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說他要走,那胖婦人趕忙擋在了門口,慌張道:“仙君,仙君可不能就這麽走啊!我……我家小飛可怎麽辦啊?!”

君離抬起沒被洛重淵纏住的右手,憑空畫了道符,而後對那胖婦人道:“這幾日孩子不會有事,但他能不能活還得看命數了。”

“仙……仙君此話何意?”胖婦人懵了。

“就是,”君離歎氣,“我若能解決了那蛙神,孩子便可無事,如若不能,就難說了。”

胖婦人撲通一聲跪的幹脆,抱著君離的大腿嚎哭:“仙君啊!你可一定要救救小飛!民婦……我就這麽一個兒子啊!”

“出多少銀子我都願意!仙君我給您磕頭了!”

“鬆手。”

劍眉蹙起,君離嫌棄的一拂衣袖,那胖婦人就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推開,像個球兒似的,摔了個仰倒。

但她很快又爬了起來,跪在門口磕頭:“仙君大恩大德!求仙君救命啊!仙君想要什麽供奉,民婦都給!我家小飛才三個月啊!”

末了,似是想起什麽一般,抹了把眼淚,朝院外嚎了一聲:“念娣!進來,快!過來給仙君磕頭!”

不一會兒,那女孩鼓著腮幫子跌跌撞撞的跑了進來,顯然是嘴裏的窩窩頭還沒咽下去。

她戰戰兢兢瞥了君離一眼,撲通一聲跪倒在胖婦人身邊,絲毫沒有猶豫。

君離臉色難看的厲害,伸手將那女孩扶了起來。

對胖婦人道:“我要你女兒作甚?銀子也不用準備了。”

胖婦人一聽這話,以為是沒戲了,頓時傻了眼,磕磕絆絆道:“仙君……仙君您這是……”

“你有幾個女兒?”

“三……三個。”

君離道:“往後好好待她們,女孩又如何?都是你的骨肉。”

說完,招呼還傻站在原地的江渙,摸了摸洛重淵的小腦袋,衣袖一甩,徑自離開。

君離走的瀟灑,身後江渙小跑著追上來,神情猶豫,似乎有話要說。

“怎麽了?”君離挑眉。

“師尊,”江渙吞了下口水,眼神真誠,“你剛剛……很厲害。”

“這就厲害了?”

君離覺得江渙這孩子還真是單純,估摸著即便跟隨原身離開九華劍派,在外麵生活,兩人也沒怎麽體會過人間冷暖。

忽覺袖子一墜,他低頭看了一眼,竟是那小東西短短的兩隻爪子正緊緊抱著他的衣袖,動作艱難,似是要掉下去了。

君離失笑,方才是自己動作大了些,這小蠢蛇就不知道自己抓牢麽?

遂伸手捉住搖搖欲墜的洛重淵,頓了一下,直接塞進了自己交疊的衣襟裏。

小金蛇在他懷裏鑽了鑽,尋了個舒服的地方,將小腦瓜探了出來,就不再動了。

君離伸出手指點了點他的頭,唇邊泛起一絲淺笑。

洛重淵扁扁嘴,鬆了口氣。

方才,他真的差點就摔下去了,若是頭先著地,恐怕傷勢要加重。

江渙在一旁腳趾抓地,等君離安頓好了小蛇,才憋出來一句:“師尊,那我們接下來去哪?”

“去一趟雨甘村。”君離道。

說完,又想起些什麽,剛剛好像忘了問那胖婦人,去蛙神廟祭拜有哪些禁忌了,而且……

他抬手摩挲著下頜,盯著江渙上下打量。

江渙被他盯的渾身不自在,總覺得他師尊又在憋什麽壞主意。

“渙兒,”君離笑眯眯開口,“為師有些累了,想原地歇息一下。”

“好。”江渙不明所以,隻覺得師尊此時喚他的聲音好溫柔,應的爽快。

“可為師方才又想起有些事情忘了問,還要勞煩你回去問問剛才那個大嬸,順便再借一套女子的衣裳和發飾來。”君離又道。

“哦哦,好!”

江渙反應慢,沒想明白借女子的衣裳作甚,應完君離,就乖巧的轉身跑了。

伸手摸著洛重淵的小腦瓜,君離笑得像一隻陰謀得逞的狐狸。

洛重淵被他摸得舒服,又主動仰頭往他手上湊了湊,一雙澄藍的眼瞳眯了起來。

他雖然不喜君離逗弄自己,但若是算計別人,他還是很樂意看的。

片刻後,江渙提著個大包袱小跑了過來。

“師……師尊,我問清楚了!東西也拿到了!”

“嗯,”君離點點頭,“回小荒山。”

此時夜已深了,街上除了打更的梆子聲,安靜的能聽見兩人一龍彼此的呼吸。

走回去是不可能的,清水鎮距離小荒山可不算近,而且他們還得爬上山頂。

那就禦劍吧。

君離往腰間一摸,摸了個空。

嗬嗬,沈清紓這廝根本就沒佩劍。

轉頭往旁邊江渙的腰間看了一眼,也同樣沒有。

嗯……這倒是個問題。

但能解決的問題,那就不是問題了。

他思索片刻,很快有了主意。

兩人一龍行出小巷,君離抬手自街邊的樹上折了跟樹枝,將靈力運調到指尖,嚐試了幾次之後,順利讓樹枝平穩離地,還圍著他盤旋了幾圈。

半炷香後,清水鎮上空出現了這麽一道奇觀。

一位紅衣飄飄的俊朗男子,帶著個雙腿打顫的少年,踩在一根手指粗細的樹枝上,搖搖晃晃的在半空飛行。

樹枝不過離地一丈左右,已經被壓的快要彎成拱橋了。

那紅衣男子視而不見,時不時拍拍自他衣襟裏探出來的小腦袋,笑吟吟道:“怎麽樣,鍋鍋?可比你在地上爬的好玩?”

