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應川眼底掠過一絲波紋,拿起手機,竟從容道,“我接一下。”
我還以為他們沒怎麽聯係了,看樣子隻是在互相試探的曖昧階段,鬧點別扭,又慢慢和好。
或許礙著人多,離開去接反而可疑,陸應川是當著所有人的麵接通的,“喂。”
溫柔的,但也尋常的語氣。
期間於思慧覺得尷尬,想說點什麽緩和氣氛,但沒人接茬。
大家好像都在聽這通來電。
“臨時給你交代的任務?”他問,似乎是工作。
陸應川麵色平和,“嗯,沒事,別擔心。”
“出差的行程你試著排,我讓陳助理稍後幫你看看。”
寥寥幾句後掛斷。
他伸筷,似覺得抱歉,故意給我夾來一塊滑肉,隨口道,“徐娩被上麵臨時排了個工作,做我下期出差計劃,出了點錯,怕影響我就打個電話說一聲。”
這番話不光是說給我聽的吧?
我想起前世,長輩剛知道徐娩跟他的事且表示強烈反對時,他就是這樣,拿工作當借口。
一點點,軟和人心,叫大家逐漸被動的接受一切。
可是,我覺得他現在沒有那樣喜歡徐娩,也許真的隻是工作吧。
於思慧看了眼我。
我便笑笑,“你們秘書辦的人也是,什麽活都喜歡壓給實習生,好像除了她就沒人能跟你行程了似的。”
話裏有話,他聽沒聽懂也無妨,可偏這時,先插嘴的是曲楠。
曲楠不了解我們幾個人的事,隻是單純覺得困惑。
但她畢竟是過來人,也察覺了貓膩,所以說話時看著肖哲的。
“你跟小徐最近沒有來往了吧?”曲楠對徐娩的不爽是所有人心知肚明的。
肖哲也習慣了,放下筷子無奈道,“媽,我們是同學。”
“同學又怎麽樣呢?你從小到大的同學那不得好幾百個,多少都失聯了的。”曲楠麵色不悅,“她還纏著你?”
我倒是第一次聽這種說法,竟是徐娩纏著肖哲?
分明反了吧。
礙著外人在,曲楠又是個硬脾氣,肖哲隻得垂著腦袋,喝口水壓了壓性子,“我跟她沒可能了,媽,您不用操心。”
話雖如此,曲楠剛鬆口氣,卻好像又想起什麽,神色古怪的瞟我。
我身子一繃,很不自在。
倒是陸應川演的剛好,攥著我的手,摩挲一下,關切道,“你手好冷。”他吩咐文姨,“暖氣開高點。”
說完又心疼的把我手舉起,毫不避諱的吻了吻我指尖,“我幫你捂會。”
我更尷尬了。
畢竟曲楠知道我們離了。
此刻,她眼神也很複雜,可能真的被陸應川演技折服,分不清真假。
一時腦熱,曲楠竟把盯著我的視線順勢挪到他身上,“小川還這樣疼媳婦的,早先真是沒看出來,”說完,或許也存著報複的心態,故意問,“那你跟徐娩一個下屬這麽熟,得跟小泠解釋一下噢。”
我心想,倒是不用。
我曉得他們那點鬼事。
可陸應川是個倔種,絲毫不由著外人揶揄。
當下嗤笑一聲,“那是工作號碼,上頭存的女下屬女客戶少說幾百,薑薑都清楚的。”
“是啊,也沒什麽的。”我雖然煩死他。
但是,基礎調性還是一致對外。
見我接茬,他好像來了勁,漫不經心捏捏我的手,視線投在桌麵,眼角餘光卻分明在看我,“薑薑變了,現在懂事,看到什麽都不會多問,這次我出差人家拍我一堆花邊照,她問都不問,可好了,”說著,吃了個酸菜魚,巴巴的垂著眼角,“是吧,老婆?”
他竟然主動說起出差那點鬼事!
