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正延平在眾人麵前表了一番衷心,而不少人還是等著看楚輕葵的反應。
“聽聞王妃在緝拿叛賊的時候可是立了大功,怎的皇帝也不論功行賞?”一位夫人掩著嘴故作好奇的問了一句,楚輕葵眯著眼睛輕聲回道:“我已嫁給樂正昭,那便與皇上是自家人。封也好賞也罷,都太見外了。”
她回答的天衣無縫,這讓那些曾經看不起她的人心裏都默默的生了幾番思量出來。
楚輕葵若有所思的看向了林家姐妹,自從她們回到蘇州似乎低調了不少。不過林峰和樂正昭撕破臉皮的事她也知道……那她就不得不防著這姐妹兩個人了。
“哎喲!”亭子裏忽然傳出一聲驚呼,隻見一位粉衣女子拍著袖子上的茶葉,滿是憤怒的喊道:“會不會端茶?若是傷了我,你有多少條命賠得起?”
楚輕葵冷眼看著粉衣女子訓斥堂姐未出聲製止,蕭棋在一旁低聲耳語道:“這人是蘇州巡撫之女,於蘭兒。”
於蘭兒看著自己的新衣裳有些氣不過,抬手甩了楚玲兒一巴掌,嘴裏也是不依不饒的罵著。
郡王妃就那麽似笑非笑的看著,於蘭兒自己動手打了也不覺得出氣,她這新買的衣裳被潑了茶越想越氣,幹脆喊了下人掌摑楚玲兒。
院子裏滿是看好戲的人,楚玲兒跪在地上哭著認錯求饒,心中屈辱感漸漸濃烈,尤其是餘光瞥見麵無表情的楚輕葵,更加的覺得不公平。
“王妃果然冷人冷心,自家堂姐被打成這樣也不說一句話求個情。”樂正延平不知何時走到了楚輕葵的身側,臉上甚至還有些笑意。蕭棋眼神一冷,剛要有所動作就被她攔了下來。
“比不得郡王爺,到底也曾是枕邊人,你既不覺得丟了臉麵,我又怎麽敢管你房中人的事?”
楚輕葵不軟不硬的回了一句,鄭郡王輕笑了一聲,轉身對著於蘭兒說道:“於小姐,今日大家都是來遊玩的,因為一個粗鄙之人壞了心情何必呢?”
於蘭兒見一個郡王爺在自己麵前低頭求情,虛榮感被大大的滿足。當即對著他一笑,揮揮手讓下人都收了手。
“犯了錯就自己去領罰,去柴房跪著。”郡王妃扔了這麽一句話就去招呼客人了,楚輕葵借著去茅房的理由,悄悄地去看了楚玲兒。
這說是柴房,其實就是個破房子。陰冷濕暗的泥地踩著都不舒服就更別提跪著了,楚玲兒就那麽跪在地上,臉上還是紅腫的,甚至嘴角都被打裂了冒出了絲絲血跡。
“你來看我笑話?”楚玲兒見來的人是她,頓時有氣無力的諷刺的說了一句。
楚輕葵從腰間的荷包裏拿了一個小瓶子出來,“消腫的,自己塗吧。”
隨手將瓶子丟到了楚玲兒的麵前,這些藥都是師兄給她的,為了方便裝著,每一個瓶子都不大塞進荷包裏也不覺得累贅。
楚玲兒撿起藥瓶眼中不解:“你這是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看在你我還是堂姐妹的份上。”楚輕葵語氣依舊淡淡的,楚玲兒冷笑了一聲,反問道:“你不恨我?”
“恨什麽?”楚輕葵低聲回了一句,而後自問自答道:“入了王府才知道人情世故,我知道你想壓我一頭,我也知道你身不由己。不過堂姐,現在還有回頭路。”
楚輕葵直直的看著堂姐,楚玲兒身子一震,道:“什,什麽意思?”
“堂姐是聰明人,不需要我多說。眼下還有機會,可若再拖久了,就什麽都來不及了。”楚輕葵說完這話便離開了柴房,留著楚玲兒自己在黑暗中握著藥瓶子怔愣。
蕭棋跟在她身邊,心中有很多問題想要開口問,可是也知道眼下不是問這些的好地方,便一直按捺著心中的好奇。
楚輕葵看著她著急好奇的模樣不由得一笑——蕭棋可真有趣兒。
“聽說你和蕭風兩情相悅,什麽時候嫁了吧。”楚輕葵輕聲說了一句,瞬間讓蕭棋羞紅了臉,低聲喃喃的說道:“那也要他肯娶才是……”
“我知道,蕭風不是善於表達的人,但是他心裏有你。”蕭風對待蕭棋的感情很不一般,會照顧她也會教導她。他一直沒忘了自己的本分,也沒忘了蕭棋的本分,在這之間他也沒忘了給蕭棋一份溫柔。
也許是最近楚月的事情觸動了她,感情的事還是不要拖的為好。有些事隻有走投無路才會全力以赴,感情的事也是。
“我知道,他就是個木頭腦袋。”蕭棋歎了一口氣,她有好幾次想問蕭風什麽時候娶她了,可是她最後都三緘其口。畢竟她是個女子,這種話怎麽能讓她先問出來?
