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到了這個時候,邵京承反而冷靜下來。

安木陽趁著這個機會,已經把在場的所有老板太太結識了大半,最後翩然走到邵京承身邊,“咱們,是不是也到時候離開了?”

邵京承點頭,“二叔,不如咱們,一起去看看?”

邵思明現在徹底明白過來,這對夫妻倆根本沒有被騙,反而還故意來到這裏給自己迷惑,好讓他的計劃順利執行。

“好啊,好啊,阿承,你長大了,有幾分叔叔當年的風範了”,邵思明也不知道是不是瘋了,竟然在試圖激怒邵京承,“其實當初,也說不準你到底是誰的孩子呢,哈哈哈哈。”

他癲狂地笑著,眼中的惡意讓安木陽心底泛寒。這個渣滓,臨死也要惡心你一把。

邵京承果然手不受控製地收緊,安木陽嘶了一聲,將邵京承的理智從邊緣拉了回來。

“當初究竟發生了什麽,很快就能知道了,不是麽?”

邵京承強迫自己不要跟著邵思明的思路走,“二叔,如果你這輩子隻會這一個招數,那也活該,你永遠被我和我父親超越。”

這下是邵思明一口氣差點上不來,邵京承卻沒再看他的表情,直接揚長而去。邵思明眼神驚慌,趕緊叫來了司機,朝著他在京西的療養院開去。

邵思明的計劃本來是,趁著所有人的注意都在宴會的時候,把莫如茵和他唯一的兒子轉移到京西的療養院,再繼續關起來。

然而邵京承和安木陽早就知道了這個消息,京西的風吹草動都躲不過他們的視線。

一路疾馳,順著超西的路開了接近半個小時,直到周圍從城鎮變得荒蕪,那個傳說中的療養院才出現。

“邵思明真是……你說他蠢吧,他知道調虎離山,你要說他聰明,他甚至都不願意換個地方。”

“那是因為,他要關著的人,離不開醫院。”

安木陽愣了一下,邵京承安撫地笑了笑,“不是母親,是他的那個長子。那個紙條上寫著,邵思明其他孩子都死於先天性疾病,隻剩下他一個,所以一直在續命,他求我,把他救出去。”

安木陽擰眉,“救?邵思明連自己唯一的兒子也十分苛待?”

“乖乖,你信人性本惡嗎?”

安木陽抿唇,“我隻知道,永遠不要低估別人的惡意,不過京承,現在的遊戲主動權,在咱們手裏。”

邵京承緊繃的嘴角鬆了一些,“走吧,去,見她。”

醫院裏的人焦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然而這個地方也已經沒有了地下室能讓他們躲避,隻能眼睜睜看著邵京承帶著人走進來,如履平地。

這時,其中一個房間中,條紋床單的病**安靜地坐著一個女人。她的頭發垂落在身側,消瘦的臉側依然可見年輕時的美貌,隻是眼中毫無波瀾,仿佛失去了生機的人偶。

視線中撞進了一個人影,她的眼中才有了一點點光亮,莫如茵支撐起身子,呆呆地看著窗外的人,可是她看的不清楚,她踉蹌地下了床,趴在窗邊,才隱約看到了那張臉。

是,她和邵思峰的孩子,像她,卻更像她的峰哥哥。

終於,終於能離開這裏了嗎?

邵思明緊隨其後,卻也根本阻擋不了,他駭然地發現,邵京承不知道在什麽時候已經成長了這麽多,他竟然隻能眼睜睜看著邵京承走進去,卻被銅牆鐵壁一般的保鏢攔在外麵。

“你做好準備了嗎!”

邵思明突然大喊了一聲,然後扭曲地笑了,聽起來隻覺得毛骨悚然。

“你準備好知道一切的真相了嗎!你以為,所有的事情都是你查到的那樣嗎?”

邵思明笑得癲狂,“邵京承,我是為了你好,我把一切瞞著,因為你要是知道你是怎麽來的,你爸是怎麽死的,你會瘋的,哈哈哈。”

“早就該瘋了”,邵京承了然地笑了笑,他神情輕鬆,看向了安木陽,“乖乖,你在外麵等我,還是想跟我一起去……把所有都揭開?”

“拜托,那可是我們的事情,安木陽的丈夫同誌,請你有點自覺。”

邵京承肆意地笑了,他拉住安木陽,義無反顧地朝裏走著,還不忘朝邵思明擺了擺手,“二叔,你就孤家寡人一輩子吧,不好意思,這條路艱難險阻,有人陪我走了。”

眼見著老板都進不來了,那些醫生護士也不敢動,就這麽站著,看邵京承走向了那個緊閉著門的房間。

兩個門對著門,左邊和右邊,各自住著一個人。

邵京承走到了門口突然頓住,安木陽拉住了他的手,“別怕。”

然而沒有給他機會做選擇,左邊的那扇門緩緩地打開了。門後是一個跟邵京承有三分相似的溫婉女人,她實在太瘦了,瘦的病服穿在身上十分鬆大,一陣風吹過,仿佛能讓她踉蹌一步。

“你們,來了。不如就,先讓我說吧。”

莫如茵淡淡地笑了一下,“別怕,雖然有些不堪,但也不至於太過卑劣,這些都是,上一代人的爭鬥了,我知道你們走到這裏是想聽一聽的。”

說完,她看向了邵京承的臉,那眼神中,帶著無盡的思念和眷戀,“你真的,很像你父親。”

兩人走了進去,莫如茵看著安木陽半晌,突然露出了一個溫和的微笑,“上次是你吧,你真勇敢,也很聰明,真是個好孩子。”

安木陽笑著搖搖頭,“我也很佩服您。”

“我嗎?”莫如茵垂眸,看著自己的手腕,瘦得骨節突出,似乎毫無美感了。

“我最勇敢的一件事,恐怕就是嫁給了邵思峰,可是我應該再勇敢一點的,這樣,他就不會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