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是老仇人何寬文的聲音,溫綰稍稍停下腳步,對兩個孩子豎起食指,示意他們收聲,然後側耳細聽。

“不是的,寬文哥,你信我,我拿到的錢都給你了啊......”

回話的人是溫小柔,正捂著被打腫的臉。

“你還有臉說這話?那我問你,為什麽溫綰說她拿給你的錢跟你給我的對不上?”

“怎麽會差那麽多呢,寬文哥,我真的沒有拿她借給你的錢,肯定是我姐故意挑撥我們的關係!我一直向著你的,怎麽會偷偷占了給你用的錢?”

“向著我?想著我你還問我來借錢給你那個廢物弟弟?”

“可是寬文哥,我沒錢給家裏的話,他們就要把我賣給傻子家了......你怎麽忍心讓我嫁到那裏挨糟蹋?你說過的,你心裏隻有我的......”

溫小柔不停地抹淚,要不是溫綰親身體驗過,根本不知道這人有副惡毒心腸。

“你她媽知道那些錢多重要嗎?你覺得你自己是個寶貝,我的前途就不是寶貝了嗎?我真的是瞎了眼,就不該跟你這種鄉下女人扯上關係!”

溫綰聞言,心中隻有痛快和厭惡。

棍子不打到身上不知道疼,溫小柔害怕被逼嫁,怎麽用加了藥的糖水她這個姐姐時卻一點不害怕?

還有這個何寬文,也是個臉大如盆的粗俗貨,什麽叫他的錢?

她當初真的是被豬油蒙了心,居然會覺得這種男人斯文體貼。

現在看看,當真是連顧晏平的一根頭發絲都比不上!

溫小柔梨花帶雨地往何寬文跟前湊,還想解釋,卻被對方嫌惡地掩著鼻子躲開了。

“媽的,拿我的錢去買雅霜,還遮不住你這股味,惡心!”

苞米地裏,從小被眾人捧著慣著的溫小柔被罵了這麽一遭,直接渾身僵住,錯愕無比。

何寬文氣急敗壞地走了,沒理會溫小柔傷心的哭聲,也根本沒注意到躲在牆後的溫綰。

溫綰差點把嘴角笑裂。

她這個妹妹被罰拉糞三個月,天天和那些穢物為伍,早就被醃入味了,什麽香味都蓋不住,這不就被情郎嫌棄了?

溫小柔從她這裏拿錢給自己添吃的用的可不止一回了,光買的雅霜就在家裏堆了好幾個空罐子,這回可叫她自食惡果了。

還有分贓不均這事,他上次隨口丟了點火藥,這對渣男賤女的關係就被炸成了個渣渣!

還想著他們兩個有多深情呢,原來隻是蛇鼠一窩罷了。

她心情愉快地趕到家,將布匹按大人小孩的分量裁好,然後征求起流珠的意見,問她要染什麽顏色的花樣。

流珠難為情地想了又想,說想要淡紫的,還有粉色的小花。

溫綰想了一想,空間裏怕沒有這種顏色的植物,還有給流珠的藥也是,缺了最重要最稀有的一味藥。

她之前試過了,一捧藥材種子灑進空間裏,一晚上就能長成熟,品質也比一般地裏長出來的好。

那就意味著,隻要有種子,她就有比別人更高級的藥植。以後想開藥材廠,她也更容易拿捏住高品質藥材的源頭,生意肯定要好。

溫綰決定上山去采。

不隻是流珠的藥,還有一些其他空間裏沒有的藥材種子,她也想試著找找看。

隻是這段時間雨水太多,路太難走,山上的野草裏也不知道藏了什麽蛇蟲鼠蟻,這一趟她是不敢帶兩個孩子去了。

溫綰跟顧晏平說了一聲,提起籃子和鐮刀就往山裏去。

還沒到門口,就被顧晏平追上來。

“我陪你去吧?”

