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下來不及多想,隻管跟他上了車。

肖哲能趕在這麽“巧”的時間來找我,肯定是有準備的,對比與陸應川的燥怒,我至少可從他這裏聽到平心靜氣的真相。

車子呼嘯而出,速度極快,揚起的水幕橫打在窗上,引的我仔細去看,一陣惆悵。

“這一周都是雨。”我忽然自言自語。

肖哲握著方向盤,仍不忘分神接我的話,“你不喜歡雨?”

“不喜歡,”甚至,我很害怕雨,尤其即將到來的那場大暴雨,眼下發生的一切都往不好的方向預示著,我擔心若我哪一步沒有走好,跟陸應川的矛盾會在徐娩的攪合下爆發,從而導致我心碎的結果,“雨天路滑,容易站不穩,摔下去很疼。”

事實上,記憶裏身體的疼痛並不明顯,反倒是情緒的崩潰讓我輾轉難忘。

肖哲雖然不懂我說什麽,卻好像體會到我沉鬱的心情,竟安慰道,“學姐,你如果有麻煩就跟我說,我會幫你。”

我一愣,懷以複雜的目光看向他。

其實我是感激的,同時驚訝與他火速的成長。

可肖哲卻誤會我有所顧慮,便趕緊解釋,“我跟徐娩已經徹底講清楚了,跟你之間的任何事都不會讓她產生誤會。”

這話說的我倒反而不懂了,好像他們之前因我有過誤會?

但我沒多想,反笑道,“謝謝,不過眼下的麻煩你也不好插手,”說著,我才一拍腦袋想到正事,“對了,你又怎麽會找來我家?你說的那些事,指的什麽?”

車子在雨霧中前行,前方擁堵,肖哲腳下輕踩刹車,眼神倒是變的忽而凝重。

“這件事,多少怪娩娩不懂事,可她也不是故意的,我在知道情況後馬上就來找你了。”他道。

我深以為然的昂起下巴,“她不故意的,做了什麽?”

是不是故意,我心知肚明。

可眼下不是爭論她對錯的時候,我需要解決這個問題。

肖哲見我很平靜,這才放心道,“娩娩也是從她表姐那裏得知了齊華的事。”

聽他細細一講,我才明白事情來龍去脈。

徐娩出於一些原因,我猜想被刪必然是導火索,導致她心頭憤懣,然後找了同樣跟陸應川有過接觸的穀多琦吐槽,大約也想從穀多琦那邊了解他的性子,跟這麽做的原因。

在穀多琦眼裏,這是個很好的機會,可以借徐娩的手好好針對我。

兩人心照不宣,一拍即合。

徐娩肯定是清楚我跟齊華之間的雇傭關係,但這番話說給陸應川聽卻肯定效果不大。

他已經決心要跟徐娩斷了,那肯定不在乎有沒有人偷拍跟蹤,且即便有,他的重心明顯是偏向我,對我最多幾句提醒。

所以徐娩很聰明,她跟陸應川以及肖哲說的都是同一套說辭。

“娩娩說,她覺的你偷拍那些照片沒有意義跟理由,畢竟你跟川哥感情和睦,所以一定是齊華暗戀你,想攪黃你跟川哥,所以偷拍了這些寄給你,而且他得逞了,讓你跟她之間都鬧起了誤會。”

肖哲對徐娩的話是深信不疑的,“她氣不過,想把這個抓出來叫大家解開心結,所以——”

“所以他找了應川。”他們之間的聯係我自會親口去問陸應川,可眼下有件事更重要,“那你現在要帶我去哪?”

“去找齊華,”肖哲打著雙閃,左轉離開大道,往偏僻的市郊開去,“學姐,不知道為什麽,我感覺娩娩說的那些雖然邏輯通順,但總有哪裏不對勁,於是我便媒體朋友問了下這個齊華的事。”

他深深看我一眼,“我問的算早,先一步找到齊華,然後把我知道的一些情況都告訴了他。”

對上肖哲的眼神,我有些慚愧。

這雖不是見不得人的事,可說來又顯得孩子氣。

我對他也沒什麽好隱瞞的,“謝謝,齊老師是我請來專門盯梢他倆的。”

肖哲沒笑,反是嚴肅的,“捉j?”

