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
江月遙看著自己精心整理的文檔,心情忐忑地走向總裁辦公室。
那天宴會上的事,兩個人很有默契地都沒有再提起。
周遠樹又恢複了以往溫和有禮的樣子,再也沒踏入過她的房間一步,說話也是客氣中帶著疏離。
江月遙感覺自己那天一定是惹老板生氣了。
不過這樣正中她的下懷,兩個人就保持這樣不鹹不淡的關係挺好的。
至於那天的莫名其妙的耍小性子,被她歸結於自己曖昧上頭後的悵然若失。
她得時刻提醒自己,注意身份。
現在她手裏的這份文檔就是她和周遠樹拉開距離的第一步。
“咚咚咚。”
江月遙敲響了周遠樹辦公室的門。
“請進。”
江月遙低頭走進去,把文件放在他辦公桌上。
“老板,請您過目。”
周遠樹挑眉,他不記得自己什麽時候給江月遙交代了工作任務。
拿起文件翻閱,男人眉頭越皺越深。
“這是什麽意思?”
周遠樹語氣冰冷。
江月遙頭更低了。
“老板,這是我在婚戀網站上精挑細選的20位適齡女性,個個膚白貌美大長腿,最低研究生學曆起步,家世也都不錯,您看看有沒有喜歡的。”
“如果都不合您胃口的話,我再去搜集,直到您滿意為止。”
江月遙明明低著頭,卻感受到了對麵人淩厲的目光。
周遠樹仔仔細細地翻閱著,語氣冷淡地說道:“難為夫人這麽費心了,你這份好意我心領了……出去吧。”
“啊?哦。”
江月遙忐忑地離開辦公室。
江月遙走後,周遠樹拿起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我發你一份資料,給我查這些人的底細。”
電話掛斷,周遠樹看向窗外。
不知道這件事情是否是那個人的授意,這二十個人裏,有幾個是幹淨的,又或者全都是他安排的?
周遠樹目光炯炯。
“江月遙,你最好不要摻和進來。”
……
江月遙回到工位上,隻覺得一頭霧水。
她萬萬沒想到周遠樹會是這樣的反應,好像既沒有特別生氣,也對這份資料不是很感興趣的樣子。
周遠樹越是這樣意味不明她心裏就越沒底。
男人心,海底針啊,唉。、
她忽然想起一句電影裏的經典台詞:老許,你要老婆不要?隻要你開金口,我等會兒給你送來。
老板啊,你能不能開開金口啊!
“江助理,早上好!周總現在有空嗎?我找他匯報一下工作。”
一個溫和的聲音打斷了江月遙的思緒。
她抬頭看去,是華北大區的執行經理,夏成業。
“早上好夏總,周總就在辦公室,應該有空的。”
“好的,謝謝。”
夏成業笑著點了點頭,走向總裁辦公室。
自從江月遙和周遠樹結婚,公司的大小領導們來找周遠樹的時候,總會先和江月遙打聲招呼。
別管兩個人實際關係怎麽樣,隻要掛了個總裁夫人的名號,表麵功夫就得做到。
能做到管理層的人都不是蠢的,不會在這種小事上落人話柄。
二十分鍾後,夏成業灰頭土臉地從總裁辦公室出來。
“江助理……周總夫人,周總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太好啊,出什麽事了嗎?”
夏經理一臉委屈,完全沒有預想到自己會招來老板劈頭蓋臉地一頓罵。
江月遙看著快哭了的夏成業,心裏一顫。
不會是自己剛才的舉動惹老板生氣了,然後他把氣撒到別人身上了吧?可那個男人剛才明明沒什麽反應來的,甚至還說難為她費心呢。
“額,可能他昨天晚上沒休息好吧,您千萬別放在心上。”
夏成業點點頭:“我知道,您勸周總注意身體,也別太累了。”
老板身體垮了不要緊,關鍵是睡不好覺脾氣大啊!
江月遙尷尬地笑著:“會的會的,夏總慢走。”
夏成業走了,江月遙猶豫著要不要進去給周遠樹道個歉,順順毛。
她總覺得他發脾氣和自己脫不開關係。
“說了多少回了,不要攔著我!你們是聽不懂話嗎!?”
熟悉的聲音由遠及近,江月遙心中歎氣。
這小祖宗怎麽又來了,還真是鍥而不舍,賊心不死啊。
“欸,江月遙,你在這兒正好,你能不能告訴你們公司的人,下次本小姐來的時候幹脆點放我進來。明明根本攔不住我還每次都要攔著,假惺惺的做樣子,你們不累本小姐也煩了。”
前台小姐姐求助地看著江月遙:“江助理……”
“你去忙吧,這裏交給我。”
“好的!”前台小姐姐如蒙大赦。
“江月遙,遠樹哥哥在辦公室吧?我找他聊會天去。”
江月遙拉住唐蘇蘇:“唐小姐,我勸你最好不要現在過去。”
她眼神無比誠懇,看在唐蘇蘇是她小金主的份上,她不想讓她遭受和夏成業一樣的待遇。
唐蘇蘇卻不領情:“你什麽意思?是不是遠樹哥哥在和別的女人幽會?”
