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李嬸尖叫一聲鬆開了手:“賤貨,你拿針紮我!”

針?哪裏有針?

疑惑的溫綰下意識攥緊了那枚玉墜,腦海中立刻浮現出一片被白霧包裹著的空間。

空間一側是排列整齊的木架,裏麵銀針、藥碾、煎藥爐等中醫器具應有盡有,另一側則流水潺潺,環繞著一處廣闊肥沃的土地,裏麵種植的,竟都是品質極好的中藥!

而在藥田的某個角落,眼尖的溫綰發現了一種香氣獨特,能夠吸引鼠類的藥材!

難道——

鬼使神差間,溫綰意念一動,那株草藥的葉子竟就出現在她掌心。

來不及細想這玉墜的神奇之處,溫綰果斷將草藥揉捏成團,彈到李嬸身上,再就近抄起一根木棍,用力地往田鼠洞裏一搗——

受了驚的田鼠一家立馬竄出來,聞見李嬸身上的草藥氣味後,又肥又臭的幾隻黃黑耗子齊齊順著她的褲管子往她身上鑽。

“啊!救命啊,救命啊!好大的耗子!”

田鼠的爪子勾進肉裏往她身上飛快地爬,李嬸嚇得原地亂撲騰,鬼哭狼嚎起來。

那幾隻田鼠動作卻比她一個中年婦女快得多,加上有草藥吸引,根本趕不走。

溫綰回頭對兩個小家夥眨眨眼睛,率先拿著棍子朝李桂芳身上打,一下接著一下,分毫不手軟,全都打在最吃痛的穴位。

“別怕,嬸子,我來幫你趕老鼠!”

她揚高聲音,勢必要看熱鬧的人都聽清楚,她這可不是蓄意報複,而是在好心幫忙!

“死丫頭,你故意的!哎喲......”

李嬸痛得蜷縮在地上,嚎得跟殺豬似的,可田鼠還在她衣服裏亂竄亂咬。

“你幹什麽!”

看見自家老娘被打,李嬸的兒子顧大明趕忙放下板車來拉人。

“大明,嬸子身上有老鼠,我們在幫她趕呢。”

溫綰趁機將那片草藥團從李嬸頭頂摘下,彈向遠處。

幾隻田鼠立馬“吱吱”地叫著,從李嬸的衣擺和脖子裏鑽出來,一溜煙跑遠了。

事實擺在眼前,顧大明無話可說。

有了兒子撐腰,躺在地上的李嬸頓時有了底氣,扯著嗓子開始哭:“大明,他們幾個看我年紀大欺負我這個寡婦,偷了咱們家兩斤花生還不承認!”

顧大明無奈扶額:“媽,你亂講什麽,我不是跟你說了,花生我拿兩斤去換油了!”

看著板車上的油壺和花生渣,李嬸愣在原地,過了一會兒,又扶著腰喊起痛來:“那又怎麽樣,這小賤人把我的腰打折了,胳膊也疼得要死,她要賠錢給我看病!”

溫綰冷哼一聲,好家夥,還訛上癮了是吧?

“那多麻煩,嬸,瞧好了,我能一分錢不花給你治好。”

溫綰蹲下身,抓住李嬸胳膊就是一個分筋錯骨,再“哢噠”一聲給她接上。

“腰的話,你說哪疼,我給你紮針!”

溫綰從空間中取出一枚最粗最長的銀針,銳利的光在落日底下晃悠,好不嚇人,看得流明和流珠也害怕得抱在一起。

他們可最怕打針了!

被這麽一通折騰,說自己疼得爬不起來的李嬸也被嚇得一蹦三尺高,心有餘悸地往家逃:“不用,不用了!我沒事了......”

“哎,溫綰,真是對不住你。”瞅著自家刁蠻母親的背影,顧大明直搖頭,向溫綰道了歉,拖上板車回家去了。

溫綰蹲下來替兩個擦幹淨眼淚:“走,我們回去煮晚飯給顧叔叔吃,好不好?”

