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雲雀一路小跑進屋,張家三嬸兒還在想著等會兒這陸丫頭進來自己要怎麽說呢,突然就聽見一陣頗為急促的腳步聲,還以為是發生了什麽事兒,轉頭一看就瞧見陸雲雀一臉焦急的出現在了門口。
“三嬸兒你沒事吧,現在感覺怎麽樣,是我的不對,我不該說那些話讓你生氣的,你現在好些了嗎,要不然咱們去醫館看看吧?”陸雲雀跑到張家三嬸兒跟前,矮下身急切的詢問道。
張家三嬸兒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事兒呢,被她這一頓詢問問得一愣一愣的,愣了好一會兒。
陸雲雀見張家三嬸兒愣住不說話,還以為是她見到了自己心裏又不舒服了,頓時急得眼淚都快下來了。
張家三嬸兒眼見著這陸丫頭臉上的表情從焦急變成了一副要哭的樣子,連忙開口說道,“你說什麽呢?我人好好的去醫館幹嘛,嫌這段日子陪你張家叔叔還沒去夠嗎?”
陸雲雀聞言也愣了一下,張家三嬸兒這中氣實足的模樣,不像是剛剛張家叔叔說的那麽嚴重啊。
“可是..可您不是心口發疼嗎?”陸雲雀小心的開口問道。
“哪裏心口發疼,不過被你氣得腦袋發昏才是真的。”張家三嬸兒眉頭一皺開口說道。
“啊?”陸雲雀聽罷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頭,“今日是我的不對,讓三嬸兒生氣了。”
“你也知道是你的不對啊”,張家三嬸兒瞟了她一眼,“我瞧你先前那副模樣不是倔得很嗎?現在知道自己錯了。”
陸雲雀小心的看了一眼張家三嬸兒,開口說道,“是我不對,不該氣三嬸兒的。”
“那你說的那事兒,還去不去?”張家三嬸兒貌似不在意的問道。
“額....”陸雲雀頓住,然後小聲說道,“我...我還是...”
“行了行了”,張家三嬸兒一見她那樣子就不想繼續聽下去了,“我知道這事兒是攔不住了。”
“三嬸兒。”陸雲雀討好的看了一眼張家三嬸兒。
“你可別看我,你現在長大了,可以自己拿主意了,我管不著你了。”張家三嬸兒把頭扭到一邊開口說道。
陸雲雀也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說,隻能呆愣愣的站在一邊。
這時候張家叔叔走了進來,其實他已經在門口看了好一會兒了,本以為兩人能好好說說,結果最後還是鬧得尷尬了起來,所以他就趕緊進來打圓場了。
“哎呦,怎麽又都不說話了?”張家叔叔走到張家三嬸兒旁邊,開口說道,“你呀,總是愛說氣話。”
然後轉頭看著陸雲雀說道,“你這丫頭也是,你三嬸兒什麽脾氣你還不清楚嗎?她既然要你進來了,肯定就是想和你好好談談你剛剛那事兒了啊,要是真不想你去,那還叫你進來幹嘛。”
“真的嗎?”陸雲雀聞言一臉驚喜,“三嬸兒您同意我去雲州了?”
張家三嬸兒瞧了一眼張家叔叔,又轉過了頭,不正眼看陸雲雀,但還是微微點了點頭,“嗯”了一聲。
陸雲雀見狀臉上頓時一片笑意,看著張家三嬸兒說道,“謝謝三嬸兒,我就知道三嬸兒最好了。”
“陸丫頭啊,你既然想去雲州,那你去和譚縣令說過這事兒沒有呢?”張家叔叔開口問道。
張家三嬸兒坐在一旁沒有搭話,但也悄悄豎著耳朵聽呢。
“說了”,陸雲雀開口答道。
“譚縣令同意了?”張家叔叔問道。
陸雲雀一抿嘴,有幾分為難的說道,“還沒答應呢,不過這兩天我再去找找他,應該會同意的。”
“你怎麽知道譚縣令會同意呢?”張家叔叔聽到陸雲雀這麽說突然覺得這事兒不太靠譜,既然陸雲雀先前都已經被譚縣令拒絕了,那她怎麽保證譚縣令之後會答應她呢。
“會答應的”,陸雲雀想起譚雙雙信誓旦旦的模樣,堅定的回答道。
其實那天在船上譚雙雙也和陸雲雀說過,她從知道陸雲雀想去雲州以後,也在她阿爺麵前有意無意的打探過她阿爺的口風,順便也幫陸雲雀說了幾句話,剛開始她阿爺的確是態度強硬得很,但架不住譚雙雙一直遊說,而且衙門這邊別說精通房宅建築的老師傅了,就算是找幾個對這方麵了解深一點的人都沒找到。
他也知道陸雲雀在這方麵確實是有些底子在,也知道陸雲雀勉勉強強也可以去湊個人數,因此態度也逐漸鬆動了些,譚雙雙自信的表示,隻要把這事兒交給她,她絕對能把自家阿爺說動,不過她也提醒了陸雲雀,雲州那邊確實不太太平,陸雲雀要是真想去,就得做好心理準備,反正她是隻管把譚縣令說服,其他什麽的她可就管不了了。