而且,也不知是否我錯覺。
我怎麽感覺他有點不高興?好像故意揶揄我。
“嗯。”我實在不知怎麽回。
不過外人看來我們可能很恩愛,曲楠雖困惑,倒也樂見如此,便沒有繼續這個話題。
肖哲也懂精,見狀笑起,慌忙打岔,“我也是一樣,工作避免不了,”說著掃了眼曲楠,“娩娩畢竟是他下屬,又是秘書辦的,確實需要常溝通。”
“你這樣說也是,你們畢竟都熟人,一個圈的哥哥弟弟們,關係親近很正常,”曲楠不好駁斥兒子的麵子,便不動聲色跟於思慧碰了個杯,“你們都認得我哲兒的同學,我哲兒肯定跟你們是熟悉的,他是把你們都當姐姐哥哥看待。”
這自然是說給我跟肖哲聽的,是想趁機解釋給陸應川,讓他放心肖哲對我的態度。
我懂,於思慧自然也懂。
我倆不約而同看了眼陸應川,卻見他波瀾不驚,好像並不願意參與跟肖哲的話題。
於思慧見狀,便立馬把話題聊去別的事情上。
席間氣氛又歸尋常。
吃完後,我跟陸應川一起送他們離開。
待人都走了,我這才放下偽裝,斂了笑容看他,“這會能聊聊吧,為什麽搞這個家宴?”
可陸應川心不在焉,依舊看著手機,“回來再跟你解釋。”
回來?
我惱火,“你要去哪?去見徐娩?”
果然,哪裏是什麽工作!他們分明還說了別的!
陸應川或許仗著已經跟我離婚,竟坦誠道,“我有事,得過去一趟。”說完,他便拿起外套,似急匆匆想走。
本來我們離婚了,這會我也攔不住他,可見他為了徐娩又要上頭,那股醋勁還是沒來由翻湧。
我忽的伸手拉他衣袖,“不行!你今晚不許去見她!”
“薑泠。”他也知道我不開心,耐著性子安撫我,“真是有事,不是你想的那樣。”
“怎麽不是?那你說,你去找她幹嘛?”找誰都行,找那個神秘的女人都行,可徐娩不行!
我幾乎要哭!
陸應川見我紅了眼眶,好像也心疼,手足無措的過來抱我,“剛剛你也聽到,肖哲跟她不聯係了,已經拉黑了她,徐娩跟肖哲認識那麽久,畢竟有感情在,現在喝多了,沒人找,才打我電話。”
深更半夜,喝多了打我老公電話?
雖說是離了,但外人看來我們還是一對,她難道這點分寸沒有?
我自然不依,“她怎麽不找她爸媽?況且肖哲不理她那是她自己作的,是因為你,不是因為我!”
憑什麽怪我頭上!
“我沒說怪你,但丟她在醫院不管也不行,鬧大了對你有好處嗎?”徐娩是厲害,喝個酒喝去醫院。
要不是我懷孕了我現在就幹了一瓶紅酒,我也喝醉!
我知道我跟他已經離了,今晚勢必攔不住他。
可心頭一股氣在,今晚被曲楠教育,那股憋屈我還沒發泄呢!
我冷笑一聲,“行,我不攔你。”
陸應川還以為我是想通了,馬上軟了性子,“你先睡,明天我也在家,陪陪你行嗎?”
“誰要你陪?我們本來就離婚了!”我賭氣的甩開他的手,實在厭惡他自以為我還愛他的樣子,惱火道,“你去也行,帶我一起!”
陸應川動作一頓。
我見狀,更是嗤笑,“怎麽,不敢?可我還真是想當著徐娩的麵跟她道個歉呢,千萬別叫她以為肖哲跟她分手是我的錯。”
如今我已無所顧忌,流產那場夢魘已經過去。
我有的是底氣,偏要看看徐娩當著陸應川的麵還要怎麽詆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