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重重落下,房間內可見度,近乎薄弱。
她拘謹的抿了抿唇角,輕輕掙開他的大手,另一隻手順勢按亮床頭燈。
啪的一聲響起,溫黃的燈光,傾灑在他們臉上。
她轉頭看去,隻見霍庭風靠在枕頭上,眉梢掛著驅不散的陰霾,輪廓清晰的俊臉上,每一寸線條都崩得很緊,冷冽之意仿佛要破壁而出。
看得她心尖亂撞,杏眸光芒靈動流轉,很快就閃過一絲狡黠之意。
粉唇微微撅起,反倒理直氣壯的,揚了揚眉頭:“清楚了。”
同時,她有些困惑。
明明腦海裏的真相,是他主動吻她的眼睫。
按常理來說,他應當是動了心。
可剛剛兩人陰差陽錯的接了吻,怎麽隻有她心潮惱洶湧,他倒坐懷不亂?
氣人。
他麵無表情的看著她,聲音輕緩:“說說。”
“是中秋那日,我喝多了酒,三爺與我湊得近,是因為你,那時候吻了我眼睛。”
她直起胸膛來,眼波如瑩瑩清泉般,婉轉輕動著,頓時,帶著幾分委屈的,撇了他一眼。
聞言,他臉色一凝,黑眸中裹著一層濃霧,滲出幾分微妙的變化來。
她想起來了?
轉瞬,他又恢複一貫淡然冷漠,若無其事的抬起眉頭:“你也知,那日你喝多了酒。”
聞言,秦蘇蘇細眉輕蹙,心下愕然。
他居然想甩鍋?
“你想說是我喝多了,所以你吻我,內有隱情?”
她眼眸微瞪,雙手抱臂,神色帶著幾縷輕蔑掃了他一眼:“分明就是你乘人之危。”
忽而,**的男人薄唇微勾,高挺的鼻子裏,微微發出一聲冷哼。
他偏側腦袋,俊臉半掩於光影之中,輪廓傾時就變得深邃立體,甚至過分淩厲逼人。
隻是那雙黑眸猶如深淵般,仿佛有無盡冷風由下往上的湧出,斂著幾分玩味興致。
“到底是我趁人之危,還是有人借醉占便宜?”
話落,她粉唇微張,心裏開始質疑,始終有抹空白,填不滿記憶全圖。
被他這麽一問,她的氣勢,不知不覺消減下來,略瘦的肩頭落了下來。
見她麵露幾分困惑,平日靈動的眸子,隱隱有著迷惘之色。
他不禁暗暗淡笑,黑眸中星光璀璨,饒有幾分戲謔的笑意:“且不說中秋那日的事,今天可是你撒潑無賴,一而再、再而三要我親你。”
“我……”她杏眸猛眸,映著昏黃的燈光微微顫動,有一些些困惑迷茫,又帶幾分靦腆害羞。
回想起來,剛剛在**,非要他親自己,好像是有點臉色厚……
而且依三爺這性格,應該不會偷親她吧?
他是神抵,怎有凡心?
思此及,心緒越發淩亂如麻,好似不管怎麽想,都想不通原由。
可記憶怎會騙人,明明就是他主動,吻她眼睛的。
此時的她,像極一隻被逗貓棒羽毛,逗得暈頭轉向的小貓咪。
“行了,你不是要去端藥湯麽?”他懶懶開口,似漫不經心的趕人。
而她忽然秀眉一擰,不甘示弱的揚唇道:“我不管到底怎麽回事,反正我記得,是你先主動吻我。”
說完,她似孩子氣的叉起腰來,杏眸中流轉著,妖冶嫵媚的碎光。
“就連今天意外,也可以算是你主動,畢竟是你從**落下來,不小心吻到我的。”
他被她這一番理直氣壯,毫不講理的理論,逗得忍俊不禁。
薄唇輕抿著,若有若無的弧度,眼簾半垂,有絲無奈,有絲淡然。
若仔細觀察,依能在他眸底間,捕捉到一絲絲愉悅、寵溺。
“世上唯有小人,與女人難養也。”
她本是虛怒,實則是怕那日,是她先胡言亂語,纏著他吻她。
見他此時沒有追究之意,心裏暗自鬆口氣,略為做作作的清清嗓子。
“咳咳,我是開玩笑啦。”
說完,她下巴微放,眼眸靈光微轉,趁他不注意的瞄他一眼,口氣緩和道:“反正既然那天,都喝醉了,那你親我的事,不管誰對誰錯,這事就過去,當無事發生。”
她口氣改變的速度,著實有些匪夷所思。
霍庭風也搞不懂,她那小腦袋瓜子,到底裝的什麽。
黑眸中戲謔未減,懶懶掀開幾分眼簾,含著輕笑審視著她。
“那今天的吻呢?”
聞言,她不自然的撇開目光,手指點了點手臂,佯裝淡定的道。
“今天……今天是意外,也算無事發生。”
他若有深意的重複了句:“無事發生。”
她便立馬接腔,想要盡早翻篇:“嗯,那這事就說定了,以後誰也不許再提。”
說完,她沒等到三爺開口應予。
又自顧自的接道:“一言為定。”
話落,她同手同腳的轉過身,背對著他,朝著房門走去:“藥湯應該差不多了,我先去端上來。”
**的霍庭風,黑眸裏閃動著耀眼的星光,一片溫情脈脈,緩緩落於她的背影。
離出房門不過幾步的距離,對她來說卻格外漫長僵硬。
即要保持腳步如常,又要保持身體放鬆自然,可不能給他,看出什麽心虛破綻來。
可她哪知,他那雙黑眸如鏡,早就將她剖明。
好不容易出了房間,她快步逃離,一步連跨三節階梯,往下趕。
行色匆匆的,像是剛從獅口逃脫般。
沿著複古旋轉樓梯,一路火急火燎下來。
忽然,眼前出現傭人的身影,兩人差點撞了個滿懷。
“誒!誒誒誒……”傭人一邊驚慌不已的出聲,一邊端高藥湯,動作僵硬的,避開下樓的她。
生怕,讓她給撞灑,熬了近兩個小時的藥湯。
好險秦蘇蘇,身形敏捷,及時側開身子,才讓藥湯逃開一劫。
站定後的她,扭頭就問:“湯灑了沒?”
傭人長長的舒一口氣,有驚無險的笑了笑:“沒有,一點都沒灑。”
“那就好。”她安心的笑了笑,微鬆口氣。
傭人走過來,把湯端到她麵前:“秦小姐下來是來拿藥湯的吧,給你送上去。”
她抬手將耳邊的長發,撩至耳後,正欲伸手去接。
卻忽然收回手,扯出一道假笑:“還是你送上去吧,我還有事。”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