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病房後溫舒凝本想扶他上床就離開,誰曾想他一直猛咳,沒辦法她又替他喊來了醫生。

見他身邊也沒人照顧,正好護士喊她一塊拿藥,溫舒凝就又跟著護士去了配藥房。

這一來一回花費了不少時間,看江聿之也沒找她,溫舒凝想著應該還在忙索性就在這裏待一會了。

孟鬆秋是單人病房,布置的很舒適,果然,住院價格昂貴就昂貴的道理,這裏幾乎都是單人間,配套的衛生間,有些還有小廚房和陽台。

溫舒凝環顧了四周,“什麽時候住的院?”

孟鬆秋啞著嗓子開口道:“半個月了。”

時間也不算短,住了這麽長時間不可能是小病,溫舒凝抿了抿嘴道:“是什麽病?”

孟鬆秋半靠在**,他帶著笑,那笑容很淡很薄似乎隻要輕輕的一陣微風就能吹散。

“胃癌。”

溫舒凝睜大了眼睛,“什麽?胃癌?你年紀輕輕的怎麽會得胃癌。”

他淡然一笑,勾人的桃花眼也帶了幾分惆悵。

“或許是這些年太拚了沒好好吃飯,又或許是飲酒過量,隻是早期不會這麽快喪命的。”

溫舒凝歎了一口氣,有些唏噓。

孟鬆秋不是孟夫人的孩子,他上麵還有個哥哥是孟夫人生的。

從老家被接了過來,可想而知生活過得多艱難。

雖畢業後他們兩個人沒有了什麽交集,可溫舒凝也或多或少聽過一兩句關於他的事情。

不要命的做事、果斷的雷霆手段等等這些好的她聽過。狡詐狡猾、無利不起早、不念手足之情這些壞的她也聽過。

但不管怎麽說,拚命這兩個字始終貫穿了孟鬆秋的這些年。

“好好治病好好養身體,以後可不能喝那麽多酒了。”

溫舒凝勸道,她想起了前幾個月和孟鬆秋去宴會那事,她酒量雖不好可也算不得差都喝醉了,還是跟尚德淵一個人喝醉的。

可孟鬆秋卻一點事都沒有,甚至步伐穩定的想送她回家,酒量好的前提是喝的足夠多,飲食不規律飲酒又多有這種結果也不意外,就是沒想到這麽早。

他還有很多事沒有做,想到醫生隱晦的提到他活不了多久,孟鬆秋不由自主的攥緊了手。

“我會的學姐,學姐還好麽?”

“嗯?”溫舒凝沒聽懂他的意思。

“江家……江聿之對你好麽?”

他看起來很悲傷,溫舒凝擰起了眉,感覺孟鬆秋全身籠罩著一股死氣沉沉。

“他對我很好,小秋,你真的沒事麽?這病是做手術還是化療?”

“都要,最近公司一直很忙,我把手術拖到了下周做,這兩天一直在配合醫生先保守治療穩住病情,就是不知道還能不能拖到那個時候。”

“身體最重要,即使公司再忙也不能耽誤手術啊,你要不跟李叔叔商量一下看能不能找個人替替你,等病好了再回公司也來得及。”

“這是他的意思。”孟鬆秋將有些長的頭發攏到了耳後,半月沒剪都已經長到鎖骨處了。

越發消瘦的身體和漸長的頭發襯得那雙眼睛比之前更明顯,像個漂亮脆弱的女人。

溫舒凝一時不知道說些什麽了,跟她不同的是孟鬆秋一直被籠罩在他父親的陰影下,雖是他現在是公司的負責人,是公司說一不二的孟總,但是歸根到底公司還是在他父親董事長的手裏。

溫舒凝知道此事無法改變,也不知道怎麽勸說隻悠悠歎了口氣。

“學姐,我想喝杯水,麻煩你了。”

“好。”溫舒凝起身倒了杯溫水。

“我摸著溫度正好。”

他接過時溫舒凝看到了他手背上的針眼,密密麻麻的整個手背都青了。

“怎麽也沒留個人照顧你?有些事你一個人總是忙不來的。”她將水杯放到桌子上,坐了下來。

喝了水之後孟鬆秋的臉色好了一些,也沒剛剛那麽白了,他抿嘴笑了笑。

“我不愛身邊有人,手術之後總會有人時時刻刻陪著,我想著那現在清閑清閑吧。”

“學姐不用擔心,每天都會有人送飯,有些我做不了的事可以等她過來。”

溫舒凝點了點頭,囁嚅了一下低聲道:“阿姨她……知道麽?”

她問的是孟鬆秋的親生母親,那個長得漂亮極的女人,卻也是心狠到極點的女人。

孟鬆秋頓了一下,他垂下眼瞼有幾分落寞。

“她、她應該知道。”

“那她……”

“她沒有來過。”

當初孟家老爺子知道了孟鬆秋的身世後斬釘截鐵的要讓他回到孟家,他不允許孟家的骨血流落在外。

還有一個原因是他的大孫子身體不大好,從小就體弱多病,這麽大的家業孟老爺子不想交給一個可能早逝的人手裏。

孟家給了他母親一大筆錢,他母親也是爽快的很,當即就背著孟鬆秋搬走了。

被母親拋棄的他隻好跟著來接他的人回到了孟家,回到了這個沒有人待見他的孟家。

後來她母親把所有的錢都花完了又找上門來了,那個時候,孟鬆秋已經在公司有所成就,正是步步高升。

畢竟是親生母親,還生活了十幾年,他便偷偷的將自己的積蓄給了她,可誰知道他母親竟然碰了賭,不到一周就花光了所有錢。

可能是見麵的次數太多,這件事還是被孟家發現了。

當時隻有兩條路擺在他麵前,一個是失去繼承人的資格,另一個與她斷絕關係。

孟鬆秋哪點都做不到,他本來不是優柔寡斷的人,但是如果不再拿錢給她的話或許她根本活不下去。

最後江老爺子看不得自己培養的孫子跟那個賭鬼一直有聯係也怕孟鬆秋選了第一條路,所以讓人給了她母親一大筆錢送去了國外。

想到這,溫舒凝心中閃過一個念頭。

她記得宋星朗也是借過錢的,但是不知道是向誰借的,如果他走的不是正當路子,那綁架毆打他的人很可能跟那些人有關。

她把這件事給忘了,回頭得給於煬打個電話說一聲。

她正沉浸在自己的思考裏,忽略了孟鬆秋望向她複雜的眼神。

在他開口時,溫舒凝才回過神來。

“你說什麽?”她沒有聽清。

孟鬆秋微不可察的僵了一下,他手心泌出了點汗,平常冷到空調都不能開的身體現在卻有些發熱。

他喉結上下動了一下,眼皮顫了一下掀起望向溫舒凝,話卻變了。

“我剛剛說,學姐有沒有考慮過從江家脫離出來?”

“脫離?”

“我不在,孟總攛掇著我夫人做什麽呢?”

溫舒凝立刻轉過了身,孟鬆秋也一瞬間抬頭盯著了緩緩走來的人,眼神冷的讓人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