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得了!少來,快說快說!”

其實我心裏想的是她也許難以啟齒的是男女那點事,所以純粹抱著八卦心態去聽。

卻沒料,她猶豫再三,卻是想找我幫忙,“我們家孟隨想回來的事你也知道,他們單位畢竟不是私企,沒路子很難調崗,不過你們家陸老板好像跟他們領導認識,也有點小合作。”

她說到這,欲言又止。

我便歎口氣,“孟隨想跟陸應川合作點小買賣,然後借著關係調回來?”

“對對對,”裴靜榕高興的語調上揚,“你能幫幫我嘛?”

其實這事很尋常,要是之前,裴靜榕隻要發個信息我都會去辦,可能她也感覺我跟陸應川關係微妙,所以才吞吞吐吐半天。

我想了想,“是孟隨讓你來找我的嗎?”

陸應川那晚跟我吵架時好像是提過一嘴這事,看樣子孟隨不僅沒拉攏跟他的關係,反而把他忍惱了,所以他情急之下才叫裴靜榕找我?

可沒成想,裴靜榕竟道,“不是,我有次聽他打電話給陸應川,然後那邊沒接,他就自己生了悶氣罵你家陸老板白眼狼,後麵我去逼問才知道這事的,我說我找你,他還攔著不讓。”

罵陸應川白眼狼可不合適吧?孟隨又沒幫過他。

我揉著眉心,“我盡量吧,你也知道我跟他關係很緊張。”且現在陸應川對裴靜榕一家都沒好感。

這說起來是我的鍋,我也想盡量修補。

“拜托啦大寶貝!”裴靜榕高興道。

我也笑笑,臨到要掛電話時我又想起一件事,便忽然道,“榕榕?”

“誒,還有事呀?”

我深呼吸一口氣,“你跟孟隨要二胎的事決定的怎麽樣了?”

她大笑,“哪那麽快啊!”

“那就先別急,”我斟酌著措辭,“你崽還小,孟隨的事又沒搞定,萬一懷了以後誰帶啊?等大家都穩定了再說,你覺得呢?”

裴靜榕哈哈直笑,“我知道啦,這事不著急的。”

有她這話,我的心才踏實。

孟隨這個人不是我所了解的那樣,可我眼下也無他不靠譜的證據,隻能先觀察看看。

通話結束後我邊想事邊往外走,回到辦公室後一抬頭竟發現陸應川還沒走!

“你在等我嗎?”

他站在我的工位旁,隨手翻看我桌麵的文檔,似乎覺得我工作這事很是新奇,竟連情緒都變平緩不少,“嗯,”然後眼角餘光斜睨過來,“誰的電話?”

“裴靜榕,”我遲疑的捏緊手機,“閑拉呱一下。”

現在跟他說孟隨的事似乎並不合適,我想了想,又反問他,“你找我有事嘛?”

他把我桌麵的東西又物歸原位,然後抬眸認真凝我,“你媽給我打電話了。”

陸應川說的是“你媽”,這種生疏感讓我不自覺心底一涼。

看來他雖瞧著情緒穩定,但心裏已經與我家有了隔閡。

我聲線有點不自然的發細,像嗓子裏堵了棉花,“她說什麽了。”

“沒什麽,”他向來是麵子工程做的漂亮,我媽跟我的話他又真的聽進去多少?記得多少?“不過她打來沒多久,她的心理醫生也給我打電話了。”

“醫生?”我有點著急,大步衝到他麵前去,“我媽出事了嗎?醫生怎麽不先聯係我?”

那畢竟是我媽,醫生以前有事也是找我啊!

陸應川麵對我的激動仍舊保持冷靜,隻有些厭惡的將我不自覺抓在他胳膊上的手輕輕拿開,“她沒事,隻是情緒不太穩定一直在大吼大哭,醫生要聯係你她又不肯,說怕你擔心,所以找了我。”

我僵著手臂愣在原地,眼淚一顆顆落下來。

是我太不懂事,讓媽媽替我操心了。

明明我小時候是很乖巧的,她總誇我省心,可為什麽結婚後她卻為我逐漸白頭?我怎麽就這樣沒用,一點感情上的小事都無法處理好嗎!

我想到媽媽難受,便也跟著心酸,即便努力克製,可仍舊哭的要崩潰。

陸應川站在那旁觀了我一會,情緒倒無波動,隻時不時望向門口,有些無聊想走的樣子。

“你先走吧。”我哽咽著跟他揮揮手,也想一個人冷靜下。

他像是如釋重負,輕鬆道,“晚上我再來接你,一起去看下張秋華。”

畢竟醫生都打電話了,他顧著圈內口碑,必然要去一趟。

我無暇跟他掰扯這些,隻管哭著點頭,“好。”

傍晚六點我準時下班,剛出樓棟大門便看到了似已久等的他。

我兩前後腳上車,一路上沒說一句話。

到了醫院,他熄火後卻遲遲沒有下去的動作。

我站在車頭處,急得敲敲他車窗,“別耽誤了,再晚點我媽都要睡了。”

陸應川淡眸睨我,斟酌了兩秒後才道,“我不上去了。”

我愣了下,反應過來後一個人提著東西往樓上走。

其實他不來也好,尷尬,大家都要演戲。

隻是讓我失落的是,他現在演戲都不願演全套了,人都來了,卻不願上樓,可見是完全不想與我們家人共處的。

我跟他,已經完全兩家人了吧。

雖打定主意要離,但真的走到心分開的這步,我仍舊不免悵然。

進院後我先給醫生打了電話,可他卻說我媽不想見人,並安慰我她沒大事,叫我把東西放下就回去。

我知道我媽的脾性,激不得,要是我去了恐怕又是大吵,搞得她更鬱悶。

於是我將東西放下,又給我媽發了幾條長語音,告訴她我一切都好,不必擔心。

我這回發現說謊一點都不難,尤其是善意的謊言,比如我給我媽說的最後那段,“媽,我跟應川已經和好了,他說他心裏還有我,並不想真的離婚,我也是這麽想的,我也還愛他,我們兩好好的,還一起來看您了,您照顧好自己。”

當我重聽這段時,都為自己平穩自如的語氣所折服。

辦完事,我走出大門時終於感覺心裏的石頭落下,腳步也變的輕快。

今晚天色不錯,半輪月亮高掛天邊,無遮無攔的療養院內外都是溶溶月色,叫人的心情也跟著寧靜。

我抬眸往車子那邊看去,卻見到陸應川不知何時也下了車,正懶懶的靠在車門旁把玩手機。

但他沒有在處理事務,甚至連屏幕都沒解鎖,隻是時不時摁亮一下,而後熄滅,想著什麽,過幾秒,又看一眼。

我盯了他小片刻,他這種狀態竟叫我覺得眼熟,就好像我以前那樣等著他的信息,沒來,那就再等等,還沒來?再等等。

所以,陸應川沒有跟我進去是因為心不在這裏,而是掛在了其他人的身上吧。

我忽然對他的手機起了好奇,想看看那裏麵有沒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