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等在園子外的馬車隻剩她家的,一個小丫頭滿臉焦灼的來回踱步,一見她,立馬奔過來。
從小陪著紀寶玥長大的二丫頓時被她一身泥水模樣嚇了一大跳,驚慌不已的問她怎麽了。
紀寶玥再次見到前世熟悉的人,顧不上回答,一把將二丫抱住,隨即放開她快走幾步登上馬車,催促快些回家。
紀寶玥在馬車上換了身幹淨衣服,頭發擦了個半幹便在半路上遇到被紀夫人打發來接她的哥哥紀安。
生得人高馬大的紀安一人一馬來接妹妹,一眼就看見自家馬車,又見後麵遠遠跟著兩人兩馬,再看天色已暮,當即以為是什麽登徒浪子,惡狠狠的瞪著兩人。
紀寶玥得見哥哥,心中酸澀又激動,半個身子都探出馬車窗戶,若不是二丫死死抱住她的腰,便要爬出來去抱紀安。
紀安難得見妹妹對自己如此熱情,心道兄妹相處果然也要偶爾疏遠一下,才不會兩廂生厭,兄妹情深。
紀安接到妹妹了也不再糾結那兩人是不是登徒浪子,拒絕了妹妹騎馬的要求,跟在馬車旁回紀府。
跟在紀府馬車後的正是陸玨,還有小廝常榮。
陸玨出事時,常榮被人拌住了,等到脫身又到處尋不到少爺,還是少爺自己出現,隻是不知為何一直跟在這紀家馬車後麵。
得,現下還被人當成登徒浪子了。
陸玨見有人來接她,便不再跟,轉頭吩咐常榮:“叫陸二家的派人暗中盯著留園,若有人偷偷去湖中樓閣,不要驚動隻把人盯住了,弄清來龍去脈再來回我。”
“還有,去將李大夫請到書房見我。”說完調轉馬頭,策馬回府。
今日之事,他定要查個清楚。
紀府。
“阿娘!”紀寶玥還沒進府就喊上了,下人都沒來得及請安,人已經衝進內院了。
早已等候的紀夫人聽到女兒的聲音,還沒回應,人已經撲進她懷裏,腦袋直往她懷裏拱。
“呀,怎麽頭發潮潮的?”將女兒從懷裏拖出來,上下打量“衣服也換了一身,是不是被欺負了?”紀夫人自知她們家門戶小、官職低,第一次被邀請參加這種詩會,閨女又是野著長大,若不是丈夫撞大運了被提拔進京,隻怕一輩子也不會摻和到這貴人的圈子裏,要不是女兒到了該許嫁的年紀,她也不會讓她去什麽詩會,平白遭人嘲笑。
“怎麽還一股爛泥味啊,還有這脖子怎麽回事?”紀夫人急慌慌地開始檢查其它地方,擔心萬分:“與人動手了?打輸了打贏了?”又問二丫“二娘子和誰打架了?”
二丫哪裏知道,隻能搖頭。
紀寶玥麵對阿娘的關懷,恍如隔世。自她出事後,她再也沒見過母親如此精神的模樣,後來母親病逝,她趕到時已經晚了,連阿娘最後一麵也沒見上。
可是,此刻她沒出事,阿娘也不會一病不起,還有心思問她打贏了還是輸了,忍了半天的眼淚,瞬時決堤,撲在阿娘懷裏哭了個天昏地暗,勢必要將她上輩子那四年的委屈、不甘、悲憤、鬱結以及傷心難過統統哭出來。
這一哭,可將眾人嚇著了。
紀夫人連同紀安手足無措,他們從未見紀寶玥如此哭過,那悲憤委屈的模樣,那淒厲慘絕的哭聲,差點沒把紀府的小房頂給掀了。
直哭到紀校尉應酬回府了還在抽抽,結果一看到紀校尉,紀寶玥想到前世老爹為她的事,被同僚奚落,但仍撐著不肯將她送去寺廟落發修行,讓她青燈古佛了此殘生,最後見陸府的人上門提親,竟哇哇大哭起來,直直朝著陸玨的祖父跪下叩謝。
紀寶玥哭得更加大聲了。
紀校尉、紀夫人:···這孩子,可是委屈大了。
夜裏,洗得香噴噴的紀寶玥抱著枕頭立在紀校尉和紀夫人臥房門口。
紀校尉:···您是祖宗!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