洛鍋鍋:……

……

次日一早,君離逼著江渙換上了那套向胖婦人借來的女子衣衫。

因兩人都不會盤發,江渙依舊梳了自己平常的發髻,隻是多插了根木簪,君離還在他臉上擦了粉,塗了兩團紅通通的胭脂。

而後,他憑空畫了道符,一個能照見人影的水鏡懸在半空。

“喏,看看。”

江渙看著鏡中一身水紅長裙,臉色慘白如紙,臉頰卻紅的好似猴屁股一樣的人,簡直不忍直視。

“師尊,我這樣能行麽?”他苦著臉望向一旁忍笑的君離。

“嗯……”君離眯了眯眼,“好像確實還差了點意思。”

“還差了什麽?”江渙抿了抿唇。

他沒敢說的是,可能差的不是一點啊師尊。

君離沒回答,手上盤著鱗片光滑的小東西,直接去了院子。

片刻後,這祖宗手裏捏著一根桃花枝走了進來,樹枝上淡粉的桃花,清香撲鼻,綴滿了枝頭。

江渙盯著這桃花枝,突然湧上一種不好的預感。

“咱們院外的小路旁有棵桃樹,我折了根枯枝,用靈力催開了花,正好用上。”君離道。

洛重淵不知這人又打算作什麽妖了,從他的衣襟裏探出小腦袋來看熱鬧。

就見君離從花枝上掐了兩朵桃花給江渙別在了鬢邊,然後將這花朵繁盛的桃花枝插在了江渙的頭上。

洛重淵:……

他剛剛到底在對這個人報什麽期望呢?

江渙現在的樣子,就像他之前在紙紮鋪子裏看到過的紙人,還是手藝最差的紙紮匠畫出來的那種。

顯然,江渙看著水鏡中的自己,也陷入了沉思。

君離摸摸下巴,倒是很滿意:“我覺得很好啊,不信你問鍋鍋。”

小金蛇爪子抖了抖,毫不給麵子的把頭扭開。

洛重淵從未如此慶幸自己現在是真身形態,開口也隻是呦呦嗚嗚,無人能聽得懂。

見他這個反應,君離手指摩挲著他身上細滑的鱗片,睜眼說瞎話:“反正我覺得不錯。”

江渙:……

師尊你喜歡就好。

忽悠完了江渙,君離拎上昨晚胖婦人給他們準備的布袋子,帶著小徒弟和愛寵下了山。

有了昨日禦樹枝飛行的教訓,他提前讓江渙削了兩把竹劍,一人一把,禦劍直奔雨甘村。

距離雨甘村數百米開外,君離就已經察覺到了那鋪天蓋地的死氣,夾雜著濃稠的怨氣,黑壓壓的籠罩了整個村落。

兩人一龍在村口停下,收起竹劍,君離朝江渙伸出了手。

江渙看著那隻修長白皙,骨節分明的手,有些傻了:“師……尊?”

“嗯?”君離瞥了他一眼:“我們現在是前來求子的夫婦,牽住。”

江渙隻得戰戰兢兢將自己的爪子伸過去。

然而還不等他握上,就猛地倒抽了口涼氣:“唔……”

低頭一看,遍身金鱗的鍋鍋不知何時盤在了師尊的腕上,此時正昂著頭,一雙澄藍的眼睛凶巴巴的瞪著他。

他臉色一白,刷地縮回手來。

但還是慢了一步,手指尖被洛重淵的尖牙劃破,冒出殷紅的血珠。

“師尊,要不我還是不牽了……”

君離沒理他,反手捉住咬人的小東西,舉到自己麵前來:“你又作什麽妖?”

洛重淵不慫,鼓著眼睛瞪人。

在龍族,被打上標記,沾上自己氣息的,不管是人是物,那便都是自己的,斷不許旁人接近染指。

自己不過是咬了江渙一口,讓他長長記性,已經是輕的了。

君離被他凶悍的眼神逗笑,拇指和食指輕輕捉住洛重淵的龍頭,然後慢慢湊近自己,就這麽猝不及防的親上了去。

洛重淵狹長的眼瞳徒然圓睜,整條龍僵成了一條棍棍,若不是頭還被君離捉著,怕是要直接一頭栽下去。

他有些不明白,凡間的人都這麽隨性麽?

隨隨便便牽手,隨隨便便扯袖子,如今隨隨便便就能親龍了?

君離不知他在心裏嘀咕些什麽,這吻一觸即放,親完之後就毫無心理負擔的,將整條龍身都在微微泛紅的洛重淵,揣回自己懷裏。

小東西傷的不輕,若不輸送些靈力給他,何時能養好傷?不養好傷,又怎麽長肉長身子?

他還想早點吃上龍肉燉烏梅呢。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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