不必太過擔心:“就是傷了腿,不嚴重,爸,先別說這個。晏安呢?我找他有重要的事情要說。”

他的聲音雖然有些虛弱,但卻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堅定。

饒是趙桂芳看到賀晏舟坐在輪椅上在一旁也早已淚流滿麵,她緊緊握著賀晏舟的手,聲音哽咽:“都坐輪椅了怎麽會不嚴重。”

“真的沒事,就是暫時的,能治好。”

到底是養大自己的人,饒是之前有些許不愉快,此刻看到她為自己難過,賀晏舟心裏也難免有所觸動。

“真的能治好嗎?”賀正山求助地望向親家母劉雲虹。

劉雲虹抬手擦了擦眼睛的淚,點頭,“能,正治療著呢,這不聽說了晏安的事,我們就趕緊回來了。”

“老大,你回來真是太好了,晏安這孩子啊,從小就最聽你的話了。你快來看看他吧,他現在一心隻想著複讀,怎麽勸都不聽。”

趙桂芳的話語中帶著一絲哭腔,她的聲音在空**的房間裏回**,顯得格外淒涼。她深吸一口氣,轉身朝著屋裏喊道:“晏安,你大哥回來了,你快出來啊!”她的聲音裏充滿了期待,希望這個消息能夠喚醒那個沉浸在悲傷中的孩子。

然而,屋裏並沒有任何回應。趙桂芳皺了皺眉,聲音提高了幾分,又接連喊了好幾聲,但賀晏安仿佛消失了一般,沒有任何動靜。

賀晏舟停在房門口,靜靜地聽著屋內的哭聲。那哭聲雖然不似之前那般撕心裂肺,但卻更加深沉,更加讓人揪心。

他深吸一口氣,輕輕敲了敲門,聲音溫和而有力:“晏安,是我,大哥回來了,開門。”

房間裏一片寂靜,仿佛連空氣都凝固了。

趙桂芳緊張地握住了賀晏舟的手,生怕他會失去耐心。

然而,賀晏舟卻隻是靜靜地等待著。

可是等了一會兒,也不見賀晏安出來,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用力地推開了門。

門內,月光透過半掩的窗簾,斑駁地灑在賀晏安那蒼白而顫抖的背影上。

他猶如一隻受傷的幼獸,獨自蜷縮在簡陋的木**,雙手緊緊抱住膝蓋,仿佛這樣能減輕內心的痛苦。

淚水如同斷線的珍珠,一顆顆滑落,無聲地砸落在破舊的床單上,開出一個個深色的花斑。

賀晏安的臉上,刻滿了深深的痛苦與絕望,那是世間最沉痛的悲鳴。

他的眼中,早已失去了往日的神采,隻剩下無盡的空洞與迷茫,仿佛整個世界都在這一刻離他遠去,隻留下了無盡的黑暗與寒冷。

就在此時,門外傳來了一道熟悉而溫和的聲音:“晏安,你先別哭了,我有事要跟你說。”

賀晏安在悲痛中微微一怔,他以為自己在這無盡的黑暗中產生了幻覺,竟然聽到了大哥那久違而親切的聲音。

他抬起頭,試圖從臂彎中掙脫出來,望向聲音的來源。

當他終於將頭從臂彎中抬起,朝門口看去時,他的眼睛瞬間瞪大,充滿了不可置信的驚愕。

門口的那個人,正是他日夜思念的大哥——賀晏舟。但眼前的賀晏舟卻與他記憶中的大哥截然不同。

往日裏身材偉岸、意氣風發的大哥,此刻竟然坐在輪椅上,臉色蒼白而憔悴。

他的雙腿無力地垂在輪椅兩側,顯然是受到了嚴重的傷害。

賀晏安的心猛地一沉,他幾乎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慌亂地從**跳下來,腳下不穩地衝向賀晏舟。

每一步都仿佛踩在刀尖上,疼痛而艱難。

但他顧不得這些,滿心滿眼都是大哥那殘疾的雙腿。

“大哥!你的腿……你……”賀晏安的話說到一半就戛然而止了。

他無法用言語來表達自己此刻的心情——震驚、悲痛、憤怒……所有的情緒都交織在一起,如同狂風暴雨般席卷而來。

然而,在這無盡的悲痛中,賀晏安卻突然意識到自己已經無暇顧及自己落榜的悲傷了。

此刻的他,滿心滿眼都是大哥那殘疾的雙腿和痛苦的神情。

他知道,相比於自己個人的失落與絕望而言,大哥的傷勢要嚴重得多、緊迫得多。

於是,他強忍著內心的悲痛與慌亂,伸出手去緊緊握住大哥那雙冰涼而顫抖的手:“大哥……你怎麽會……怎麽會變成這樣?”

