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說什麽?
我大腦慢了半拍,一下子反應不過來,“你是說我潑徐娩的髒水?”我尷尬的笑著,雙手緊絞在一塊,“涵哥,你從哪聽的這些,裏麵一定有誤會吧。”
“無論有沒有,都希望你下不為例,小徐上進又單純,本來都準備挑個有意義的日子跟肖哲定下關係,卻因為這件事搞得兩人都不愉快。”沈涵話裏行間都是對徐娩的維護,而槍口卻對準我,甚至有些不問青紅皂白的感覺。
我也並非沒脾氣的人,猛的被人這樣一頓指責當然不爽,於是語氣沉了沉,“她在外人麵前都說跟肖哲是普通朋友,怎麽就趕上這個時候要說確定關係了?要真是喜歡,多等一秒都難熬,不喜歡的話倒是會不停推脫,我們都是過來人,涵哥怎麽會把這一切怪到我的頭上呢?”
沈涵輕輕搖頭,似乎覺得我這人不知好歹,便冷道,“閑話沒必要多說,薑泠,好自為之。”
他竟連與我解釋或爭辯都懶得?
我更加著惱,“這都是肖哲跟你講的?”要說我跟肖哲也算不得熟,他若是因為誤會覺得是我攪黃了他跟徐娩的事,從而抱怨,也是情有可原的。
可不料,沈涵卻搖頭,“不是。”
“難道是徐娩?”可這次輪到我搖頭,“不會呀,她才請我吃過飯,我還送了她禮物,我甚至還幫她擺脫了陸——”說到這我恍然大悟,震驚的看向沈涵,“你以為徐娩調崗是我故意的?”
“難道不是?”沈涵並沒告訴我自己如何得知的消息,隻輕整衣擺,緩身站起,“徐娩好不容易從競聘中脫穎而出,一線的待遇跟機會都並非二線崗位可比,可轉崗通知書還沒下來,她就因為你的一次到訪而被臨時取消資格,最明麵上說是好好培養,但背地裏其他同事會這麽想?”
我大腦停擺,完全答不上話。
沈涵以為我是被說中了心思,已經承認一切,麵色倒也稍微和緩,“那些前台小姑娘都知道你是小川的妻子,也知道你跟徐娩被替換這事脫不了幹係,他們都認為是徐娩靠勾搭上位,結果被原配找上門來,薑泠,這種流言對一個小女生來說意味著什麽,你應當清楚。”
說實話,我不怎麽清楚,畢竟我也沒做過那樣的事。
但我現在知道被冤枉是怎麽個滋味了。
真恨不得狂躁著把委屈大吼出來,把所有人都喊來對質!
可我不能,所以我深呼吸一口,望著他,卻忽然笑了,“我相信能在總部混的都不是閑人,怎麽會因為我一次到訪就把所有的事往她身上聯想?照你這樣說,我或許再也不能去應川的公司?”不給沈涵質疑我的機會,我又接著道,“況且這事是肖哲拜托我幫忙的,怎麽好心被狗咬,農夫碰到蛇呢?在背後說我壞話的人難道就是無辜的?”
沈涵聽出了我話裏的意思,眸色冷了冷,“徐娩並沒有在背後說過你一句不好,”他顯然完全站在徐娩那邊,且對她的關心顯得有些太過,“走了,祝工作順利,”他轉身,視線低垂著掃過仍懵圈的我,又補了一句,“再有,你既然不希望小川在外亂來,那也請管好自己,不必在這種場合跟人宣稱是單身,這樣會給其他單親爸爸一些不好的暗示。”
今天的高高興興來上班的我,莫名其妙被罵了個狗血淋頭。
我甚至都忘了去追問沈涵具體的意思,隻是一個人強撐著去了衛生間,然後低頭,默默地擦起眼淚。
明明我已經很低調,很溫順,為什麽還會叫人這樣尖銳批評,問題到底出在哪裏?