“不是不是,您可千萬別誤會,是周總現在可能心情不太好,不適合見人。”
“嘁。”
唐蘇蘇翻了個白眼,“就這?我還以為什麽呢。”
“放心吧,見到我他心情就好了。”
說罷開開心心地直奔總裁辦公室而去,像一隻開屏的花孔雀。
江月遙無力地望著她的背影,實在不明白唐蘇蘇哪裏來的自信,隻能心中為她默默祈禱,可千萬別再出什麽岔子了。
希望老板不要對這個活色生香的小美人發脾氣。
不然要是唐大小姐被老板氣恨了,以後都不來找她買他的情報了,可就斷了一條財路。
可不知怎的,江月遙總有種不祥的預感。
十分鍾後。
“嗚嗚嗚嗚……遠樹哥哥他怎麽能這樣!嗚嗚嗚……”
唐蘇蘇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像一隻求偶失敗又被雷劈雨淋了的花孔雀。
江月遙把人帶到茶水間休息。
“唐小姐,來擦擦眼淚吧。”
江月遙遞過去一張紙巾,又給唐大小姐倒了一杯熱水。
“你剛才為什麽不攔著我?就那麽看著我過去嗚嗚嗚嗚……”
“這鍋我可不背啊,剛才我可是攔你了的,是你自己說……”江月遙翻了個白眼,不接受唐大小姐潑過來的髒水。
“那就是你攔地力度不夠!”
唐蘇蘇嘴唇一撇,又開始蠻不講理。
“好好好,都怪我,您快喝口水潤潤嗓子,都要哭幹了。”
江月遙無奈。
她覺得自己就像是妃子身邊出力不討好,給主子進言獻計還得被人拿來撒氣的小太監。
不過老板心也太狠了,對夏經理撒氣也就罷了,對這麽個小美女居然也嘴下不留情。
可是他要真那麽生氣的話,剛才為什麽不直接跟她發火呢?
“唐小姐,剛才你們都聊什麽了?”
“嗚嗚嗚嗚,我剛才一進去,他就趕我走,可凶可凶了,我……我問他是不是遇到什麽不開心的事了,可以跟我說,他居然說不關我的事!然後……”
唐蘇蘇突然一陣心虛,抬頭瞄了一眼江月遙的表情,猶豫著說道:“我……我一直時沒忍住,就問他,是不是因為身體的問題不開心。”
“然後呢!?”江月遙心頭警鈴大作,趕緊追問。
壞了,唐蘇蘇不會說漏嘴了吧,她早就該知道這個大小姐靠不住的。
“然後……他就讓我把話說清楚,為什麽這段時間總是特別關心他的身體健康。”
唐蘇蘇把頭低得不能再低,恨不得把下巴抵在鎖骨上。
江月遙心頭湧現出一股強烈的危機感,寒毛直立:“你……你怎麽回答的?”
唐蘇蘇支支吾吾,半天不肯說話,給江月遙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
“我的小祖宗,你到底怎麽說的呀?”
許是看實在糊弄不過去,唐蘇蘇幹脆破罐子破摔道:“我就是跟他實話實說了呀,不管怎麽說咱們也是為了他好嘛,身體有問題就要積極接受治療,不能諱疾忌醫。”
江月遙氣急,忍不住上手掐著唐蘇蘇軟乎乎的臉蛋,吼道:“你不是答應了我,不再和老板提這茬的嗎?”
“嘶——疼……嗷嗚,疼!”
唐蘇蘇拍開江月遙的手,揉了揉有些發紅的臉蛋,嘟囔道:“那他那麽凶,我隻好實話實說了嘛,反正我都告訴他了,你……你自求多福吧。”
江月遙看著唐蘇蘇一副“反正都已經這樣了,你能拿我怎麽著吧?”的勁頭,氣得牙根癢癢。
“你倒是死豬不怕開水燙了,剛才哭哭啼啼地出來,我還以為你受欺負了想安慰你,原來你是把我給賣了?”江月遙已經氣得炸毛了。
“唉嗨,話別說那麽難聽嘛,誰是死豬呀,唉呀……這次算本小姐對不起你,我欠你的,那個,我就先走了哈,你多保重吧。”
說罷,唐蘇蘇抹了抹臉上殘存的淚痕,腳底抹油似的跑了。
江月遙看著她逃也似的背影,欲哭無淚。
“唐!蘇!蘇!完蛋了……”
江月遙心力交瘁地癱坐在工位上,手機突然震動。
“不會是……”
她顫抖著拿起手機,抱著視死如歸的心態點開消息框。
來我辦公室。
聯係人:周遠樹。
簡簡單單五個字,看得她小心肝一顫。
“老板,有什麽事您在手機上說吧。”
江月遙在做最後的掙紮。
“來。”
周遠樹秒回。
江月遙人都麻了。
還沒等她作出反應,周遠樹又發來一條消息。
速度。
江月遙心涼得透透的。
“該來的躲不掉,早死晚死都得死。”
她一咬牙,走向總裁辦公室,視死如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