我點頭。

我本以為他要維護徐娩,說些大道理,可他沉默了一會,竟問起關於我的事,“我記得在酒吧遇到學姐那次,你是想跟他離婚的,所以這個念頭一直都沒斷?”

“嗯。”沉默在車內發酵。

我的心情卻逐漸平靜。

“看不出來你是會做這種事的人,學姐,”肖哲看我的眼神很複雜,竟顯得特別成熟,車子靠邊,他在一個廢棄小區外停下,撐開傘走到副駕駛,“但我理解你。”

對於他的“理解”,我一笑置之。

因為沒人會真的理解我,除非他死過。

“齊華在這裏嗎?”天色漸暗,這地方很荒僻,我走著有些害怕。

“川哥被他耍了一通,找到他肯定先一頓狠打伺候,齊華也怕,所以先在這兒等著,等半夜在走。”肖哲牽著我的手,一步一步走的很小心,“他說有個什麽東西要給你吧,網上傳怕被追蹤,我就說接你過來跟你對接。”

說了這些,肖哲忽然笑,“你給他多少錢?他辦事真挺牢靠。”

我搖頭,“不是錢的問題,他遇到難處時我幫過他,我們是朋友。”

他便沉默,我兩各懷心事的在碎石堆裏前行。

然人便如此,越麻煩的時候,天越要給你添點麻煩。

肖哲跟我本來就趕時間,一路走的踉蹌又著急,大概是隻顧著腳下,他並未注意頭頂。

那些懸墜的破窗玻璃跟橫梁早就搖搖欲墜,風雨一打,人行一動,更是掛不住,便是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半扇我身軀大小的玻璃迎著風雨,哐當一下就往下砸來!

我察覺的時候,躲避都已經來不及,甚至隻顧昂頭去看,等待那臨頭一擊!

若被砸中,我可能又要往生了。

也就這麽電光火石一瞬,我隻覺得頭頂忽然一黑,接著肩膀被巨大的力氣壓著往下,整個身體都被溫暖覆蓋!

接著一聲悶哼響在我頭頂,有什麽溫暖的**順著我臉頰流下來。

“肖哲!”

他手中的傘被劃破,扔在腳下,“沒大礙,不過還是勞煩你,幫我喊個救護車。”

說到末了,他聲音微弱。

可幸好他身體強健,我粗略一看,不至於要命。

“我馬上打!”

我迅速聯係醫院,然後想扶著他往避雨的地方走,可肖哲沒力氣動彈,指了指左前方亮起手電筒的屋子,“你先去找齊華,拿他給你的東西,我就在這哪也不去。”

齊華的事確也要緊,我將肖哲勉強挪到屋簷下,讓他時刻待在我的視線裏,然後小跑著往屋子裏衝去!

可一進門,屋裏卻沒人,隻一個手電閃著光。

地下有個文件袋,我拿起一抖,裏麵空空如也。

有人比我們來的更早?

“在找什麽?”忽然,一道低磁聲音在我耳後響起。

分明熟悉,卻裹挾令我生懼的寒意。

我不可置信的回頭,正看在雨幕裏身形晦暗的陸應川。

“應川。”我走過去。

我的視角從他高大而難以跨越的身影,一直延伸到不遠處也察覺異常的肖哲身上。

“我可以仔細跟你解釋。”

“是麽,那回去說,”陸應川看上去一點也不生氣,但整張臉,也沒什麽“生氣”,他眼角餘光微微後掃,忽然嗤笑一聲,然後一把攬過我的腰,“英雄救美?挺感人的,醫藥費我出,你別心疼。”

說完,他毫無預兆的,忽然吻我!

這個吻絕對跟情欲無關,我感覺,他就像是故意要做給誰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