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大人聽見哭聲,前腳後腳地進到孩子們的房裏,拉開隔著他們的簾子一瞧,竟然都在哭。

唯有一點不同的是,流明是在睡夢裏默默地流眼淚,流珠卻在夢裏不停地喊媽媽。

也許這就是雙生胎之間的心有靈犀吧。

“我剛才居然沒聽見。”

看著兩個孩子臉上淚痕都有些幹了,料想他們已經哭了有一會兒,溫綰自責地將流珠抱進懷裏,搖晃著手臂低哄,另一隻手則輕輕地拍起了流明的後背。

也明白了顧晏平敲門找她的意思。

顧晏平將流明也抱了起來。

“不怪你,你要煩心的事情太多,外麵蛙叫也吵,把他們哭的聲音都蓋住了。”

看著流珠在她懷中哭聲減止,顧晏平有些慚愧地垂了下眼:“就是我聽流珠說想媽媽,也抱著哄了幾句,沒哄得好,想著我一個五大三粗的男人,到底比不上你把她抱在懷裏,所以才......”

兩個小家夥想爸爸媽媽的表現不止一回兩回了,溫綰看著也心疼,當然不會怪顧晏平。

“孩子的事就是我的事,他們是烈士子女,當然應該受到好的照顧,以後他們夜裏還哭的話,你不要不好意思找我。”

溫綰哄孩子的手法還是有一套,隻是拍了幾下,流珠的眼珠便轉得不那麽快了,說明他們已經進入了深度睡眠,逃脫了噩夢。

溫綰做賊似的,小心翼翼地想把流珠放下,將流明接過來,如法炮製。

哪想到剛哄好,要把流珠放到**替她掖好被子,流明已在睡夢中咬緊了嘴唇,

“媽媽,別走!別不要我們!我會聽話......”

流明囁嚅著,聲音哽咽得厲害,溫綰低頭一瞧,發現流明臉上又是濕痕一片。

“不走,媽媽不走,你們這麽乖這麽可愛,媽媽怎麽舍得丟下你們?”

“騙人,你說讓我照顧幾天妹妹就回來,可都快一年了......”

流明在夢裏嘟噥著,幼小的身軀像是逐光撲火的蛾,又往溫綰懷裏貼了貼。

這小男孩,平常總是拉不下臉來,現在想媽媽的事,不還是被她發現了?

望著兩個孩子淚水止不住往下掉的樣子,溫綰的心都跟著碎了一地,隻能借他們媽媽的名頭撒個小謊,遮蓋住他們睡夢裏的那些叫人痛苦的分離。

可即便如此,流明小小的手中,還緊緊捏著溫綰垂下來的一縷發絲,不肯鬆手。

“他們好像不哭了,你去睡吧,這裏有我。”顧晏平對溫綰說道。

溫綰卻舍不得:“今晚就陪他們睡吧,他們才五歲呢,很多事,都還要大人陪著。”

“可這床太小,你恐怕不好睡。”

“簡單,你去拿兩張涼席鋪在地上,我帶流珠,你帶流明,省得他們夜裏又做噩夢。”

顧晏平抬頭朝溫綰這邊看了一眼,說了聲好,然後動作迅速地將涼席鋪好。

他倆把流明和流珠報到涼席上,蒲扇在溫綰手中輕搖著。

再尋常不過的場景,卻有種說不出的溫馨。

隻是,她一側躺下來,就必須得和自己的名義丈夫四目相對了。

月光下,顧晏平向來鋒利的麵容也被衝淡了些。現出三分柔和。哪怕有兩個孩子在中間隔著,溫綰還是感覺有一點點讓她臉紅的尷尬。

之前哪怕是睡一個屋,一張床,也沒這樣子對著睡覺啊。

焦灼得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時候,一隻滾熱的手已伸過來,覆蓋住她眼睛,另一隻手則將蒲扇接過去,替孩子們搖起來。

“閉上眼,早點睡,明天你不是要趕客車去複診嗎?”

這話實實在在地提醒到了溫綰,柔軟的長睫在男人掌心掃了掃,竟然真的有了幾分困意,沒過一會兒便睡著了。

這一覺本該安安心心地睡到早上,可天還沒亮時,溫綰也做了個夢,夢見了她前世的淒慘下場。

寒風刺骨,自己從高台上墜落,血花在身下炸開,生命在一點點流逝......

溫綰猛地驚醒,渾身汗涔涔的,卻發現自己和孩子身上都蓋著一塊薄毯,既不會受涼,也不會嫌熱。

天色還透著一層黑,堂屋對過的廚房裏已傳來一陣柴火劈裏啪啦斷開的響聲,溫綰知道,那是顧晏平怕她趕不上班車,所以早起替她張羅早飯。

這顧晏平的關心和別人真不一樣,從來不掛在嘴上,無聲卻細致入微。

溫綰心裏感動,等到自己手腳沒那麽麻木了,去房裏倒了杯水喝下,才徹底從可怕的回憶裏脫身。

餘光掠過昨晚顧晏平幫她撿起的鐲子,溫綰突然發現,這床頭櫃上,似乎多了點東西!

不對勁。

溫綰拿起玉鐲套在腕上,將櫃上的瓶瓶罐罐一字排開,一樣樣清點核準。

最終居然發現,她平常用來記賬記事的小本子,居然多了一本!

她翻開兩個本子一瞧,一本是她平常用過的,紙張有些軟了,另一個裏麵則是一片空白,什麽字都沒有,像新的一樣。

後者正是複製出來的那一個本子。

但就算筆記內容不能完全複刻,那個“假本子”在外表上看起來已經和溫綰常用的筆記本沒有什麽肉眼可見的差別。

這已經是神奇到令人瞠目結舌的地步了!

轉過念頭,溫綰又蹙起好看的柳葉眉,陷入了沉思。

到底怎麽回事?昨天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怎麽偏偏一夜過去,又發生了一次?

她還以為是一天隻有一次,所以昨晚上才沒有再生效呢!

溫綰轉而盯住自己的手腕,想從鐲子上回憶出一些有效的信息。

成功例子的相似之處,不成功又是少了什麽,溫綰仔細地搜腸刮肚,終於想出一種可能來。

那就是隻有顧晏平碰過這鐲子,它才能發動!

溫綰挑頭看向廚房的方向,隱約能看到男人在灶台邊忙碌的背影。

等到她走到廚房時,手裏已經多了一根頭繩。

既好找借口讓顧晏平碰一下,真複製成功的話,也容易在顧晏平眼皮子底下藏起來。

溫綰決定驗證一下自己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