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主意不難,難的是行動。
因為無論我要做什麽,總免不了跟陸應川碰麵。
我腦中現在都還浮現他凶我時狠厲的眼神,心裏便不斷生出怯意。
就這樣,我熬了一晚,第二天去上班前都沒能想出一個能自然靠近他的辦法。
畢竟是第一天上班,我也不想被其他事分了心神,索性給自己找借口,這兩天就先別管他的事,安心把當下做好。
他反正陪不了我多久了,但工作卻是未來我人生的一大重心之一。
我初來乍到,一進屋看到那麽多同事還有外麵那麽些孩子,整個人呼吸都局促,恨不得拔腿就跑。
還好,汪姐非常客氣,拉著我往角落的工位上走,“上個老師剛離職,你可真是運氣好,她的位子好多人都喜歡,”汪姐壓低聲音,笑眯眯的,“這旁邊後背都沒人,很自在的。”
我雖沒有職場經驗,但之前好歹去大集團麵試也培訓過,知道汪姐這樣客氣的老板實在難得,於是馬上露出笑容,點頭道,“嗯,謝謝汪姐!我也會努力適應的!”
這句話發自肺腑,我真的好希望自己可以融入大家!這樣我的心思就不必總圍著一個人轉!
今天第一次來,汪姐給我介紹了工作內容,又安排了搭檔老師,不知不覺便忙活到中午。
他們吃飯是在寫字樓二樓的大食堂,很多小公司嫌請廚子麻煩,都是按內部價統一在那邊就餐。
可我來之前不曉得這個情況,還自己帶了麵包過來。
當然,我不肯去的主要原因是我社恐。
我想想跟那麽多同事一起過去,路上還要寒暄,我都寒毛直豎!
汪姐見狀也沒強求,跟我囑咐了幾句後便挎著包包出門,可她身子剛出辦公室大門便好像遇到了客戶,高八度的聲音馬上響起,“小陸,你怎麽來了!”
小陸?
沒等我反應,那熟悉的聲音已經告訴了我答案,就是陸應川。
他也很客氣,“是你早上給我打的電話,說有東西要給我。”
我本能的豎著耳朵聽起兩人的對話,這才知道汪姐的兒子是他發小,難怪這兩個身份地位年齡差了老遠的人還能有交集呢。
因為陸應川就在門外,我緊張的連飯都不敢吃,心裏期盼著他拿了東西快點走。
可沒成想,他那邊寒暄過後,忽然話鋒一轉,問起汪姐,“你們這是不是來了個新老師?”
汪姐明顯很驚訝,“對呀,你怎麽知道?”接著我聽到她拍巴掌的聲音,“哎喲我忘了!小薑是你介紹來的吧!”
我幾乎可以想象他臉上那種虛偽的笑,“是,她怎麽樣?”
汪姐壓低了聲音,但我仍舊聽到幾個關鍵詞“膽子小”“飯都不吃”“人很老實”等等。
客觀講,總結到位,我無話可說。
說完,汪姐又很好奇的問他,“你跟她什麽關係噢?你哪是這麽熱心的人嘛。”
我也幾乎可以想象汪姐臉上那種八卦的表情。
對於答案,我同樣好奇。
可惜,他們那種浮誇的熱情已經散去,現在說話恢複了尋常音調,我聽不太清楚,於是在好奇心驅使下躡手躡腳的靠近門邊,剛要把耳朵豎起時,忽然,一陣腳步聲迎麵而來!我躲避不及,冷不丁跟推門而入的他撞個正著!
“陸,陸應川!”我嚇得心髒都蹦出了嗓子眼!
可他隻是一挑眉,好整以暇的低眸看我,“好聽嗎?”
我別扭的挪開視線,“我不知道你來了,隻是剛要出去而已。”
也不知道為何,我現在看到他就是不自覺緊張,這種緊張程度都快趕上我們初識那會了。
但那時我是害羞,現在卻是害怕。
“說謊不打草稿。”他淡著眸睨我,氣息仍是疏冷的。
而我局促萬分,正覺得這樣的尬聊很難繼續時,恰巧,手邊響起了悅耳的鈴聲。
這是通救命來電,我如釋重負的笑,“我去接個電話,你有事就先走吧。”
說完不等他接茬,我一閃身就往衛生間跑去。
電話是裴靜榕打來的,我接通後一個勁誇她,“好寶貝,你真是會挑時間!”
裴靜榕滿頭霧水,聽我把方才的境遇一說,忍不住大笑,“你少來這套,你當你還是黃花大閨女呢,跟老公見個麵還緊張。”
我不由得吐糟,“我們前天鬧太凶了,我沒他那麽好的心理素質。”
“吵架了?”裴靜榕驚道。
我這才想起自己並未把那晚的事告訴她,可眼下也不是講話的時機,便敷衍著,“小矛盾。”
“為什麽事?跟徐娩有關啊?”
裴靜榕追問不休,我又確實不擅長說謊,隻能含糊其辭道,“差不多吧,”我想到昨天關於房子的發現,注意力倒是真被拉到了徐娩那邊,便道,“要說徐娩,我確實有些發現。”
於是我把齊華的發現毫無保留的告訴了裴靜榕,話到末了,我已露疲態,“所以我說的沒錯吧,他心飄了。”
我們是好閨蜜,裴靜榕自然不希望這一切屬實。
可她見慣了分分合合,當下整了整情緒,卻並未安慰我,隻道,“我明白了,那咱們該離就離,該要的就要,別做聖母,便宜他人。”
看見她的婚姻觀如此犀利,我便又忍不住想知道,若她了解孟隨的一切,會做出怎樣的抉擇?
裴靜榕在外果斷,對內卻是撒嬌小寶兒一個,骨子裏是依賴孟隨的。
“嗯,我明白。”我腦中千思萬緒,答的有些心不在焉。
不過裴靜榕那邊卻擺出了專業的架勢,“你現在要做的是沉住氣,離婚是持久戰,不是領個證那麽簡單,首先,你需要掌握陸應川跟徐娩交集的一切細節,任何小事都不要放過,其次,你要從徐家跟他這邊一起入手,把資金來源搞清楚,因為鐵證如山,到時候你可以打官司要回房子。”
我笑道,“我哪有那個心力。”
“你必須有!小三可恥!你要是在這會退怯我都會瞧不起你!”說完,裴靜榕話鋒一轉,“不過這是假定他真的出軌了啊,如果他沒有,這其中有誤會,那一切另談,說實話,我感覺陸應川不至於,徐娩也不至於,大家一個圈子不會把事做的這麽難看,你以為全天下男人女人都死光了啊!”
真的,真的都死光了。
他們就是真愛,死活要綁定的。
當然,死得是我孩子跟我,我們前世的劇本就是為真愛祭天,我估摸著後麵的陸應川跟徐娩應該百年好合了吧?
也許孩子都好幾個了?
我不敢想,匆匆將思緒收回,“好了我都有數,你放心吧。”
裴靜榕這才鬆口氣,末了卻又好像有話想說,遲疑著不肯掛電話。
我見狀也是無語,笑道,“你憋著啥呢,趕快講,別影響我午休!”
“其實我還真有事找你,”裴靜榕難得如此糾結,“我有個怪不好意思的事想跟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