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夫回頭看了眼少女,終於想起來了在何處見過她。
原來是那日在河西村裏寫出治療疾疫的那姑娘!
張大夫忙站直了身子,跟著陶枝走到了僻靜處,見沒人能聽見他們說話,才開口道:“丫頭,可是那染了疾疫的病人有什麽變故?”
陶枝卻淡淡笑了笑,“那病人轉日便退了熱,現在情況在好轉。”
張大夫震驚之餘,卻又心懷感慨,心下便對這姑娘又升起了幾分敬意。
“張大夫,您可以用我這方子給他們看病。”
老頭兒的眼裏的光卻漸漸淡了下去,他搖搖頭,“他們沒有錢。這事情必須報給官府知道才行,得他們出手施救。”
陶枝想說她可以出這個錢,誰讓這老頭這麽像她的師父呢……
陶枝從兜裏拿出兩個口罩,遞給了張大夫。
“這是……?”張大夫看著手中這個‘不明物體’,不由奇道。
陶枝將它的原理又說了一遍,卻看到老頭的眼裏的光亮又燃了起來,似乎看到了希望。
“好!這個法子好!老夫怎麽沒有想到?”不愧是張大夫,陶枝說了這些後,他很快便接受了。
這與‘癘所’將得了疾疫的人隔離起來,是一個道理!竟然知道將人隔離開來,保持距離,那為何不做得更進一層?從源頭就竭力降低傳播。
“您老記得出診時戴著它,兩隻換洗。”陶枝不放心,又囑咐了一遍。
張大夫拿著這名叫‘口罩’的東西,心下感激。還有人跟她一樣關心黎民百姓,他很欣慰。
陶枝又拿出三十兩銀子,塞到了張大夫手裏,“如果官府暫且不管,你就拿著銀子去給他們抓藥。”
古代的官府,一般都在疾疫來的時候,想的是如何封城,如何隱瞞不報,而不是第一時間為著百姓的生命安全著想。
陶枝暫且沒有能力隻身去說服官府的人,隻能暫且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以及,盡量保護一下眼前這名與自己師父很像的熱心老頭。
如果這個老頭因為給底層人民看病導致感染疾疫而死,她明明可以讓他避免,卻什麽也不做,那她會良心不安的。
張大夫沒有推辭,收下了銀子,他知道眼前這位少女也是在盡力延緩疾疫的傳播,這份胸襟,讓他更加相信了她的師父是個高人。
“丫頭,你的這些點子,都是你師父告訴你的?”
陶枝心道,算是吧,這是祖國的現代智慧,便點了點頭,“嗯,是師父教我的。”
張大夫歎了歎氣,“如果你師父還活著,老夫一定要見見他。”
“張大夫,雖然我不如我師父懂得多,但是我繼承了他的衣缽,以後有事情你可以放心來河西村找我,說不定可以幫你解惑。”
張大夫一聽,笑了笑,也好!後生可畏呐!
告別了張大夫,陶枝便往河西村趕去,她還有一堆事情要做呢!
……
回到家中的第一件事,就是將苜蓿多複製了幾份,在她院子裏找了塊地方,圈了一小塊地放了土,便種下了。
流民婦人們第二日來做飯時,看到了這個東西,還覺得驚奇,“陶丫頭,這是啥?以前沒見過哩。”
陶枝笑了笑,“這是苜蓿,人可以吃,牲畜也可以吃。吃了它排出的糞便可以提高土地的質量,產出的糧食會更多。”
婦人們一聽,都樂了,這丫頭一看就是不懂吧,他們世世代代都種地,哪有這麽簡單就能提高產值的?隻怕是被哪個人騙了吧。
陶枝知道她們不會輕易信,不惱也不解釋,以後她們就知道了……
苜蓿乃“牧草之王”,適應性廣,可以在各種地形、土壤中生長,零下20度都不會凍壞!它含有維生素K,可以起到止血的作用,同時還能輔助治療炎症。還能通經活絡!簡直沒有比它更適合的植物了。
陶枝已經想好怎麽吃了,將它做成苜蓿菜餡,放餅子和包子裏。
隻是這要如何才能大麵積種植呢?
陶枝看著眼前圈出來的這一小塊地,大概隻夠牲畜吃……
村裏的人的土地她們自己都要種地,賣出糧食來交稅,交不起稅的就要用糧食來抵稅。
如果……村裏人的田地,租給她呢?
這些農民手上的土地,有些是可以種糧食的地,有些卻是未開墾的荒地。
有些土質已經不好了,收成驟減,他們自己種也收成不高,還要應付交稅,很可能入不敷出。如果租給她,他們省心拿錢,她卻能改善土壤……
至於他們手上的荒地,也可以租給她改成牲畜養殖場。
想到這裏,陶枝就隱隱地興奮了起來,她骨子裏可是個基建+種田+囤貨狂魔!上輩子玩過這種遊戲,沒想到這輩子就能過上這種生活……
陶枝忙想將這個好消息分享給蕭時晏,剛靠近主屋,卻聽見主屋裏傳來一年輕陌生女子的聲音。
陶枝頓住了腳步,轉身欲走,可是話已經飄到了她耳朵裏,她不由地停下了腳步,咳咳,她也不是故意想偷聽的……
“公子,您還缺奴婢嗎?”陌生女子的聲音聽起來十分羞澀,陶枝立刻豎起了八卦的耳朵。
蕭時晏的聲音淡淡地傳了出來,不大不小,剛好能被陶枝聽見。
“姑娘,我不缺奴婢。”
那女子似是沒想到蕭時晏會拒絕,不甘心道:“可是,我看您身邊也沒有個照顧您的人,陶姑娘忙,基本不在您身邊。”
“我不缺奴婢,這屋子小,也住不下那麽多人。”蕭時晏的聲音聽不出喜怒,雖然還是一如既往的溫和,卻還是拒絕得不含糊。
那姑娘沉吟了片刻,像是下定了很大的決心,想從身後擁住他。眼前這個公子她觀察了好幾天,是個好相與的,完全沒有主子的架子。於是她膽子便大了起來。
倘若這貴人日後回去了京城,那她不就跟著飛黃騰達了嗎?
聽說他沒有女人,那她就是他的女人,還怕以後撈不到妾室的身份?退一萬步說,就算不能當妾室,當個丫鬟頭頭,可是以後隻要懷了他的孩子,也能母憑子貴。
誰知她剛一觸碰到蕭時晏,就被蕭時晏甩開了……
她訕訕地收回手,抬起頭,“我可以當您的通房丫鬟,不求名分,隻想跟著您,伺候您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