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歡在這當下,腦子裏已經轉了好多個彎,那根針定是蘇慕傾放的,可她為何要沒事找事故意害她?
不想讓她做她的陪嫁丫鬟?怕她的身份暴露,想盡快鏟除她?亦或者隻是單純出於嫉恨?
這些理由都說得通,但上一世,她更享受把她玩弄於股掌的樂趣。
或許,因為她不像以前總是被動的挨打,蘇慕傾開始忌憚她了!
蘇歡麵露惶恐之色,慌亂解釋道:“老夫人,那針不是奴婢放的……奴婢為何要害三姑娘啊……再說,奴婢也不知道那襖子是大姑娘給三姑娘的……”
蘇慕傾身邊那丫鬟冷哼一聲,“你自然不知那襖子是給三姑娘的,因為你錯以為那襖子是大姑娘的,你要害的人也是大姑娘!”
“奴婢沒有理由害大姑娘!”蘇歡急忙爭辯道。
“你想毀了大姑娘的臉,讓她嫁不出去,這樣你也就不用給大姑娘當陪嫁了,你定是存了這樣的心思!”
蘇歡低下頭,心思轉了又轉,蘇慕傾到底在忌憚她什麽?
“青蕙!”蘇慕傾朝那丫鬟喝了一聲,“事情還未分明,不許空口汙人!”
“老夫人,大夫人,奴婢確實沒有證據,但事情擺在這兒,若非蘇歡所為,那大姑娘豈不是要背這個黑鍋?”
蘇歡猛地抬頭看向青蕙,這句話好歹毒!
她不說這黑鍋是誰扔出來的,但既然出了這麽一檔子事,就必須有人出來背,是她還是大姑娘?她問老夫人和大夫人,便是問她們,她和大姑娘誰的重要?
答案顯而易見!
“這蘇歡長著一張狐媚子的臉,而且越長越勾人,奴婢說句不該說的話,等以後她跟著大姑娘去了夫家,說是幫著大姑娘籠絡姑爺的心,但姑爺的心隻怕被她勾了去,大姑娘豈不是要受冷落?”那青蕙磕頭說道,她說的誠懇,也正說中了大夫人的憂心。
“老夫人,這青蕙說的也不無道理,您覺得呢?”大夫人小聲道。
老夫人拍了拍桌子,“現下說的是那根針,你們怎的還穿針引線,打算把是非黑白給縫住?”
“老夫人,青蕙說這些話全是為了大姑娘以後的幸福著想……”
“行了!”老夫人蹙起眉頭,“你的話說到了,你們的心思,我也明了了!”
“祖母……”蘇慕傾忙站起身,老夫人這話裏的心思,便指的是她的心思。的確,她不想讓蘇歡做她的陪嫁!
以前覺得無所謂,這蘇歡雖然長得花容月貌,但空有一副皮囊,輕易被她玩弄於股掌。但自嫁衣一事後,她覺得自己恐掌控不了蘇歡,所以為了杜絕後患,她想把蘇歡給打壓回去,再無翻身之日。
當然,周蓮與她也是一般心思。
她們籌謀許久,不能因一時疏忽而前功盡棄。
老夫人睨了一眼蘇慕傾,接著看向蘇歡,沉聲道:“蘇歡,你還有什麽要說的?”
蘇歡靜默了一會兒,而後搖了搖頭,“奴婢無話可說!”
老夫人點了一下頭,“那好,既然你無話可說,便是認下了這細針由你所放。你意圖謀害主子,實是罪不可恕!來人,拉她下去打二十板子,發回外院當差!”
蘇歡朝老夫人磕了一個頭,起身往門外麵退,不經意掃到大夫人,見她正握著蘇慕傾的手,細心撫慰著,好似她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
真是一位寵女如命的好母親!多諷刺!
蘇歡眼睛發熱,低頭退了出去。
雖是開了春,但冬日的寒氣還沒褪去,尤其是晚上依舊十分陰冷。侯府外院西偏院,蘇歡趴在冰冷的土炕上,整個人昏昏沉沉的,神識越來越不清。
這屋子因去年冬天沒有住人,窗戶就沒有貼紙,現下正往屋裏灌風。一陣寒風吹過,蘇歡瑟瑟縮縮,有種墜入冰窟的錯覺。
“哎喲,怎麽傷的這麽重!”
聽得這聲,蘇歡勉強睜開眼睛,看了好一會兒才看清,眼前正滿麵焦心的看著她的正是夏嬤嬤。
“嬤嬤……”蘇歡開口,聲音細弱幹澀,隻兩個字卻喘了好大一口氣才緩上來。
夏嬤嬤見蘇歡雙頰泛紅,忙伸手抹了一下她的額頭,“歡兒,你發燒了!”
“嬤嬤……”蘇歡吃力的仰頭看著夏嬤嬤,本想說自己無事,讓她不要擔心,可一開口眼淚卻先掉了下來。
“好孩子,別哭!”夏嬤嬤握住蘇歡的手,痛心道:“你也是,剛才在老夫人麵前,你怎的不為自己辯解兩句?”
蘇歡苦笑,“辯解?我若真辯解了,恐就不隻是二十板子了……”
真相其實就擺在明麵上,誰都看得到,老夫人更是看得明白,隻是誰讓她是一個卑賤的奴才,這髒水隻能潑到她身上!
夏嬤嬤歎了口氣,這種事在深閨後院不算新鮮,她也看過幾出,隻是這事落到蘇歡身上,她卻做不到無動於衷。
“我跟老夫人求了情,你先休養一個月,之後的事再做安排。”夏嬤嬤拿出一方帕子細心給蘇歡擦了擦眼淚。
“謝嬤嬤……”
“嬤嬤知你委屈,老夫人也知,往後的日子還長,眼下……”夏嬤嬤拍了拍蘇歡的手,“還是要避其鋒芒!”
誰的鋒芒?自然是大姑娘!
她今日鬧這麽一出,目的是不希望蘇歡做她的陪嫁,可這事是老夫人定下的,她又沒法拒絕,便想著用這種方式擺明自己的態度。
老夫人為了侯府安寧又為了顧全她的顏麵,明知道蘇歡是冤枉的,但還是把她推了出去。
一個奴婢,老夫人再喜歡也隻能是奴婢,但大姑娘卻是她的親孫女,孰親孰遠就擺在那兒!
“嬤嬤,我不委屈,但我不認這個命!”蘇歡看著夏嬤嬤篤定道。
夏嬤嬤愣了一愣,“不認命?這種話,我都不敢說。不過歡兒,嬤嬤這輩子就這麽著了,但你不行,嬤嬤會給你謀個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