我實在沒有心情再去跟客戶寒暄,加之沈涵臨走時的提醒也讓我覺得心裏膈應,看見獨自來的男客戶便總避的老遠,生怕被人嚼了是非。
而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汪姐很快注意到我的懈怠,於是主動拉我到角落裏關心道,“你怎麽回事?人家都在抓緊機會,你一個人瞎晃悠什麽?”
我不知如何解釋,隻敷衍道,“我不太舒服,”說完我眉頭皺起,跟汪姐小聲試探道,“汪姐,咱們的宣傳頁上是不是還有每個老師的婚否情況?”
“沒有啊,”汪姐隨手從桌上扯了一張過來,邊翻邊道,“噢,若是有孩子的老師我們會強調一嘴,說下老師是怎麽培養自己小孩的罷了。”
我聽罷也夠著腦袋過去跟她一起看起冊子,“那像我這樣沒小孩的呢?”
“就不提家庭情況唄,”汪姐露出高深莫則的笑容,拍拍我手背,“我知道你情況特殊,都交代其他人把你當單身的。”
我其實還真沒什麽特殊的,她這一講搞得我全身不自在,於是追問道,“我什麽情況啊汪姐?”
“你不是夫妻感情不和,在鬧離婚嘛。”汪姐同情的看著我,“上次來小陸叫我少問這些。”
我真是服了陸應川!雖然他說的沒錯,但有必要把這個告訴外人?
“那他說了我老公是誰沒?”
汪姐拉著我回到人群中,“沒說,都要離了,是誰又如何呢?我都換了兩個老公了,現在過的不也好好的!”
不愧是汪姐,我一時語塞,好半晌才點頭,“你說的對,無所謂的。”
一下午時間飛快,差不多七點時我們終於結束了一天的忙碌,酒店的保潔開始收拾現場,我們也各自整理起手上的客單。
雖然我因沈涵的事浪費了大半時間,但臨散場時還是有幾個從抖音來的寶媽專程找了我,也很痛快的交了定金。
這點提成對我來說沒太大意義,但那種成就感卻是婚後以來任何事都無法帶給我的。
今天下班稍晚,我出門時天已全黑,肚子也餓的咕咕叫。
從大門走出,我習慣性往旁邊那棟張望著,看見依然有無數盞窗戶燈火通明,便感慨,陸應川應該是個魔鬼上司,這加班的人都快占總部大半了。
想起他,我又算了算日子,跟他應該三四天沒見了吧?
我猶豫了下,還是抬腳往陸氏總部大樓走去。
可當我走進那扇門,遠遠看見守在前台處的小姑娘時,腳步卻又停滯。
糾結之後,我退了出來,然後拍了張大門照片發給陸應川。
過了半分鍾,他回道,“?你在?”
我沒理。
安靜等了十分鍾,就在我估計著他不會下來時,結果自動門一開,熟悉的身影不慌不忙從裏麵出來。
陸應川站在我半米遠外,“這麽晚還來找我?”
我翻了個白眼,“少自戀,我才下班,順路來看看你死了沒。”
可能今天我受了氣,加上他這張臉確實欠,我便忍不住想懟兩句。
他嗤笑,“我死了對你有什麽好處。”
“好處多了去,”我煩躁的擺擺手,“先不跟你鬼扯,我餓了,你吃過沒?”
到底是老夫老妻,那種小別勝新婚的橋段在我們身上絕對不會發生,見了麵就跟見了冤家一樣,我感覺自己跟前世比還是變化不少,再也不想跟他撒嬌了,卻老想找他吵架。
這麽個簡單問題他竟認真想了幾秒,然後大步過來抬起胳膊,“你一說我也餓了,要不就近解決?”
我沒挽他的手,且故意先他半個身形走在前麵,“那就去吃日料吧。”
來見他當然不是因為想他,而是有些事必須要說清楚,別又跟前世一樣,受難的是我,被潑髒水的也是我。
簡直死不瞑目。
陸應川拍了拍袖子,不疾不徐的跟著我一路進了隔壁綜合體。
而我帶他去的,就是上次徐娩請吃飯的那家日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