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會撒嬌,男人魂會飄,你嬌滴滴地說幾句話,幫著捏捏肩膀,抱著他胳膊晃上幾下,做男人的肯定就把是非對錯忘了一半,哪裏想得起來跟你生氣。”

張玉搖搖懷裏酣睡的娃娃,把她和她那口子的相處秘籍說得頭頭是道。

“還有,床頭吵架床尾和,你們又是剛結婚的......”

張玉神秘地一笑,湊到溫綰耳朵說了好些話,聽到最後,溫綰的臉已經燙得發紅,卻又不好當著人家的麵回絕。

她和顧晏平是搭夥過日子罷了,和尋常夫妻是不一樣的,哪裏用得上那些羞人的招式?

正害臊著,顧晏平拿著張布票過來:“嫂子,總是麻煩你,真不好意思。”

“沒有的事,有事盡管找我。”張玉爽利,沒有推辭就把票接了過去,又衝溫綰擠擠眼睛。

她抱著娃兒往外走了幾步,又突然轉過來:“欸,小綰,你明天陪我去縣裏百貨大樓逛逛吧,我得縫點厚衣服寄到我男人那去,你也裁點布,別看兩個娃小,個子竄得快呢。”

“好,嫂子,我聽你的。”溫綰答應下來。

“成,那我明早來找你,咱倆一塊坐小客車去。”張玉笑嘻嘻地走了。

晚上,溫綰給一家子老的小的中藥熬上,又去婆婆顧曉雯跟前,給她摸了脈。

“你是?”顧曉雯癡癡地看著她,又問出了和昨天一模一樣的問題。

“媽,我是溫綰,晏平的妻子,你的兒媳婦呀。”溫綰俯下身,視線與婆母平齊,語氣耐心得像在哄小孩。

顧晏平手中僵了一僵,端著的藥湯險些灑出來:“喝藥吧。”

顧曉雯一聞,鼻子直接皺起來,不肯喝。

“媽,吃這個吧,很甜的。”

溫綰攤開左手掌心,是一個紅棗磨出來的棗泥丸子,顧曉雯搶了過來,縮在**狼吞虎咽地吃了,果然甜滋滋的,吃完一個還想要。

“把藥喝了就還有兩個。”溫綰這才把右手鬆開。

有了小點心的**,顧曉雯不僅乖乖地把藥喝了,還高興地拍起手來:“好,好,晏平有媳婦......”

原本渾濁呆滯的目光也清澈許多。

藥喝完了,溫綰往婆婆枕頭下放了個安神的香囊,想哄她睡下,卻被對方拉住。

“兒媳婦,別走,別走,給你,陪著晏平,他好,不打......不打女人!”

顧曉雯邊說邊掀開席子,翻出一個包得很好的布包,層層拆開,露出一對精致的珍珠耳墜。

她看著溫綰,帶著份小心翼翼的期許。

“這是我媽的嫁妝。”顧晏平看見這情形,也怔了一怔。

父母愛子,必為其計深遠,就算顧曉雯精神失常也沒忘了為兒子的幸福著想。

見到這副情形,溫綰有些難過起來,要是她媽媽還在,她肯定也是被這樣關心愛護著吧。

可她和顧晏平以後總歸要分開的,這份重禮她不能收。

“媽,我當然不會走,但我沒有耳洞,沒辦法戴,耳墜您先幫我保管著,好不好?”

溫綰替顧曉雯把布包合上,又指指自己耳垂。

顧曉雯半信半疑地看了眼,見著溫綰的確沒打耳朵眼,才像個受委屈的小孩,扁著嘴把東西收了起來。

顧晏平的目光也落到了溫綰白嫩的耳垂上,心思輾轉間,像是被灼傷了一般倉惶移開。

那一晚陰差陽錯,他以為是多年暗戀成真,情到濃時,也曾吮吻過那裏的。

溫綰柔著聲,正想再勸婆婆幾句,外麵突然下起大雨來,一道驚雷劈過,照得漆黑的夜恍若白晝。

本來還算平靜的顧曉雯頓時驚恐萬分,跌坐在地,捂住了自己的頭:“不要打我!我不搶,不搶!”

顯然是以前挨過打。

溫綰按下心中不忍,陪顧晏平哄了許久,直到半夜,顧曉雯才沉沉睡去。

出了房門,溫綰回房裏收拾出藥膏和針灸包,想趁著給顧晏平治腿的機會,和他好好聊聊他母親的病。

她本來就診出顧曉雯的病是後天性的,如果能問清楚刺激她發作的原因,慢慢幫助她脫敏,治起來會更容易些。

結果前腳剛進了顧晏平往常呆著的房間,給他治完腿,後腳溫綰就被淅淅瀝瀝的雨水砸懵了。

這屋居然漏雨!

她把藥膏被雨淋了影響藥效,緊緊把東西摟進懷裏,而顧晏平已熟練地拿出大大小小的鍋子盆子,接住落下來的雨點。

“這樣子怕是沒法睡了。”溫綰下意識道。

“我媽睡覺時最怕旁邊有人,流珠是個女孩,我也不是親爹,更不能睡他們房裏。”

顧晏平沒有抬頭,利落地收拾起被子:“我在客堂裏打個地鋪就好,你放心。”

聽完,溫綰臉上一熱。

她之前鬧那麽厲害,換做是尋常男人,恐怕撿起根木棍子就往她身上打了,然而顧晏平很尊重她,婚後把更寬敞的,他自己則一直睡在東邊的小耳房裏。

現在這屋沒法睡了,顧晏平又能睡那裏去?

溫綰看了眼那床,席子破了幾個洞,用布歪歪扭扭地補上了,床也小很多,顧晏平人高馬大的,說不定還要蜷著腿睡覺。

想想前世今生那麽多個夜晚,這男人明明娶了媳婦,卻被迫縮在狹窄的**,有時還要挨雨點子打,溫綰愧疚得恨不得捶自己兩下。

她幹脆把那床被子一卷,夾在胳肢窩下,抬腳就往她睡的房間裏走。

“那怎麽行,地上涼,到時候你腿入了寒氣可不好,你睡我屋裏,我打地鋪!”

結果進了房裏一看,地上返潮,打地鋪也是不成的。

溫綰回頭,正好對上顧晏平的臉。

燭火在風雨裏晃了幾晃,照得他棱角分明的麵容更加深邃英俊。

溫綰緊了緊喉嚨,心裏突然有些想打退堂鼓。

大概是看穿了她的猶豫,顧晏平伸手想從溫綰這裏把被褥拿過來。

“你別擔心,過會我再墊把幹稻草地上就沒那麽潮了。反正我在部隊的時候,更艱苦的條件都挺過來了,早就習慣了。”

溫綰更加不好意思了。

她都開了口,怎麽臨到關頭還要人家反過來關照她?

一不做二不休,溫綰把被子一鋪,再把顧晏平往床邊一推,難得地態度強硬:“你就睡**!我也睡這,各蓋一條被子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