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九郎強撐的情緒有了裂縫，臉色肉眼可見的擔憂。
哥哥是不會迷路，可哥哥並非鋼鐵之身，若有刺客追殺七皇子，哥哥必然不會袖手旁觀，那……
玉明月不敢往下想。
崔九郎第一次被一個孩子逼問的說不出話來，他喉嚨有些幹，想喝水。
明鏡，明鏡不會有事，他那麽機敏，不會有事的。
崔九郎倒茶的時候手抖的厲害，桌上留下一大塊水漬。
“阿舅，聖人派我阿爹去冀州實為增兵幽州，否則怎會將馮其瑞留在京城？七皇子這次是一定會拿著軍功回來的，王家想借羅家之手殺七皇子不可能成功的，挾天子以令諸侯更不可能。且不說其他幾位皇子早就被聖人養廢了，以王皇後十八年不踏出千山寺一步便可知她心性，她不會做那個傀儡，這樣隻會害死她。”
崔九郎整個人有種轟然倒塌的頹敗，月兒說的沒錯，王皇後的確死了，他們沒了退路。
玉明月看崔九郎的表情就知道，果然被她猜中了。
他們這是在作死，隻會加速他們的滅亡。
參與謀反是抄家滅族的大罪，若聖人得知，五姓劫難要提前了。
天子一怒伏屍百萬，聖人不敢輕易滅世族就是為了悠悠眾口。
可世族自己把把柄送到手上，焉有不收拾的道理。
“七皇子失蹤是不是和王家有關？崔家到底參與多少？”此刻的玉明月不再是平日嬌軟可人的外甥女，帶著質問。
“月兒，別問了。”崔九郎聲音有些沙啞，目光複雜。
崔家隻怕要大禍上身了，他得趕緊傳信回江州，這國公府他也不能再住了，免得讓他們受牽連。
若崔家出事，能保一個是一個，不能連累國公府。
“阿舅現在想要撇開關係已經來不及了。”玉明月看出了崔九郎的想法。
崔九郎：“……”
這丫頭猜人心思倒是一猜一個準，聰慧近妖了。
“阿舅，同心協力固然好，可有時斷尾求生也未嚐不是自保的好辦法，五姓的結盟該結束了。”
崔九郎不知道什麽時候玉明月離開的，腦子裏卻一直不停的重複著她那句話，五姓的結盟該結束了。
這句話他不是第一次聽，但遠沒有從一個孩子口中聽到這麽震撼。
……
大魏朝三位最尊貴的人接連出事，一夜之間，京城風聲鶴唳。
聖人連夜召見墨相，沒人知道說了什麽，但自那日起，南衙十六衛一切聽墨相指揮。
換言之，聖人把京師防衛交給了墨相，足可見對其信任。
姚貴妃來了太極殿三次都被張公公擋回去了，理由都一樣，聖人需要休息，誰都不見。
那幾個被抓的刺客讓她寢食難安，二哥這次心太急了，都說了不讓他在千山寺動手，偏偏不聽。
千牛衛那個宋威是個油鹽不進的二愣子，現在人關在千牛衛的詔獄。那個地方，死人都能讓開口，更何況活人。
“娘娘莫要擔心，這次王家也沒有討到便宜，那人死了對我們反倒是好事，等七皇子回京……”
啪！
姚貴妃摔了茶盞，打斷了姚之年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