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大概不會是什麽好話，否則她神情不必如此凝重。

我聽話的跟她上了車。

這樣防備，叫我心中忐忑。

於思慧看出我的緊張，於是安撫的抓著我的手，“囡囡，川兒這次出差被媒體拍了些花邊，這事你了解嗎？”

我稍微斟酌。

往前他也老有類似的事被曝出，但我一般選擇跟他大吵，不會捅到於思慧那裏去。

唯獨一次，是我重生後想離婚，才跟於思慧故意告狀。

但真正讓我兩都注意到的女人，隻有徐娩一個。

這些花邊，不過魚蝦，況且我都離了，何必在乎？

“知道。”可既然被問起，我也無法裝作不知，便誠實回答了。

於思慧見我坦誠，反而鬆口氣，“媽知道，你肯定還是關心他動靜的，”原來她怕我對陸應川徹底失望，不管不問了，“但那些照片不過酒店門口的偷拍，也不光他一個人，算不得什麽。”

我以為她是擔心我跟陸應川好容易和好又鬧事，便安撫道，“沒什麽的慧媽，我曉得，都是應酬。”

見我如此大度，於思慧顯然鬆口氣，“你不多想那是最好，出去應酬不比在京州，有些人客戶喜歡變著法找女的來談，那都是人之常情。”

“媽，您放心，我理解。”主要是，輪不到我管。

對這個男人的脾性我自認為是了解的，我沒本事收他的心，日後哪個女人有那本事我也無所謂了。

可於思慧見我心情平和，卻沒有完全鬆懈，仍是欲言又止。

我略一琢磨，皺眉道，“媽，您要說的不是那些女的吧？”

否則何必這樣慎重，還躲到車裏來？

“對，不是她們，”於思慧也似下了什麽決心，忽然拿出手機，將那些我看過的照片一一劃過，末了，停在最後一張，“這個女人，你見過沒？”

我當然記得，深藍挑染的姑娘。

便道，“記得，”我細細回憶，把知道的都告訴她，“這姑娘好像是本地人，在我們那天吃飯的酒店做服務員，不過應川又說不認識她。”

“可陌生人不至於潑他一身酒，還打了他一巴掌呢！”

說起打人這事我或許顯得過於激動，有些像幸災樂禍，導致於思慧一時語塞，看我時神情複雜。

我見狀，又收起笑容，嚴肅道，“不過應川也沒有追究，這事就算了，後麵他們見麵或許是不打不相識吧。”

說真的，我懶得追究這些。

我現在隻想風波都過去，好安靜等待乖寶寶的出生！

可於思慧卻不知為何對他的事那麽感興趣，竟認真繼續著話題。

“哪裏有不打不相識的胡話，囡囡，”我本以為她要安慰我別多想，卻不料她說的是，“你要注意這個女的，她跟川早就認識。”

“嗯？”我腦子沒反應過來，本能的瞪大眼睛表示疑惑。

可不等我問更多，院外又有客人的車到了，她隻能加快語速，叮囑道，“總之，你不要跟這個女人起衝突，也別管她跟川怎麽樣，有任何事你都告訴媽，媽來解決。”

“那女的跟徐娩都不是好東西，囡囡太乖，容易被欺負，川兒又傻，媽勸也勸不動，有什麽事你都要先忍著，第一時間跟媽講，媽來擺平，知道嗎？”

不等我回答，車窗外已經傳來叩擊聲，是曲楠，“呀，你們也剛到。”

我還沒從剛剛的對話中回神，眼下卻被迫開始了應酬，“是呀，曲阿姨，您來了！”

與人客套是我媽打小給我培養出的本能反應，說話時我已經被於思慧推下車，被動的跟曲楠寒暄。

大家都在，她看我時倒也沒什麽特別，肖哲在一旁更是友善，乖道，“學姐好。”