溫綰表示不用。

她抬頭看了看天,估計不會下雨了,才道:“我從小到大進過那麽多回山,采過好幾次藥,經驗足夠,不用擔心,天黑前肯定回來。”

顧晏平拗不過她:“那你路上當心。”

雖然拒絕了顧晏平的陪同,但溫綰難得有了種被人關心的感覺,胸口暖暖的。

她美滋滋地往後山去,結果路過隔壁門口,差點被李桂芳一盆水潑到身上。

“不要臉的晦氣貨!”

上次溫綰給她那頓打她可還記著呢!

說完,李桂芳低頭扒了扒飯碗。

可看著裏麵那塊油汪汪的肥肉,往常最愛吃這些肥膩東西的李桂芳突然扶著門沿用力地幹嘔起來。

“看見你就惡心!”

她又罵道。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今天是李桂芳故意來找茬,那溫綰也不介意膈應李桂芳一下。

“是啊,我這樣的哪裏比得上嫂子您有福氣,四十多歲還懷了孕,有了孩子呢。”

溫綰眼角含笑,視線直勾勾落在李桂芳肚皮,狡黠地回道。

雖然中醫確診女人懷孕是要摸脈的,但如果她沒記錯,上一世李桂芳就是在這個時間段顯懷,再過七個月,這個喪夫的寡婦可就要臨盆生產了!

“臭不要臉的婊子,你瞎說什麽?!”

李桂芳剛要再罵溫綰幾句,那股孕吐的反應就更加強烈了。

不會真被這死丫頭說中了吧?

可是老王他每次都折騰不了多會,還都弄在外麵......

“因為我說句實話就著急,嫂子你可真沉不住氣,還是老實點回**養著,氣著肚子裏的娃娃可就不好了。”

溫綰此刻臉上的表情柔和得體,看上去仿佛真的是一個關心鄰居嬸子的晚輩。

但她說的話全都硬生生紮到了李桂芳心上。

她一張嘴每往外柔柔弱弱地吐一個字,李桂芳的臉就沉下一分。

“賤丫頭,再瞎說我撕爛你的嘴!”

“嬸子,你這是太高興氣昏了頭吧?放心,雖然你年紀大了生孩子的時候怕是凶險。但你隻管懷著,畢竟我接生過的老母豬沒有百個也有十個呢。”

溫綰拍胸脯保證:“都是鄰居,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我保證不收你錢!”

饒是村裏罵戰無敵手的李桂芳,此刻也被溫綰的陰陽怪氣噎得說不出話。

顧大明端了碗肉湯拌飯走到門口,看見這情形,氣不打一處來:“溫綰,你跟我媽亂說什麽?好歹你叫她一聲嬸,你怎麽能這樣造謠她?!”

顧大明把拌了碎肥肉和肉湯的飯遞到李桂芳跟前,自己則氣衝衝站到溫綰跟前,要和她理論。

最近李桂芳一直沒有胃口,顧達明做兒子的隻以為是老娘吃夠了粗茶淡飯,想給她沾點葷腥,特意給她做的。

李桂芳本想裝模作樣地跟兒子再哭訴一番,讓兒子好好收拾溫綰這死丫頭一番,可一聞見顧達明手裏的肉腥氣,她連話都沒說出口,就嘔出一灘清水。

“大明,你最好早點考慮好,這個孩子要怎麽處理。”溫綰換上嚴肅的表情,提醒了顧大明一句,繼續往山上去。

顧大明也沒辦法和溫綰爭辯,趕緊回去扶他母親,心中疑惑也湧上幾分。

可他本能地不願相信,畢竟那是拉扯他長大的母親。

但是再怎麽有仇,溫綰也不會是莫名撒謊的......

“媽,你這樣子不會真的......”

看著溫綰離去的方向,顧大明欲言又止。

李桂芳一陣心虛,卻佯作生氣地打了兒子手背一下:“連你老娘你都不信,你是不是瞧上那個騷狐狸精,信了她的鬼話?!”

顧大明隻得住口,若有所思地看向了母親那胖了一圈的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