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榮早起洗漱用完早膳,她去了一趟二哥的房裏。
可下人方從房中出來,低聲道:“小姐。二公子病了,剛睡下。”
二哥病了?她有些憂心忡忡。
她知曉二哥身子自小體弱,一直藥罐子吊著。前世二哥更是被病痛折磨,她看著恨不得替二哥受著、挨著!
原以為今世二哥可以好轉起來,可她到底是忽略對二哥的關切了!
“我知道了。你去熬一些補湯來,之前的千歲蓮還未用完吧?”
楚昭榮往裏頭看了一眼。
隻見二哥楚昀俯身咳嗽著,蒼白的俊臉微微喘氣。
他看起來,似是格外難受。
下人便說道:“小姐,千歲蓮還在用著。奴這就去燒湯。”
楚昭榮緩緩點頭,她輕手輕腳推開房門。
房裏一股清幽淡淡的味道,很是幹淨舒心。
宛若君子蓮,青竹的幽香。
她走到床榻旁,連忙伸手扶了下二哥,拿過枕頭放在他腰上。
“二哥……”
她緊緊咬唇,垂頭道:“是阿榮沒有關心二哥,才讓二哥……”
楚昀一身褻衣雪白。
襯得他俊臉白皙如玉。
他低聲一笑,輕輕伸手揉了揉她的頭。
“傻丫頭。這怎麽怪你,二哥的病反複已習慣了。昨夜吹了些風,這才著了涼。不礙事。”
他低頭掩唇咳嗽了一聲,嘴角仍然掛著笑。
楚昭榮心頭一陣自責。
她伸手緩緩抱住了二哥的手臂,將腦袋枕在哥哥的懷裏。
“二哥,我知道我最近總往蕭懷燼那跑。忽略了家裏。但二哥也要照顧好身子。日後阿榮嫁去攝政王府,見麵的機會怕是也不多了。”
她不能時時刻刻,都跟在哥哥們的後頭了。
再也不是那個跌跌撞撞的三歲小團子,要哥哥們抱著撒嬌的嬌氣包了。她的鼻子有些酸澀。
楚昀聞言,心頭一梗。
隻覺喉中更想咳嗽了。
他無意間看到妹妹雪白脖頸上的一抹痕跡,更加印證他昨夜的猜想。
他的阿榮,終究是長大了,知曉男女之情了。
“你與攝政王,可已越線?”
楚昀聲音溫潤,緩緩問道。
這個問題,楚昭榮被問倒了。
她耳廓微熱,低聲道:“嗯,二哥可否為阿榮保密。”
她的聲音,帶有一絲淒楚。
楚昀抿唇,他伸手撫上她的側臉。
他輕聲問道:“攝政王可強迫於你?”
他隻希望,一切都水到渠成。
而並非阿榮不歡喜,被迫如此。
楚昭榮當即一頓,她緩緩搖頭,她伸手握住二哥。
“二哥。從今往後,蕭懷燼與我們便是一條心了。他定會保我們楚府無憂。也就不會……”
也就不會,出現上一世的慘局!
她發誓要蕭子燁與楚芸淑,為他們所做的一切,付出血的代價!
楚昀溫潤的臉,收斂了笑容。
他低歎一聲,道:“阿榮。你是為了楚府嫁給攝政王,是為了我們?你告訴二哥,你心頭可畏懼他,你可有賭的成分在其中。”
他不願犧牲妹妹的幸福,去換來楚府的根基穩重!
蕭子燁固然令人不得不防。
可攝政王也不是什麽好惹之人,伴君如伴虎,難道阿榮不明白嗎?