“嗯!”流珠用力地點頭,主動地牽起溫綰的左手。

溫綰也朝流明伸出一隻手,善意地微笑道:“咱們去做飯吧。”

“不要,”流明偏過頭去,把手藏到身後,“你是我什麽人,我幹嘛要跟你黏在一塊?”

但流明的嫌棄雷聲大雨點小,到最後還是乖乖跟溫綰進了廚房,溫綰生火做飯,他就和流珠在一邊幫點簡單的忙。

“謝謝,以前是我不好,向你們說聲對不起,我以後一定好好對待你們。”

溫綰看著兩個孩子,語氣真摯地低下了頭。

“對不起,對不起有什麽用?”流明氣鼓鼓地把舀水的葫蘆瓢遞給溫綰,“還有,我這不是在幫你忙,我是想顧叔叔早點吃上晚飯!”

“嗯,你說得對。”溫綰接過水瓢,對著他彎彎嘴唇。

流明猛地紅了臉,說不出怨怪的話,隻能碎碎念道:“菜要糊了......”

等到顧晏平提著燒火用的蘆竹棒回來,便看見了難以置信的一幕。

平常恨不得離溫綰八百裏遠的養子養女,居然和她坐到了一張桌上。

而他平常喂飯要費老鼻子勁的老母親,也安安靜靜地坐在那裏吃飯,根本看不出神智不清的樣子!

見是兒子回來,顧晏平的母親顧曉雯顫巍巍地端起飯碗,麵帶笑容:“晏平,飯,吃飯......”

渾渾噩噩十幾年的母親,居然久違地記起了自己的名字!

手中捆好的柴火掉落在地,震驚的顧晏平卻一時記不起撿。

察覺男人的不解,溫綰主動上前,幫他把柴火捆送到廚房,再拉著他坐下:“你的飯盛好了,先吃,咱們慢慢說。”

流珠嘰嘰喳喳地把溫綰幫他們解圍的事說了,流明則埋頭扒飯,沉默不語。

“媽媽的病我看過了,能治,就是有幾味藥比較難找,現在隻能先用針灸壓製病情,所以看上去會過度安靜,但有了藥就能徹底治好,做回普通人。”溫綰一邊補充,一邊為顧晏平夾來一塊炒蛋。

好在有了那個神奇的空間,收集藥材對她來說輕而易舉,何況上輩子行醫救人的底子還在,治個失心瘋對溫綰來說並不算難事。

碗中雞蛋的香味飄散,顧晏平眼眶一熱。

這些事,說聽著不感動是假的,可溫綰之前和兩個孩子並不親近,說是討厭他們也不為過。

對他,更是滿肚子怨念,不跟他尋死覓活都算難得了!

他真的不是在做夢嗎?

還是溫綰鬼門關走過一遭真的想通了,要跟他好好過日子了?

強忍著喜悅,顧晏平抬起被溫綰牽過的左手,掩住自己止不住上揚的嘴角。

他正想說些什麽,話頭卻被拍門聲截斷。

“姐!”是溫小柔的聲音。

果然來了。

溫綰在心底冷笑一聲,擺出副懨懨神色去開門。

溫小柔先伸頭看了看四周,等顧晏平向這裏瞟了一眼,她才故意心虛地收回目光。

溫小柔將溫綰拽到一邊,小聲道:“姐,你在顧家是不是不開心?寬文哥說了,他今晚帶你走,到沒人認識的地方安家。”

溫小柔假裝親密地挽起溫綰胳膊。

“真的嗎?太好了!”溫綰故作欣喜,心底卻隻剩惡心和後怕。

溫小柔這個髒心爛肺的,攛掇她和何寬文私奔不是為了她的幸福著想,而是要她身敗名裂,萬劫不複!

溫小柔又向院子裏瞄了眼,才裝模作樣地握住溫綰的手:“寬文哥說了,到時候他學貓叫當信號,姐,你可一定要把握機會!”

“我會的。”

溫綰藏住眸中恨意,緊緊回握住溫小柔雙手,擠出一個感激又欣慰的笑容。

身後,略顯拖遝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溫綰回眸,撞進顧晏平有些晦暗的眼底。

“在說什麽,要把握什麽機會?”他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