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清莞的話音剛落,項裕立即折身,“不”。
這一個字吐出之後卻是再沒了聲音,他心中有萬千的話語想對盧清莞說。
他並不在意盧清莞是否為處子之身,更不在意她是皇兄的女人,他想要幹脆地帶盧清莞離開。
這念頭冒出來的同時,寢宮外突然傳來整齊劃一的腳步聲。
盧清莞下意識輕扯他的手,項裕腳尖點地瞬間上床,藏在盧清莞身旁的被中。
寢宮外的腳步聲停住,有人走上前來詢問,“末將剛剛聽到寢宮內有動靜,菀妃娘娘可是有什麽事想要吩咐?”
盧清莞手心冷汗直冒,若是此刻被禦林軍發現項裕藏在她的寢宮中。哪怕項裕是皇上格外器重的皇弟怕也在劫難逃,私通男人,背叛皇上那可是大罪。
依照項琨的個性,怕是會將兩人直接推上斷頭台。
盧清莞穩了穩心神,沉聲道,“有勞衛將軍了,本宮無礙隻是傷口有些疼痛難以入眠而已。”
聽聞動靜的芸姨很快從房中走出去,她不曾見過如此陣仗,顯然被嚇了一跳。畢竟年齡在那裏擺著,很快穩住心神,“不知衛將軍深夜造訪寢宮有何事?”
衛將軍態度依然不改,“今日有人想要加害皇上,受皇命所托夜巡皇宮,恰好經過寢宮時看到燭火倒影身影,故才有此一問。望菀妃娘娘莫要多心,屬下也是奉命行事。”
芸姨回眸望了一眼盧清莞的房間,再次掉轉頭笑著同衛將軍開口道,“菀妃娘娘心疼老奴連日來操勞,故今夜不準老奴守在榻旁,定然是菀妃娘娘起夜的背影。”
“既然如此,本將就不作逗留了。”說完領著身後數十位禦林軍出了寢宮,隻是回眸望向寢宮時,目光複雜。
芸姨上前,正欲推門就聽盧清莞急切地說道,“芸姨,我累了,你且去休息吧。”
剛剛之事加之盧清莞此刻的狀態,讓芸姨停下了腳步,“好,菀妃娘娘早些休息,老奴就在隔壁,有事盡管吩咐。”
直到門外變得悄無聲息,盧清莞才長舒一口氣。
這才恍然發覺,彼時一直牽著項裕的手。
他很快掀被躍下床,又重新為盧清莞蓋好被。
剛剛發生的事情讓項裕再次醒悟,他與盧清莞怕是再無可能。就算他心中並不在意盧清莞的身份,可終究皇兄會在意,他又怎麽可能容許自己的女人被他人染指。
今夜是他逾越了,真該聽葉風的話。
想到這裏項裕拱手就要離開,“項裕,你對我到底存著怎樣的心?”
項裕的腳步停滯不前,並未轉身,“菀妃娘娘,今夜是本王逾越在先,你權當沒見過本王吧。”
說著很快從盧清莞的視線中消失,寢宮內再次變得安靜,蠟燭燃盡最終隻剩下晦暗的燭液。
盧清莞的心徹底跌入穀底,枕旁的小藥瓶還在。她費了些力氣攥在手中,五指不斷收緊,指尖泛白。
“項裕,你當真要如此狠心。”盧清莞喃喃自語,一行清淚已然流下。
至此,經過這件事盧清莞在項琨心中的地位大大升高。
較之先前有過之而無不及,除卻每日上朝,大多時間項琨都與盧清莞混跡在一起,再沒踏足過其他寢宮。
太後娘娘對她也改觀不少,至少現在的後宮中無人再敢提及盧清莞是蠻荒女子之事。後宮之中除卻掌握實權的皇後之外,便是盧清莞最為得寵。
隻可惜她似乎對權勢並無強烈地欲望,不曾想要從皇後的手中奪過一丁點的事情。倒更像一個懶散之人,成日裏窩在寢宮內。
幾月的調養之後,盧清莞徹底康複,性子漸漸內斂起來。
偶爾也會同皇上下一盤棋,雖然棋藝差勁兒,又喜悔子耍賴,倒也讓項琨很是欣慰。
這些個小事情,項琨也不喜與她爭鬥,隻要她喜歡便由她去了。
後宮竟意外地安靜了個把月,自那件事後眾人皆知皇上寵愛菀妃,倒也不曾再找過她的麻煩。
除卻項裕受項琨召喚,盧清莞甚少見到他。隻是經那事之後,兩人皆是心知肚明想要打破現在的狀況簡直不太可能,既然並無可能,又何苦為難彼此。
至於項琨給出的藥,盧清莞一直沒有服用。
不舍多過不願,畢竟這是他贈予盧清莞的第一件東西。
待盧清莞徹底康複之後,項琨就長住寢宮,饒是她再三勸阻皇上應該雨露均沾,他權當盧清莞是吃醋說的混賬話。
耳語廝磨之後,項琨躺在盧清莞身側,“莞兒,朕想要我們的孩子。”
這話讓仰麵躺著的盧清莞一怔,就以往帝王來講,項琨的確子嗣偏少。除卻被禁錮在別院裏被廢黜的前太子和養在皇後宮中的現太子,再無其他皇嗣。
項琨之所以會說出這樣的話,自然多有考量。
雖朝堂之上項琨曾多次表現出對李遠的不滿,但他畢竟是開國名將又是太後一脈外戚,手中掌握除禦林軍以外所有的兵權。現太子又是李家外孫,無論前朝還是後宮都權勢傾天。
如果項琨再不想辦法平衡這關係,怕是來日將會是一場血雨腥風。
多方思量之後,項琨向盧清莞提出這樣的請求。
一方麵他心中惦念盧清莞當日的救命之恩,若承蒙他的厚愛能有個一兒半女,她在後宮中的日子也不至於太過煎熬。
另一方麵盧清莞背後有仺族撐著,仺族自古就驍勇善戰,騎射俱佳,常常以少勝多。若仺族能為他所用,也不懼來日李遠有異動。
“臣妾還沒做好準備。”盧清莞輕聲道,這是實話,她從不曾想過有朝一日項琨會有這樣的想法。
畢竟她隻是一個出身卑微的蠻荒少女,即便頂著仺族公主的名聲,在這頗為重視血統的皇朝人眼中她都是另類的存在。
若不是當初在滿月宴上做出的壯舉,恐怕今日承龍寵定然會被人嘲禍亂朝綱。
“不急,朕等你。”說完這話項琨沉沉睡去。
躺在一側的盧清莞不再翻騰,靜靜地躺著。
項琨睡眠極輕,受不得一點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