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靈兒身邊貼身宮女一直守在門旁,見盧清莞麵色蒼白,搖搖欲墜,隻以為是跪不住了。

鼻中不禁發出一聲輕嗤,這才跪了幾個時辰就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還以為這塞外來的公主有多硬朗呢!保不齊,舒服太長時間了,連皇朝中這些個丫鬟閹人都不如。

正思慮著,忽然盧清莞一個搖晃,重重斜臥在地。

守在一旁的芸姨再也顧不得許多,徑直衝上前托住盧清莞的頭。

“娘娘!娘娘,你醒醒啊!”

那宮女見盧清莞昏倒,心中正是萬分得意。

可隨後在看到地上隱約流淌的鮮血時,徹底傻了眼。不免一聲驚叫,她的驚呼很快引來更多的人圍觀。

眾人都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晃過神之後,那宮女趕忙折身進屋內向薄靈兒稟報。

“娘娘!娘娘!”她慌張失措,連句完整的話都說不清。

薄靈兒正靜心臨帖,將最後一筆頓好,而後提起筆放好。這才皺眉看著衝進來的人,“真是越來越沒大沒小,平日裏本宮就是這麽教導你的嗎?”

宮女很快低垂著頭,隻是心頭不斷狂跳。

“說吧,那賤人怎麽樣了?”

薄靈兒話音剛落,宮女就搶過話頭,“回稟皇後娘娘,菀妃娘娘昏倒了。”

“哦?”薄靈兒不禁蹙眉,這可比她原計劃早出許多。按照先前的預期,她更希望能夠在皇上下朝走到禦龍苑的時候看到這一幕。

眼下的薄靈兒頗有種賭氣的意味,她倒是很想看看,皇上會選擇誰。

是與他相伴多年,與他舉案齊眉共同管理這皇朝基業的薄靈兒;還是那相識不足一年,麵容姣好的塞外公主。

“菀妃的身子倒是比我想象地差許多。”薄靈兒自言自語道。

見她垂首還要執筆,宮女立時開口打斷,“隻是……”

“何時養了吞吞吐吐的毛病?”薄靈兒冷聲說道,在管教宮人方麵,她向來嚴苛。特別是禦龍苑中當值的宮人,皆是手腳麻利,入得了薄靈兒眼的人。

“回稟皇後娘娘,菀妃娘娘流血了。”

她的話成功讓薄靈兒瞪大雙眼抬起頭,“什麽?”

這次宮女抬了頭,滿眼認真地開口道,“菀妃娘娘流血了!”未免出現差池,她在殿外停留很長時間,確認地上彌散地是血跡,這才敢跑進來稟報。

薄靈兒臉上的光彩瞬間消失,執筆的手不禁一抖,剛沾的墨汁滴落在白紙之上,暈開好大一片。

她有片刻恍惚,將手中的筆匆忙擱置在桌上,加緊幾步走至門欄處。

一眼就瞭到半躺在芸姨懷中的盧清莞,她麵色白如紙,額前的發被汗水大濕黏在臉上,整個人看著毫無生機。

“娘娘!你不要嚇奴才,你睜開眼睛看看奴才呀!”芸姨看到地上觸目驚心的血跡,不斷輕拍盧清莞的臉頰。

薄靈兒瞬間覺得天旋地轉,好在身邊的宮女將她扶住,“還愣著做什麽?趕緊宣太醫!”

禦龍苑裏當值的宮人這才後知後覺往出跑,可人剛到宮門前迎麵就撞上散朝歸來的皇上。

“大膽!衝撞了龍體!”李公公厲聲斥責,那宮人直接跪地,不斷額頭點地。

項琨雖然不滿,倒也沒說什麽,邁開腳步進了禦龍苑。

此刻禦龍苑中眾人皆立在院中,隻芸姨在近旁哀嚎著,“娘娘,你別嚇唬奴婢!你快醒醒!”

聽聞動靜,因被眾人團團圍住,項琨並未看清內裏發生了什麽。

李公公匆忙宣,“皇上駕到~”

眾人回過神,紛紛跪倒在地。

芸姨哭聲立時止住,望向這邊不住點頭,“求皇上救救我家主子!”

聞言的項琨這才察覺不對,加緊步伐靠過來就看到癱倒在血泊中的盧清莞。

立時勃然大怒,“皇後,這是怎麽回事!”

莞兒可不是會主動上門來叨擾的性子,若不是皇後宣召,她定然不會主動進禦龍苑。就算跟她皇後沒有半分關係,人在她這裏,她也斷然脫不了關係。

薄靈兒早在項琨入院的那一霎那白了臉,按照先前的計劃,跪這幾個時辰根本不會有問題。做這些完全是給皇上看得,頂多讓他心疼,給盧清莞一些教訓,讓她日後老實一些。

確是沒想到,這一次薄靈兒竟然被這看似單純的丫頭擺了一道。

“皇上~臣妾隻是罰她跪在這裏思過。”薄靈兒開口解釋,可惜項琨早已沒了心思。

他抬手在盧清莞的臉頰上輕拍,觸手的肌膚滿是汗水,涼意沁手,“莞兒,你醒醒!”

待轉動眸子瞥到地上的鮮血時,眉宇間充斥了太多情緒,疑惑、心痛、悲傷,“太醫呢!太醫去哪兒了!”

“臣妾已經派人去請了。”薄靈兒開口,早已沒了剛才的氣勢。

對她的話項琨充耳不聞,彎腰將盧清莞整個抱在懷中,徑直朝內裏去了。

太醫聞訊趕來,一路小跑著進了禦龍苑。

因為事出突然,除良太醫以外,連同平日為盧清莞專職診療的房連也跟來了。

入院就看到地上一灘明顯的血跡,房連頓覺事情不妙。

跟著師傅一起進了室內,在皇上冰冷的視線中,良太醫上前用絲帕墊著搭上了盧清莞的脈搏。

在觸及脈搏之後,良太醫不禁驚出一頭的冷汗。

登時倒退一步,跪倒在地,叩著首稟道,“皇上……菀妃娘娘怕是小產了。”

“什麽!小產!”薄靈兒頭一個站出來,臉上盡是難以置信,“這不可能!”

若是盧清莞真得懷有身孕,她又怎麽會不知道!後宮中連點風吹草動都沒有!

“這不可能!”薄靈兒轉而拉著項琨的衣袖,“皇上,臣妾真的不知道菀妃懷有身孕!”

立在一旁淚水漣漣的芸姨突然開口道,“皇後娘娘罰時,我家娘娘就說過了,孩子是無辜的,留他一命有何不可?”

芸姨的話讓薄靈兒再次呆住,“不是的,臣妾以為菀妃是在說太子,皇上你要相信臣妾,臣妾真的不知道菀妃有身孕!”

項琨已不想多言,揚手便將牽著他衣袖的薄靈兒帶倒。

“平日裏都是誰在給菀妃診脈,為何連有喜都不知!”項琨憤然將凳子踹倒,額上青筋直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