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嘶”
肉體倒地的沉重聲響令所有人停止了攀爬的手腳。
血從蛇咬印汩汩流出,順著聖子光潔的脖子往下滴,地上是一攤血淋淋。
“聖子……死了?”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包括親手將聖子扶起來的大長老。
“怎麽會這樣?”
成群的七修蛇,怎麽會在這個時候出現?
不是說好了,待燒死聖女囚禁聖姑後,給聖子長勢才放出蛇群嗎?
到底哪裏出了錯。
聖姑將他的心虛與驚駭看在眼裏,“你未免將大邕的人想得太簡單。”
他們絕不僅是想在苗疆擁立一個自己的人,而是想徹底將苗疆納入版圖之中,加大對西南的掌控。
可事到如今,一切指責皆已無用。
聖姑望著由遠及近的七修蛇群,朝人群的某個地方看了一眼,咬牙出聲:
“所有人,跟我走!”
她帶著破釜沉舟般的決心,道:“後山禁地,可避蛇群。”
苗疆禁地從不曾大肆進入子民,更不曾進入外人,隻因此處,藏了整個苗疆的秘密。
穿過狹窄縫隙後,紅花海一望無際,迎著冬日暖陽,盛得嬌豔妖異。
其間每隔數步有一高聳的土堆。
皆有名有牌,看時間,幾乎都是尚在總角之年的女童。
縫隙外仍有“嘶嘶”聲響,卻未見任何一條蛇進入。
扮作侍從跟在聖姑身邊的昭華看著眼前這一切,有些東西忽然明悟開來。
“活下來了!”
有人歡呼雀躍,也有人焦躁難安。
“現在活下來有什麽用,七修蛇群就在外麵,這裏除了花什麽東西都沒有,餓也能餓死。何況大邕軍隊已經攻過來了。我們一定會死的。”
“我不要死!我不要死!”
“我才十八,我還沒娶妻生子!”
“聖姑,還有辦法嗎?”一個白發佝僂的老人看向她,飽含滄桑的眼裏藏著最後一絲希冀。
“這麽多年,我們都隻信您。”
“您說的那位,能號令七修蛇的聖女,真的存在嗎?她,能救苗疆數萬子民嗎?”
萬籟俱寂。
所有人都看向聖姑。
聖姑見她沒有半分要動的意思,搖頭苦笑,“我也不知……”
“自然可以。”
聖姑身後,一人隨手掀掉鬥笠,露出真實麵容來。
“聖女?!”
此人正是水袖。
“妖女,你憑什麽……”
水袖不解釋,略一伸手,一個赤紅色的腦袋就從她的袖口中緩緩探出頭來。
“嘶嘶”
眾人瞬間後背一寒。
“你當真能號令七修蛇?那之前你為何不說?”大長老深覺被戲弄,憤恨難當。
“若早早說了,怎麽能安苗疆數百年來枉死的子民!”
在水袖冷漠而夾雜著懷念的述說中,所有人才知曉,苗疆聖女何以能有號令七修蛇,獨絕天下的能耐。
一代代的聖女遴選,叫苗疆生生不息。
可那些才出生不過數月的女童,並非受天恩賜,而是落入魔窟。
日日與七修蛇和各類奇花異草為伍,又經由經驗豐厚的聖女教授禦蛇之能。
活下來的,便從此有了令苗疆子民敬仰的能力。
沒成為聖女的,也並不能成為聖女的近身女侍,而是成了這一個個墳堆。
水袖的姐姐,便是這墳堆裏的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