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權,賀元淩向來都不是專權之人。

有聞斯和李為仁盯著,他其實已經放了大半的心。

他們能解決的事直接解決,不能解決做決定的事再放到他這裏來。

此時,他格外想念大哥,就是小舅子也行啊。

另一邊,如他所料安王沒有進京,而是直接回了雍州。

所謂的皇命在身,不過是騙他們的說詞。

又過了半月之後沈華柔收到大堂哥的來信,還未展開信她就料到了會是因為王爺。

果然,京中先後收到了梁王遇刺和安王護送兄弟回封地的消息。

為此,安王也沒有進京,但他也沒有護送兄弟。

護送?也不是沒有護送。

他這一手棋下得好,一石二鳥,既躲過了進京,又除掉了身邊大患。

他當親弟弟是大患,可沒想想過趙靖要的從來都隻是做一閑王,願百姓安穩。

想來,還是因為那三棱弩。

也或許,他也眼饞梁州的銀庫。

不管是因為哪一樣,都不可能讓他如願。

半月之後又有一封信來,依舊是大堂哥。

告知他們朝廷得知梁王遇刺身亡的消息,但皇帝的壽宴也如期舉行普天同慶。

因為梁王的喪事遇上了皇帝壽宴,連王府的白布也不能掛得太久,在頭七之後就必須撤下。

這些他們早有準備,不會讓人拿住辮子。

陛下壽宴之後在朝堂之上指派了皇後兄長侯文成趕赴梁州赴任,任刺史。

也就是說,文官由候文成管,武將由賀元淩管。

看完了信,沈華柔仔細的回想這個皇後兄長,她有些記憶。

不管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他跟賀元淩都不是一路人。

最初梁州生亂,西邊犯境,也是他負責糧草的吧,糧草遲遲不到。

後來梁州與叛軍對峙,也是他,哪怕是一次他做個人事,沈華柔也能對他高看一眼。

此人前來,能是善茬兒。

那位是抱著怎麽樣的心態,也一目了然了。

趙靖無子,梁州自然也就順理成章收回囊中。

如今之計也就隻能靜觀其變,能井水不犯河水最好。

但沈華柔已經能夠預料到,平衡是不可能的。

這個消息放出去之後有這種想法的不止是她,軍中將士自然是不服他,就連文官裏也有人搖頭。

尤其是梁州老人,都是吃過他的虧,深知其痛苦艱難。

有人提議,“不如直接讓他來不了。”

“沒了一個侯文成,還第二個第三個,難道真來一個殺一個嗎?”

僅過了一天,又一封信到沈華柔手裏。

“監軍?”

這是要直接把手伸到軍中了,人都還沒有到想得倒是周全。

這回將士們是真的急了,“將軍,難道真要讓他們來?”

賀元淩撩著薄唇冷笑,“來,不僅要歡天喜地迎他們來,還要恭恭敬敬給他們準備個大宅子。”

“什麽?將軍您是氣瘋了不成?還要歡喜還要給準備宅子?我們又不是屋子多得住不過來。”

被下麵的人不客氣的懟了,賀元淩也不怒不惱,還是那副笑模樣。

“這就去準備,就在我將軍府隔壁吧,離得也近。

萬一那天刺史大人夜裏無趣睡不著想喝酒的話,喊一聲本將軍就能起來陪他。

奴仆美婢都準備好,好好的把宅子翻修了,該有的一樣不能少。

打掃幹淨,裏裏外外房梁地下都清掃幹淨,保證連一隻臭蟲老鼠都不能留。”

有人不明白賀元淩的用意,看不懂聽不懂還以為他是真的怕了。

有人聽明白了,當即就拉著沒有聽明白的下去辦事。

將軍可是交代得清清楚楚了,他們必須要辦得漂亮,保證讓將軍滿意。

是讓將軍滿意,可不是那狗屁刺史。

得了那兩封信之後沈華柔也不安寧,她想找孟婧瑤來商議,但又不確定賀元淩是如何想的,想著還是等他回來之後商量了再說。

她心裏翻騰著一個想法,那個想法出來之後不管她如何壓製都再也壓製不下去。

之前,她以為有梁王在,他們或許就能逃過那一劫。

沒有想到,梁王也隻是多活了幾年而已。

當初她把所有身家都壓在梁王身上,便就是打的這個主意。

此番再次讓她堅定,再以為強悍的存在都沒有自己來得更靠得住。

終於等到賀元淩回來,她才有機會問。

“怎麽樣?你有什麽打算嗎?”

沈華柔不是急著在賀元淩回來的時候就問,而是等一切都收拾妥當兩人躺在**靠在一起的時候。

不是為了吹枕邊風,是隻有兩人在的時候說話才是最安全的時候。

“是有一些,但要等到人來了再安排。”

之後沈華柔沒有立馬接話,也沒有詢問他到底想的是什麽。

是以,賀元淩也就沒有多想,隻當她是問了得知自己有打算好圖個心安。

還出言安慰她,“你們盡管放心,不管他來的是什麽人,我都會保護好你們。”

沈華柔順著他的力道偎進他懷裏,輕輕嗯了一聲。

就在賀元淩以為她快要睡著的時候,突然聽到她輕柔的聲音響起。

在寂靜的深夜裏格位的清晰,“夫君。”

“嗯,我在。”

“我們,關起門來過自己的日子吧?”

賀元淩以為她說的是關起家門,不管別人。

但他絕對是想錯了,因為立馬就又聽到她嬌嬌軟軟的媳婦兒說,“我們不去管什麽刺史監軍,就像馮大人一樣。

我們還是跟王爺在的時候一樣,我們顧著我們自己。

要戰,便戰。

我們有人有糧,有武器有鐵礦鹽田,我們完全可以自給自足。”

賀元淩敢確定,他媳婦兒說這些話的時候絕對是連語氣都沒有起伏。

就像是他們夫妻每一次偎在一起說家常一般,就是稀鬆平常的話。

但,她說,要戰便戰。

與他不謀而合,不愧是他的夫人。

瞬間,沈華柔覺得摟著他的人突然用力,將她摟得更緊。

“華柔,那你說,他們要是反抗呢?”

賀元淩的心跳得非常快,他此時太期待懷裏人即將要給出來的答案了。

沈華柔偎在他懷裏,自然也將他的心跳聽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