我們相處仍是自然的，似乎一切如常。

可曲楠今天能來，便是抱有目的。

而我猜的很準，客套話一輪過後，她忽然吩咐肖哲，“陪你於阿姨去忙會，跟小川打個招呼。”

大家都是人精，於思慧懂她的意思，於是識趣的拉走了肖哲。

作別時，肖哲看了我一眼，“學姐，那我先進去了，”然後又轉向曲楠，“媽，大家都等著，您別聊太久。”

看的出來，他是擔心我被曲楠“上一課”。

況且，在肖哲受傷這件事上，我著實問心有愧。

“你去吧，媽有數。”曲楠笑嗬嗬的目送他兩離開。

待院子裏隻剩下我跟她時，曲楠臉上的笑容便明顯收斂，轉向我，“有段時間沒見了，小泠。”

我們不熟，她怎麽稱呼，我都覺得怪。

“曲姨。”

心跳亂糟糟，我感覺她有點敵意。

方才跟於思慧的話才聊到一半，我心緒本就起伏，如今曲楠又來，我真感覺今天這家宴是給我準備的鴻門宴！

這臭狗陸應川！想幹嘛！為何要聚這個家宴！

我的感覺很靈，曲楠開口，第一句便有要挾的意思，“我知道你倆的事。”

“我倆是指……”跟肖哲，還是跟誰？

我此刻智商為零。

“你跟小川。”她話中有話。

“我跟他？”

我略怔，以為她要說吵架什麽的小事，可不料，曲楠竟直接道，“你們離婚了。”

如遭雷擊！我幾乎原地起跳！整個人後背繃緊，生怕被於思慧聽到。

“這話怎麽說——”我本想爭辯，可曲楠淡定將我打斷，“黃蘭芳跟我說你是害哲兒受傷的人時，我是不信的，但不放心，便找人觀察你，也是巧，就看到你們去民政局。”

原來如此。

既被看破，我也無話可說。

一時沉默。

曲楠平靜注視我，忽而嚴肅，“其實我理解，你跟小川是各玩各的，這不稀奇，可是你玩到我兒子頭上，這事就嚴重了。”

“曲姨，我沒玩——”我想解釋，可被她冷冷打斷，“那天小川氣勢洶洶來找我，問我肖哲為什麽要去找你？我在這事上不占理，沒爭，但你應該清楚，蒼蠅不叮無縫的蛋，小哲去找你，證明你私下裏跟他也沒有保持該有的長輩間的距離。”

我一時啞口。

曲楠卻覺得我是被說中心思，無話可辯駁，底氣反而更足了些，“小泠，你跟肖哲是沒可能的，就算離了我也不會同意你們在一起，也不能讓我兒子背上小三的罵名，畢竟，我隻有他一個兒子。”

她說話的語氣一直很好，末了，甚至像是懇求。

心底裏忽然蔓延一股喪氣，讓我失卻爭辯的衝動。

爭了又怎樣？難為天下父母心，曲楠的顧慮我也有。

“放心吧曲姨，”我隻笑笑，客氣的，“我也不會讓肖哲背上那種罵名。”

她緊繃的表情這才舒緩，鬆口氣，露出笑容，“那就好，進屋吧，外麵冷。”

跟她聊的雖然不順利，但話已經說開，我竟也寬心，這頓飯吃的反而踏實。

席麵上大家主要是聯絡感情，尤其於思慧跟曲楠，倒是客套的有些過了。

都是為了自家子女，我們三個小輩何嚐不懂，便通通沉默。

三兩閑話，氣氛逐漸熱絡，眼看著又要融洽回從前時，忽的，陸應川放在桌麵的手機響起。

我們是圓桌，不大，他在中間坐著，兩邊都可以看見他的動靜。

屏幕上那個備注“小娩”，如此刺目，大家都看到了。

這場家宴，真正知道他跟徐娩關係的也就我跟於思慧罷了，所以突然見到這樣親昵的備注在這個時刻來電時，曲楠跟肖哲都有些發愣。

偌大的屋子，鴉雀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