他的聲音顫抖而哽咽,充滿了無盡的擔憂與關切。

賀晏舟深吸了一口氣,臉上努力擠出一絲微笑,盡管那微笑下隱藏著深深的憂慮。

他輕輕拍了拍弟弟賀晏安的肩膀,聲音溫和卻帶著一絲堅定,“晏安,真的沒事,隻是個小傷,醫生說了,隻要按時治療,很快就能康複的。你要相信哥哥,也要相信醫生。”

賀晏安那雙明亮的眼睛中閃爍著擔憂和不解,他緊緊地盯著賀晏舟,似乎想從哥哥的眼神中尋找到一絲真實的答案。

他輕聲問道:“真的嗎?哥,你不會騙我吧?還有...我嫂子呢?她回來了嗎?我想聽聽她怎麽說。”

賀晏舟的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他知道弟弟與嫂子的關係一直很好,嫂子的話在弟弟心中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

他解釋道:“你嫂子她和小梅在江城就下車了,沒有跟我一起回來。”

賀晏安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失落。

“她們去江城做什麽?”門外,趙桂芳納悶地問。

“這就是我們連夜趕回來的原因。”賀晏舟的聲音在靜謐的夜晚中回**,每一個字都像是重錘般擊打在賀晏安的心頭。

他看見弟弟眼眶中閃爍的淚光,心中不禁一陣酸楚,但他知道現在不是安慰的時候。

“晏安,你先別忙著哭了。”賀晏舟伸出手,輕輕拍了拍弟弟的肩膀,試圖讓他冷靜下來。

“大哥有件事要和你說,你聽完以後,一定要冷靜。”

賀晏安微微點頭,他的心中充滿了忐忑和不安。

他不知道大哥要說什麽,但那種從心底湧出的緊張感讓他不由自主地握緊了拳頭。

賀晏舟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開口:“晏安,你可以考上大學了。”

聽到這句話,賀晏安猛地抬起頭,眼中閃爍著不敢置信的光芒。

“什麽叫我可能考上大學了?”他的聲音顫抖著,仿佛害怕聽到那個不願麵對的答案。

賀晏舟看著弟弟的反應,心中更加沉重。他深吸一口氣,將他們的猜想緩緩道來:“晏安,你嫂子聽到你高考落榜後,就產生了懷疑,畢竟以你的成績不可能落榜,所以我們猜測有人可能頂替了你的身份,去了你夢寐以求的大學。”

隨著賀晏舟的話音落下,家中的氣氛瞬間凝固。

每個人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這個殘酷的事實。

賀晏安更是呆若木雞,他感覺自己仿佛被雷擊中一般,全身僵硬無法動彈。

“這……這怎麽可能?”賀晏安的聲音顫抖得幾乎聽不見,他的心中充滿了憤怒和不甘。

他辛辛苦苦備戰高考,就是為了能夠進入那所夢寐以求的大學,如今卻有人在他的背後搞鬼,奪走了他的一切。

賀晏舟看著弟弟痛苦的表情,心中也是五味雜陳。

他知道這個消息對弟弟來說是多麽沉重的打擊,但他也知道他們必須麵對這個事實。

他深吸一口氣,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堅定而有力:“晏安,我知道這個消息很難接受。

但我們現在不能自亂陣腳。我們要冷靜下來,找出那個冒名頂替的人,為你討回公道。”

聽到大哥的話,賀晏安的心中湧起一股暖流,此刻他仿若重生般重新振作起來。

他知道大哥是他的堅強後盾,無論發生什麽事情都會站在他身邊支持他。

他擦了擦眼角的淚水,深吸一口氣,讓自己的情緒逐漸穩定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