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眠還不知道自己露了馬腳,一心幫助宴熙柔將傷口消毒包紮。趁著包紮傷口的功夫,指尖搭在宴熙柔手腕上探了脈象。

“如果你想打胎的話,現在還不晚。”沒有勸她照顧好自己,也沒有告誡她為了孩子控製情緒,更不會讓她為了孩子忍一忍。

人隻活一輩子,為什麽要為了別人犧牲自己?就算是孩子也不行,更何況現在的ta不過是一個受精卵。

這樣說也許殘忍,可宋眠不願意這麽一個女孩兒為了一個孩子失去自己的人生。

她已經為了一個男人失去了青春年華裏最好的幾年,沒有必要搭上自己的一生。

“你什麽意思!”藺玉書聽到這個立馬就炸了,他的老婆孩子,這個女人為什麽要做主?就算是醫生也不行!

他和柔柔結婚這麽多年,好不容易有了孩子,怎麽可能會不要?

“藺先生?”麵對藺玉書,宋眠就沒什麽好臉色了。“您作為家屬,如果有什麽問題的話,可以等會兒和我詳細聊。”

宴熙柔現在的狀況並沒有看上去那麽好,她沒有時間和這種渣男廢話。

宋眠甚至不能理解宴熙柔之前的隱忍,為了這樣一個男人,值得嗎?

可是感情這種事就是不講道理,有些人會愛上對的人,托付一生。也有些人會遇到錯的人,下半生都活在煎熬裏。

宋眠很慶幸自己遇到了沈醉,他是那個值得的人。

可惜的是宴熙柔,到了這一步才明白,自己的付出換來的是什麽。

藺玉書是愛她的,也沒有背叛這段婚姻。隻是比起宴熙柔,他更愛自己的事業。

如果說當初因為違約金不能公開兩個人的關係,那麽現在他早就賺得盆滿缽滿,違約金對於他來說不過是一個廣告,一部戲的酬勞,為什麽還不公開呢?

隻是不願意放棄到手的名氣和資源,在名利場追逐,早已丟失了自己的本心。

“現在,我要問患者當事人的意見。”宋眠從未像現在這樣生氣,她知道抑鬱症都是有原因的,隻是沒想到這種原因會如此的,讓人憤怒。

同為女性,宋眠更能深切地體會到這種情緒。

藺玉書因為宋眠眼裏的火愣住了,之後他被一同來的另一個男人擋住,根本無法靠近宋眠。

“你是誰!”藺玉書已經有些惱火,他甚至不理解,穆景明為什麽要帶這些人來他的家裏。“穆景明,我把你當兄弟才告訴你這件事,如果因為你我的孩子沒了,咱們從此以後,一刀兩斷!”

穆景明也很後悔,他沒料到宋眠會是這樣的反應,也沒有想到,事情會這麽嚴重。

他在想自己是不是做錯了,就算是親兄弟,也不該插手他們夫妻之間的問題。

“對不起,我想宋醫生一定有她這樣做的原因。”見證了藺玉書和宴熙柔全部的感情,他也知道自己的兄弟做的不地道。

宋眠作為專業的醫生,在這件事上邊他更偏向宋眠的做法。

如果不是信任宋眠,他也不會把這件事告訴宋眠,更不會直接帶她過來。

就算做不成兄弟,他也不能眼睜睜看著藺玉書做錯事。

穆景明攔住藺玉書,他現在狀況不對,不能讓他在這個時候做任何決定。

宋眠這會兒已經安撫住宴熙柔,等她情緒平靜一些,遞給她一杯溫水。

“先喝點水。”宋眠語氣柔和,給了宴熙柔一點安慰。

“不好意思,讓你們看到這種場麵。”宴熙柔終於從自己的情緒中走出來,作為一名家庭主婦,她是合格的。

以前藺玉書的工作人員來家裏,她總是將大家照顧得體貼周到。就算是藺玉書的生活助理過來,也不需要他做什麽,宴熙柔一個人就可以把家裏打理得井井有條。

以前藺玉書理所當然地享受著這些,以為宴熙柔隻是一個普通的家庭主婦,根本不會知道,宴熙柔在背後付出了多少。

“應該我給您倒水的,麻煩您了。”宴熙柔握著手裏的玻璃杯,感受著水的溫度。

因為藺玉書工作的關係,演員要保護好自己的嗓子,要不然對台詞的表現就會差一些。藺玉書在家裏的時候,廚房總會準備著溫水,不管他什麽時候口渴都可以喝到溫度最合適的水。

沒想到,第一次有人幫她倒水,居然會是一個陌生人。

宴熙柔很絕望,以前的一點點的失望無限堆積,今天的爭吵,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年少時的她以為兩個人之間有感情就好,她可以做藺玉書背後那個人。她可以不要名分,隻要藺玉書就夠了。

可事實上,當愛情的天平傾斜之後,她無法忍受自己的付出得不到回報。

是她錯了,是她錯誤地估計了自己的承受能力,是她開始想要一點點回報,想要得到一點點安全感。

明明當初答應過他,自己心甘情願的隱婚,現在她後悔了。

宴熙柔輕撫著自己的肚子,裏邊還有兩個人的孩子。

曾經她以為他們會擁有愛情的結晶,她會把世界上所有的美好都送給這個孩子,會讓ta在父母恩愛的家庭中長大,會讓ta成長成最好的人。

可是現在她不確定了,難道把孩子生出來,就隻能給ta提供一個父親常年不在家,母親總是鬱鬱寡歡的家庭嗎?

那樣的孩子生出來,ta會開心嗎?會喜歡這個家嗎?會不會覺得,自己的出生就是個錯誤呢?

宴熙柔從小就是在這樣的壞境中長大,她的父親總是在忙工作,母親守著一個家庭,沒有了自己的人生。

她以為自己選擇了愛情,可以擺脫這樣的生活。為什麽,兜兜轉轉,還是這樣的結局?

她以為的愛情結晶,是延續兩個人的幸福。如果孩子生出來隻是重複她的不幸,那她有什麽資格,把孩子帶到這個世界上來呢?

“醫生,我現在,可以打胎嗎?”

宴熙柔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麽做,她這會兒腦子很亂,根本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這樣,隻是情緒促使著她問出了這句話。

當話問出口的時候,宴熙柔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輕鬆,也許,這並不是一個錯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