於是這一拖就是拖到了現在,王爺都娶媳婦了,他倆的那層窗戶紙還沒捅破呢。
二人一路閑聊來到了郡王府賞魚的地方,池塘中還有朵朵蓮花看著清新脫俗。
“給王妃請安。”楚輕葵正盯著那些魚想著晚上是吃清蒸魚還是紅燒魚好,身後就傳來一道柔柔弱弱的聲音。
這聲音也不陌生,正是江雨。
“原來你也在,剛剛一直沒看到。”楚輕葵覺得奇怪,她見過的人和事怎麽可能忘記?剛剛那些人來的時候她都看了一眼,不可能認不出來江雨,更不可能不關注她。
江雨微微一笑,伸手抓了一把魚餌扔進了池塘:“臣女是剛到的,被家事拖住了腳才抽出空過來呢。”
“原來如此。”
江雨現在是否還有野心她不清楚,隻能句句斟酌當心,楚輕葵輕吐了一口氣,她有點不喜歡這樣的方式。
“其實我有些話想對王妃說,之前一直不好意思,又覺得難以啟齒。可是這件事在我心裏始終是根刺,如今已經想通了,是無論如何也要跟王妃說的。”
江雨一副懊悔的樣子看著楚輕葵,她挑了挑眉,問道:“什麽事說的這麽嚴重?”
“就是……”江雨看了一眼四周,見沒人才壓低聲音小心翼翼的說道:“其實之前我住在王府是有意為之,文太妃曾經找過我外祖父的家裏,逼著他們讓我利用許塵接近王爺。”
“其實我也很喜歡許塵,我知道他心裏有我,可我對不起他。”
江雨眼中有些許難過,楚輕葵擰著眉頭,道:“你的苦衷我明白,許塵那邊我會勸他放下的,斷不會擾到你。”
聽到這話她臉上一閃而過的怔愣,被楚輕葵抓個正著。
“不,我想說現在一切都結束了,我想讓許塵原諒我。我不想錯過他,明日我想邀請王妃一起去乘船遊江,能否請王妃成全?”
江雨眼中盡是祈求,她略微思量了片刻,點頭應下了。
“你放心,我必定會帶許塵前去。今日我還有事,就不多逗留了。”楚輕葵找了個借口離開了郡王府,蕭棋這才鬆了一口氣的似的看著王妃。
“王妃,你剛剛答應她做什麽?她可不是什麽好人,而且若是讓月姑娘知道了,怕是又要傷心了呢。”蕭棋和楚月之間走的也近,從以前的討厭變成了現在的接受,蕭棋可不想讓別人欺負了月姑娘。
“我不僅要讓堂姐知道,我還會喊著堂姐一起去。與其讓堂姐一直念念不忘,不如斷了她的念想也好早日走出來。”
楚輕葵知道江雨是利用她,而她也想利用江雨。
她不知道江雨的陰謀是什麽,但是她不相信她是真的悔改了。如果真如她所說那麽喜歡許塵,當初就不會去利用他的感情接近王爺。
這一次若能讓許塵看清她的真麵目也好,若看不清就當是讓堂姐清醒清醒。
“那王妃又為什麽幫楚玲兒?要幫她一開始製止就好了,怎麽還費這麽多功夫?”蕭棋想不明白,她甚至還有些意外現在的王妃竟然可以有所籌謀了。
楚輕葵抿唇似笑非笑,淡淡的說道:“雪中送炭,自然是要三寒天才會更有效果。我本就不想傷害楚玲兒,若是她能回心轉意對我們來說自然是個好幫手,屆時她就是郡王府裏最好的眼線。”
楚輕葵知道想要對付樂正延平,就必須知道那股暗勢力到底是什麽。而能打聽到這些的,自然是能夠貼身伺候的人。
“王妃就不怕她將此事告訴樂正延平?”蕭棋很是驚訝,王妃怎麽就能信得過楚玲兒呢?
楚輕葵拍了拍蕭棋的肩膀,低聲道:“說了對她有什麽好處?在郡王府還是受人欺淩,若是幫我……她也知道我最重情義,必不會過河拆橋。堂姐聰明,她不會選錯路的。”
而且她和楚玲兒都心知肚明,即便她殺了她,大伯一家也不會斷後,而她是樂正昭的王妃,自然更加有恃無恐。
“這件事若是王爺知道了,定會很歡喜。”蕭棋現在對王妃是越來越崇拜了,要智慧有智慧,要功夫有功夫。王爺簡直就是上輩子做了天大的好事,才會攤上這麽一個賢能的王妃。
一想到樂正昭她眼中便溫柔了幾分,看著天色不早估計他在家也該等的焦急了。她甚至有些期待此時他著急的樣子,上了馬車便吩咐著馬夫快一點。
她現在隻想快點回家,想快一點見到那個扁著嘴模樣可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