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的柳條已經長出了枝丫，三月的婚期已經到了，然而他們還在園子裏。
慕容霽的那些布置和安排，沒有特意避著方林溪，方林溪也知道慕容去準備對成王他們出手了。
若是成王真的出事，那麽南青姐姐可能也沒有辦法幸免於難，她得想辦法保全南青姐姐。
並且，自上回南青姐姐向她透露成王的那些事情之後，她就明白南青姐姐是站在他們這一邊的。
“霖岐，我不瞞你。成王妃姚南青是我閨中密友，她手中必定有成王的不少證據。若你這裏需要的話，我可以向她去信一封。讓她幫忙。”
方林溪自然是將姚南青的價值說出來，作為成王妃，她手中掌握的證據隻會比慕容霽這裏多。
但是，方林溪也是有要求的，慕容霽靜靜等她的後話。
“但是，我希望在成王被扳倒之時，殿下能在皇上麵前替南青姐姐求情，讓她不被成王連累。南青姐姐這一生本不該在那個地方，搓磨至此。”
她的語氣有些傷心，這些都是方林溪的心裏話，她眼中帶著擔憂地看向慕容記，是請求，也是希望。
慕容霽伸手撫了撫她鬢邊的發絲，哪裏舍得拒絕她呢？
況且他也知道那位成王妃是姚太傅的女兒，他們一家全是清臣，滿門忠烈，便是他幼時也得過姚太傅的教導，知道那是一個真正為國為民的忠臣。
慕容霽但是不想方林溪繼續沉浸在現在這樣嚴肅的氣氛中，他也不希望方林溪這樣請求他。
“溪兒便這般確認，我們一定能夠扳倒成王嗎？成王如今可是一手遮天，在長安沒有第二個人能夠比他更厲害了。”
他的語氣中有詢問，也有笑意，將方才那有些嚴肅又悲傷的氛圍給衝淡了。
方林溪被他這樣一問，渾身上下也一鬆，沒有了方才的緊張。
“我自然是相信殿下，殿下武功比他高。腦子也比他好用，人品更是比他好多了。殿下一定是會比成王殿下更適合那個位置的！”
方林溪自然是將慕容記吹捧了一番，她是親眼見過前世成王登基之後是如何作威作福的。所以，這一世絕對不能再讓前世的事情發生。
況且，方林溪自然要對自己的心愛之人有無比的信心。
慕容霽伸長手臂，將她繼續擁抱在自己的懷中，嗅著方林溪身上的清香，他無聲地歎了一口氣。
即使他已經厭倦了這場迫不得已的鬥爭，但是他知道進入局中就已經出不來了。
若是他不能贏，這些日子的平靜，陪在他身邊的每一個人都會因為他而陷入萬劫不複的境地，所以那個位置他隻能去爭，去搶。不止是為了自己，也是為了身邊所有人。
自從心意相通之後，方林溪和慕容霽之間也沒有隱瞞，他們對彼此坦白了一切。
二人之間少了隔閡，方林溪也能夠感受到他此刻的想法。
瑞王慕容霽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其實都沒有過於熱衷於權柄。正是到了迫不得已的地步，他才會選擇爭奪這條路。
方林溪曉得他一路的成長路徑，也明白他為什麽會養成這樣的性格。
隻是，局勢不等人了。
方林溪抬起手，緊緊地回擁了慕容霽。表明自己會永遠陪在他的身邊。
入夜，長安，成王府。
姚南青通過暗地裏的人收到了方林溪的回信。瑞王已經清醒，並且他們也找到了成王給瑞王下毒的證據。
姚南青曉得這些事情變化得太快，必須早做定奪。
成王如今意氣風發，她也早就看不過眼了，將自己收集的證據準備好送到方林溪那裏，並且那個被她藏了許久的人也一並送了過去。
她已經做了很久的準備了。
姚南青吩咐完後將信放在燭火上，看著信紙慢慢燒成了灰，她第一次發現，自己其實不必做一個溫柔婉約的世家女，她若是能早日心狠手辣起來，也不會落得如今的地步。
隻是想起前幾日一位侍妾在她耳邊說的話，她還是略略有些遺憾。
那侍妾為她提供了不少成王的罪證，她還以為姚南青是想用這些罪證威脅成王，好讓成王立姚南青膝下的兒子為太子，鞏固自己的地位。
畢竟後院所有人都知道成王不喜姚王妃反而更喜歡沈側妃。日後成王登基，若是不在乎所謂的綱常禮法，將沈側妃封為了皇後，那麽這位王妃可就成了笑話了。
“王妃好手段，若是掌握了這些東西，自然是可以輕輕鬆鬆入主中宮，讓小公子得封太子之位，日後高枕無憂了。隻盼著王妃日後不要忘了奴婢今日的功勞就好。”
那侍妾不是什麽好人，不過是得了姚王妃的幾分利，便將成王在**說的事情通通賣了出去。
這些日子，姚南青和這樣的人接觸的不少。但是她不得不承認，自己的確有過一瞬間的心動。
隻要她掌握了這些罪證，等到成王登基之後，用這些證據去威脅他，讓自己的兒子擔任太子。
她再繼續暗中籌劃讓成王早逝、太子登基以後她就是攝政皇太後，擁有至高無上的權柄，這樣怎能不讓人心動呢？
隻是姚南青清醒得很快，成王那樣的人，自然是不可能被她輕易威脅的。
若是他知道這些事情，怕是根本不會放過他們母子。
其次若是成王登基，想必他肯定也不會放過瑞王和溪兒的。
溪兒於她而言，是有救命的恩情在的，她不能限溪兒於不義。
成王府中意氣風發的成王摟著沈牡丹睡得格外沉，夢中那把金光閃閃的椅子觸手可及。
另一邊，王妃姚南青對著燭台沉思，目光深深。
越過窗外。似乎能隱隱見到宮中亮起的燈火。年邁的帝王接過國師煉製的丹藥，圓潤漆黑，配著水，吞進了腹中。
皇宮的屋頂之上是一輪圓月，圓月無缺，人事無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