楚昭榮嘴唇蒼白。
她咬唇道:“是,我承認我怕他。如今大啟國,還有不畏懼蕭懷燼之人嗎?我也的確有賭的成分其中。若是贏了,皆大歡喜,若是輸了……”
“不,我絕不會輸。我們楚府,定會平安無憂。二哥,我隻希望我們的父親能夠回頭,不再站在蕭子燁那頭。否則,我兩邊難做。”
這一世,她不想辜負蕭懷燼。
可如今的蕭懷燼,到底不是前世最後的樣子……
她也不知道,這一世他能否變成前世忠犬的蕭懷燼。
他對她偏執成癮,對她強取豪奪,禁錮她,要求她。不準她做任何違背他意願的事,讓她眼裏隻能有他。
她不保證,能不能賭對他。
隻有冒險,不斷的冒險,才能看到生機……
楚昀沉默了。
他能看得出來,阿榮對攝政王的感情。
他也知曉,她的確是在賭。
可父親,顯然是與攝政王對立,偏向未來的儲君蕭子燁。
“阿榮。我會勸諫父親。”
楚昀將她的腦袋,緩緩按在自己的懷裏。
他撫著妹妹的頭,低聲道:“凡事不要自己扛著,好嗎?有哥哥們在,定會護你周全。我楚家兒郎,也不輸於任何皇親貴胄。”
他即便豁出性命,也要護她安樂無憂。
楚昭榮眼角酸澀,她忍著眼淚。
前世的那些如噩夢一般,時常浮現在她的腦海裏。
她好怕,真的好怕。
一個人獨自承受那些令人絕望的過往!
可她知曉,這一世她決不能步前程,她要保護家人,與蕭懷燼一起共進退。
他們要共同聯手,將那兩個畜生鬥倒!
楚昭榮依偎在二哥的懷裏,感受到無比的溫暖。
她還有哥哥們可依偎,真好……
至少不是孤軍奮戰。
門外的敲門聲響起,打斷了兄妹二人。
她抬手,迅速拭了下眼角。
不讓人看出痕跡來。
下人在外叩門,提醒道:“小姐,方才管家來傳話。說攝政王在外頭候著您,想帶小姐進宮參加宴會,今日和親公主要來大啟國皇宮。”
楚昭榮聞言一怔。
她將這事險些忘記了。
昨日在攝政王府,引發了口角爭議。她見到了那位和親公主紀長樂,公主看樣子也不是好對付的人。
紀長樂定會記仇報複,今日在宴會上想必會折騰出事情來。
為了這樁婚事釘死給蕭子燁,讓楚芸淑斷了未來皇後的路,她必須得竭盡所能!
楚昭榮擦了擦眼角的淚,她從二哥懷裏鑽了出來。
“二哥,我先去了。二哥記得喝藥。”
將桌上的熱水遞了過來,不忘讓二哥好生喝水。
楚昀心頭微熱。
他忍不住低聲提醒道:“阿榮,切記不要冒尖。宴會人多口雜,隻需站在攝政王身邊便好。能不出頭,便不出頭。”
他沒有邀約,不能隨妹妹一起了。
楚昭榮緩緩微笑,說道:“沒事,二哥。父親也會去的。”
她便又關照了兩句,提裙離開了房裏。
房裏,隻餘一聲輕歎。
楚昀希望妹妹,能夠好好的。她的性子,總得有人包容。
楚昭榮出了房門,她心口怦怦,心頭鼓噪。
想起昨日與蕭懷燼翻雲覆雨,她便覺得心跳不堪。
她一路穿過長廊,來到府外。
便見他今日策馬而來,男人一襲墨袍隨風清冽作響。
可他身後,卻跟著一輛熟悉的馬車。
蕭懷燼緊緊抿唇,他翻身下馬,“榮兒。”
他將披風拿下,披在她的身上。
楚昭榮一頓,看向那輛馬車。
她看見了一抹青絲,從窗外拂過。
她抿唇,看著他問道:“蕭懷燼,那馬車裏的人是誰?”
隻見那輛馬車裏,探出一個頭來,紀長樂抬簾露出臉來,微笑說道:“呀,楚姑娘。我們又見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