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回事?原本都還向著袁氏一族的官員,忽然都聯係不上了。”
侍中府中,門下侍中公孫長贏為此焦頭爛額。
甘湖二州涉事官員幾乎大定,下一個,就要輪到京中了。
紀國公府因著章致被牽連進甘州冒賑案中,這本不是大事,可偏偏之前湖州的事情上紀國公府就沾了一身腥。
他好不容易找了幾個在朝中有能耐的官員通融此事,起碼保住紀國公,可如今竟然都失聯了。
“就為著昭華長公主那四個字?”公孫夫人細想之後,隻覺驚恐,總覺得陛下這話是衝著自己家來的,“原以為有太後在,陛下不會動紀國公府,如今怎麽……”
她猛得打了一個寒顫,“你說,紀國公當真是無辜受牽連嗎?”
若是無辜,陛下怎麽會如此不顧袁氏。
公孫長贏目光幽暗,宛若深潭般沉寂又莫測。
“事到如今,不管是真有罪還是受連累,咱們都勢必要保住袁氏。”
自他拍板要孫兒迎娶翊安縣主那日起,袁氏和公孫氏就已經綁在一條船上了。
公孫夫人心急如焚,“若是太後老人家在,我們怎會如此被動。”
“太後臥病好幾日了,也不知何時能好……”
“老大人夫人!!”小廝從外頭迅速衝進來,上氣不接下氣,“宮中太後密信!”
與此同時,清凝殿。
昭華看著柳司言帶來的消息心中大震。
“太後果真還是那個太後。”
前世袁太後沉寂多年,而後衝破一切,在唐持和唐衍兩相抗衡之下,扶持了最不起眼的唐慎登基為帝。
若非太後身子不濟在唐慎稱帝的次年病逝,她和親歸京後要想從她手裏奪過政權,隻怕難上加難。
這樣狠厲棘手的角色,她算是見識了。
昭華迅速起身,“艾艾,隨我出宮!”
*
太後吐血後一直昏睡著,不知外頭消息。
她清醒後的第一件事,便是盛裝前往了宣政大殿。
已是近暮,風雪已停,宣政大殿燭火通明。
大殿正門處,人身微動,掀動燭光閃爍。
太後行至屏門處站定,拂開侍女的攙扶,渾濁目光看向宣政大殿最上頭的赤金匾額,眼底波瀾翻湧。
禦前掌殿女官不知為何心驚肉跳得厲害,“太後,陛下還在紫宸殿理事,快要夜了天寒得緊,太後可要先入配殿休憩?”
袁太後沒有理會她,命令自己身邊的尚儀局女官。
“取下哀家頭頂的太後朝冠。”
刹那間,眾女官麵色盡失。
太後這是要脫冠?!
女子最忌諱儀容不整,更何況是貴為天子之母的太後。
此等侮辱之事,如何使得!
眾人連忙跪倒下去,“太後不可啊!”
先帝已逝,當今天子也是小輩,太後脫簪請罪,永豐帝怎麽敢受!
“袁氏子孫不肖,原是紀國公沒有約束好的緣故。可哀家是他的姐姐,追究是哀家沒有教管妥當,才致今日蒙羞大事!”
“家門不幸,哀家愧對袁氏祖先,更無顏麵對先帝和唐氏列祖列宗。”
“今日哀家脫簪請罪,權當替袁氏子孫所造罪孽贖罪。”
太後長歎一聲,“蕪芯,為哀家取冠。”
她身子一直沒有好,如今更是有風燭殘年之相。
隻站立這麽會子不讓人攙扶,已然快要昏倒下去,更遑論其他。
眼瞧著太後身子搖搖欲墜,女官們驚駭得厲害,忙要上前去攙扶。
“怎麽?”太後眼神淒苦,“連哀家要脫簪請罪都不許嗎?”
女官們伸出去要扶她的手便不敢再向前。
怔愣過後,所有人眼裏沒了光芒,紛紛垂下了腦袋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