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則項琨真正氣不過的是無能為力。

名義上他是一朝之君,有著萬千子民,卻始終活在權衡之間。自先帝駕崩,他臨危授命以來一直因年歲尚小處處受人限製。

轉瞬他繼位已經十餘載,這種狀況竟絲毫沒有改善。

項琨不禁歎息一聲,“你手中暗衛訓練的如何?”

“回稟皇兄,已初見成效。”

聽聞他這樣說,項琨點了點頭,“閑來就陪朕逛一逛,夏日浮躁,那丫頭是不肯陪我到後花園轉一轉的。”說到這裏,項琨頗為無奈,可臉上的笑意出賣了他。

項裕的眸光不自覺掃過,心下卻是萬般苦澀。好在盧清莞如今正得盛寵,定然過得悠閑自在。她過得好便好,再多的項裕也奢求不來。

在項琨的大力支持下,邊郡開始著手準備。

不出半月時間便準備妥當,即便打著前往皇朝進貢和探親的名義,盧順仍是挑了幾個仺族精壯勇士。立即上了路,途中快馬加鞭,不出月餘就到了皇城腳下。

“王,我們是否今日入城?”一個精壯年輕人開口詢問,眉毛粗重,皮膚黝黑。

盧順望了一眼高聳的城牆,“今夜在城外落腳,明日一早入城。”

得到囑咐,眾人忙著將車馬安置。

另一邊宮內的盧清莞對於仺族到來全然不知。

禦書房中,李公公上前小聲同項琨稟報,“皇上~”

項琨執筆回眸看著他,李公公更加小心翼翼靠近一些,“仺族已到城外,看樣子想要明日再進城。”

聞言項琨頷首,這盧順比他想象地更加急迫,來得倒是挺快。

隨即抬眸瞅了一眼仍側臥在榻的盧清莞,唇角不禁勾起一抹笑意。

許是察覺到什麽,盧清莞一眼就看到項琨臉上的笑意,“皇上在笑什麽?”項琨隻笑卻不言語。

“莫不是有什麽事瞞著臣妾?”盧清莞一語中的,這倒是在項琨意料之外。

見瞞不住,項琨也隻含糊說道,“明日你便知曉了,朕給你準備了驚喜。”

“是嗎?”盧清莞挑眉,既然對方已說是驚喜,也不再繼續追問下去。

不多時李公公入門稟報,“皇上,裕王已到。”

“讓他進來便是。”

盧清莞慵懶從榻上緩緩坐起,臉上盡是無趣的表情,“罷了罷了,我先回寢宮,不然又要聽你們兩個在這裏談論枯燥的國事。”

她的話正中項琨下懷,這次宣皇弟入宮便是討論明日該如何迎接仺族,包括宮內禦林軍的情況。若盧清莞在旁,那驚喜豈不是要曝光。

項琨也不做挽留,隻命宮女護送她回宮。

當盧清莞跨過寢宮大門時,剛巧遇到奉旨前來的項裕。見她出來,項裕立在一旁靜候她先離開。

盧清莞目不斜視地跨步出了寢宮,身後宮人魚貫而出。

擦肩之下,兩人皆是沒將目光放在對方身上。

待盧清莞徹底離開,李公公伸手道,“裕王裏麵請。”

自禦書房出來之後,盧清莞就感覺胸口悶的很,許是入伏的緣故,整日都覺身體疲乏,身子不爽地很。快步進寢宮,芸姨命宮女打了水。

打濕手帕盥洗時,盧清莞隻覺嗓子尖癢癢,不禁連嘔兩下。

“娘娘,您沒事吧?”芸姨趕忙輕拍她的肩膀,開口詢問。

盧清莞捂著胸口喘息好一陣才抬手揮了揮,芸姨得到授意開口道,“你們先出去吧,這裏有我。”

屋內一眾宮女紛紛退出去,芸姨本就雖菀妃娘娘遠道而來,是她身邊的體己人。

眾人也不覺奇怪,待確定四下無人之後,芸姨再次開口,“可是吃壞了東西?”

盧清莞臉上凝霜,她怔怔看著銅鏡中的人。

好半晌才恍然開口,“芸姨,尋太醫院信得過的太醫來一趟。”

聽盧清莞這樣說,芸姨猜個大概,心中喜憂參半。

喜得是不管皇上對盧清莞如何,這下至少可以在後宮中占得一席之地。

憂得是仺族首領明日即將入宮,依照她對王的了解上一次的戰敗怕是不會那麽容易善罷甘休,若是在這個節骨眼上發生什麽事,無法自出地將會是盧清莞。

不管怎麽說,眼下先要確定一下盧清莞是否真得有喜了。

隔天盧順進城,因打扮有異於皇朝百姓,頓時引得眾人圍觀。

好在皇上一早便派項裕前往迎接,彼時騎著高頭大馬的項裕出現在一眾盧順麵前。

他自馬背上跳落,伸出手臂放在胸前行了仺族見麵禮,“盧大人,好久不見。”

上一次兩人見麵是在項裕受命前往迎娶盧清莞的時候,彼時稱呼盧順還是“王”,如今因盧順繼任邊郡副郡守,所以項裕自行改了稱呼。

盧順同樣伸出手臂置在身前,回以見麵禮,“王爺~”

“盧大人請,皇上知你今早入城,特派我來迎接。”

“有勞王爺了。”盧順將胳膊拿下,他與項裕曾有一麵之緣,這男人外表溫順卻身手不凡。

盧順向來瞧不上皇朝之人,他們大多瘦弱不堪,可這王爺卻是讓他刮目相看。心中於對方自然多了幾分英雄惜英雄的情愫。

“那就請吧。”項裕收緊手中的韁繩,而後引著一眾仺族人往皇宮行去。

仺族前來進貢之人,大多常年生長在草原,見多了草原的蠻荒,再看皇城的繁華不免有些心動。

眼睛不斷左顧右盼,唯有盧順和那黝黑的同伴目不斜視地跟著。

待行至宮門前就看到遠遠負手而立的項琨,他一身黃袍加身,周身不怒而威的氣場。

見項裕引著眾人前來,不禁向前行出幾步。

為首的盧順帶頭屈膝行李,“邊郡副郡守盧順攜仺族子民向我朝皇上行禮,願吾皇洪福齊天。”

這盧順可是出了名的沙場勇士,曾徒手扯斷過敵人的脖子。如此硬漢現跪在他麵前俯首稱臣,項琨雖麵上無波瀾,心中早已喜不自禁。

伸手開口道,“盧大人何需大禮,快快請起。”

盧順依言站起身,“邊郡條件艱苦,今年唯有拿出這些馬匹和牛羊。”說著伸手指著後方的車馬。

項琨眼眸大亮,“朕早就聽聞仺族馬匹精良,吃草原最肥碩的草,常年奔跑於廣漠草原,各個都是千裏馬。如今看來,果然名不虛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