陸雲雀今天來其實也不是想求張家三嬸兒幫自己什麽,隻是想把這件事兒說出來,能讓她接受,畢竟她不能一直瞞著張家三嬸兒,要是真不告訴她,最後怕是要出事兒。
“這麽確定?”張家叔叔有些懷疑。
“嗯”,陸雲雀看著他點了點頭。
“行吧,既然你這麽自信我也不多問你什麽了。”張家叔叔開口說道。
“那你要以什麽身份過去呢?學徒?匠人?師傅?”張家叔叔繼續問道。
“匠人肯定是不行的了,學徒我也不是木行的人,老師傅我也肯定是算不上的,到時候看他們怎麽安排吧。”陸雲雀開口說道。
張家叔叔看了一眼正聽得入神的張家三嬸兒,看著陸雲雀開口說道,“我剛剛和你張家三嬸兒就你這個事兒也商量了一下,我們倆的意思呢就是你要去也行,不過你這丫頭片子的身子肯定也不能去做那些體力活兒,我倆就尋思著看一起過去的老師傅裏有沒有認識的,去讓你跟著他當個學徒,跟在人家身邊,也算妥當。”
陸雲雀聞言睜大了眼睛看著自己麵前的張家三嬸兒和張家叔叔,鼻子一酸,險些落下淚來。
她原本以為二人被她的這番作為氣得不輕,能同意她去雲州就已經很幸運了,卻沒想到雖然她不顧他們的勸阻非要一意孤行,但二老在生氣的時候也在為她的事情做著打算,對她當真是當親身孩子一般在看待了。
“三嬸兒,張叔叔,是雲雀任性,你們待我如此好,我卻還要惹你們生氣,雲雀實在是過意不去。”陸雲雀忽然雙膝跪下,語氣哽咽的對著二人開口說道。
“哎呦,怎麽又跪下了哦。”張家叔叔見狀連忙過去把她扶起來,張家三嬸兒也沒想到陸雲雀會突然又跪下了,下意識的就要過去把她拉起來,可手伸到一半想起自己好像還在生她氣,愣了一下,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張家叔叔已經把陸雲雀扶起來了,張家三嬸兒默默的把手收了回來。
陸雲雀抬手擦了擦流出來的眼淚,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
張家叔叔讓陸雲雀去外麵把臉洗洗再進來,自己則又和張家三嬸兒商量了一下陸雲雀的事情。三人一直說到了申時二刻,按照張家夫婦的意思,讓陸雲雀明天去衙門找文衙役打探一下找到了那些老師傅,然後由張家三嬸兒出麵,親自帶著陸雲雀去老師傅家拜訪,張家三嬸兒做莊宅牙人多年,木行裏的老師傅雖然不是人人都熟,但多少都有幾分薄麵在,求個人情還是問題不大的。
陸雲雀在張家三嬸兒家裏用了晚食才回去的,第二日一早就往衙門趕去,才進門就被值班衙役喊住了,說是有她的信。
陸雲雀接過衙役遞過來的信件,一看信封上麵熟悉的字跡就知道是林堯發過來的,林堯發信是直接發到縣衙的,因為平常驛站的人會把發到縣衙的信件送到城內,而其他信件則需要自己去取,想到陸雲雀反正每日也要來一趟縣衙,所以林堯就幹脆把信發到這裏了。
今日時辰還早,剛剛值班衙役也說了文衙役還沒來縣衙,陸雲雀便帶著信先去了東院,東院靜悄悄的,陸雲雀推開自己辦公的房門,看了看案桌,沒瞧見寫好的錄書,也沒走到案桌前坐下,坐到就近的椅子上,小心的把信拆開了。
信的內容和往常也沒什麽不同,陸雲雀依舊是絮絮叨叨的說著他生活裏的小事,還是一如既往的讓她要注意身體,不要生病,隻是在這封信的最後林堯告訴她自己可能要晚一些才能回來,至於到底晚多少也沒細說,隻是說可能要去見一個人,會耽擱些日子,讓她不要擔心。
陸雲雀把信仔細的看了兩遍後收到了懷裏,估摸著文衙役應該也已經來了,便轉身往前堂走去。
問過值班衙役後陸雲雀得知文衙役確實來了,不過剛剛去了西院,可能要等一會兒才會出來,陸雲雀也不著急,呆在前堂裏,和值班衙役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過了一會兒文衙役果然出來了,陸雲雀連忙走過去攔住了他,問了他關於找人的的事情,文衙役本來是不想細說的,畢竟這也不是該到處說的事情,但聽陸雲雀說是張衙役讓她來文的以後,雖然有些猶豫,但還是告訴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