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一群人也沒抓夠一頓午飯。

午飯是在一家海鮮大排檔吃的。老板是跟霍宇川爺爺,也就是霍師父交情甚篤的一位叔叔。

這家店應該是在季瑾上大學後才開起來的,他對這裏並沒有印象。

倒是陳濤,他應該不是第一次來這裏蹭吃了,一進門就陳大伯陳大伯地喊著。

“陳大伯?”季瑾跟在眾人後麵走,他努力思索起來:“我都不記得他有一個大伯了。”

身邊的胖哥就跟他解釋:“不是陳大伯,是陳大波。”

季瑾卡住了:“嗯?”

胖哥娓娓道來:“這個叔叔本名就叫陳雙,然後陳濤就自作主張地要給他起個英文名。”

“陳大波是英文名?”

“陳double,陳大波。”

胖哥還不忘補充一句:“陳濤是第一個這麽叫的,但是現在所有人都覺得他本名叫陳大波了。”

季瑾:……想揍陳濤的拳頭又硬了。

老板到底是怎麽能忍得了他的。

很快季瑾就見到了老板本人,是一個高胖的中年男子,一張濃眉大眼的國字臉,笑起來時胖胖的臉邊會有一個憨實的深酒窩,跟他們這群小孩說起話來也是淳樸敦厚的,十分好脾氣。好像能知道為什麽會被陳濤欺負了。

但陳老板看起來還是挺喜歡陳濤這個小夥子的,為他們找了能看海景的位置坐,還張羅了一桌的菜。季瑾原本想請客的,但陳老板連連擺手不肯收下,他也隻好作罷。

下午太陽沒那麽曬的時候,他們就坐上老板的順風車去附近的海灘玩了。

這地方叫做清海灣,三麵環山,形成了天然獨到的防波堤。長長的海灣呈弧形,是最適合的遊泳的天然浴場。

就是因為交通不便的問題,來的遊人相對比較少。

下午時分的海水被太陽曬得發熱,一群人換了衣服歡呼雀躍地下水。陳銘鳳帶著燦燦在淺水的地方玩,陳濤他們徹底遊了個身心舒暢,放開了在這個無邊無際的泳池撒歡。

季瑾平時穿著衣服還好,他渾身上下隻穿一條沙灘褲的時候,在一群人裏真是第一眼就隻看得到他。

陳銘鳳還好奇又臉紅地過來摸了摸他的手臂。

霍宇川看了季瑾兩眼,低頭擰開瓶蓋喝水。

季瑾沒他們精力旺盛,遊得差不多了就上岸,披了件外套。在沙灘上的遮陽棚那邊替他們看東西。

兩個小姑娘也撿夠了貝殼,就坐在旁邊跟他聊天。

一下午的時間就要過去,太陽快要落山,一群人都被曬得紅彤彤的,大海也即將漲潮了。陳濤他們上岸喝水,三兩下就把僅剩的一瓶礦泉水給分了。水不夠喝。

海似乎還是那片海,隻是回潮的浪頭無形之中變得洶湧了一些。

“該走了,在退潮了。”季瑾道。

退潮下水比漲潮時下水要危險很多,人隨時會被落潮的海水衝往外海,怎麽都遊不回來,不是說著玩的。

水不夠喝了,季瑾這會還在收拾東西,就想著再讓他們誰去買點水回來,於是拜托了就在他旁邊的霍宇川。

陳濤和陳銘龍兩個人今天都玩瘋了,人也累得夠嗆,但因此更決定要在臨走前再來一輪男人間尊嚴的比賽,比誰現在還遊得最遠。

聽到他們對話的季瑾:?

什麽邏輯?

Hela

他們的精力到底是從哪來的,無底洞嗎?

季瑾阻止了他們:“快要退潮了。”

“沒事!退潮之前我們就回來了!”

“哥你來追我啊~哈哈哈~”

兩人瘋得刹也刹不住。季瑾下意識扭頭喊人:“喂!”

沒想到那兩個臭小子一會沒看的功夫就已經跑遠了,隻看到空曠沙灘上那兩個可勁兒撒歡的黑影。

季瑾喊了兩聲,那兩人跑得更遠了。

霍宇川這時候已經離開遮陽棚有段距離了,隱約聽見季瑾一句:“銘鳳和燦燦,你們先在這看著東西。”

那邊,陳銘鳳看到季瑾忽然站了起來,她抬頭問:“瑾哥?”

他此時摩拳擦掌,臉上帶著核善的微笑,一字一頓道:

“我也去跟他們比比。”

季瑾雖然不是海邊長大的,但好歹也在這裏住了兩年,他的遊泳水平也夠看就是了。他想了想,臨走前又跟陳銘鳳交代了兩句,然後兩三下脫了身上僅有的外套就往他們兩人的方向走去。

陳銘鳳還想說什麽的,但是看到他雪白的脊背,和夕陽下若隱若現的肌肉紋理間就忘記說話了。

她和燦燦兩個人的嘴角轉而掛上了象征幸福的微笑。

也就十分鍾的功夫。霍宇川提著一兜水回來,半路就察覺到海灘上的氣氛不對。

那陳銘龍陳銘鳳兩姐弟像站在那對峙著,但卻詭異地沒人說話,偌大的沙灘上隻剩下海浪的聲音。隻有胖哥費了老大勁把自己擠在他們中間。燦燦在一旁拉著陳銘鳳。

霍宇川一路走近了,隻聽見一兩句,在說什麽“不見了”。他放眼望了望整個空曠下來的海灘。

這時候遊人已經散得七七八八了。他們三個人直直杵在中間的身影尤為矚目。

霍宇川走過去。

“誰不見了?”

幾個人下意識抬頭望去,看到來的人是他後,臉上都露出複雜不一的表情。

退潮的時間到了。回潮的海浪聲已經一次比一次急。這種浪在本地又叫做瘋狗浪,意即白色浪花幾乎占滿整個浪頭的海浪,說明大海此時已經變得凶險,不再適合靠近了。

“誰不見了?”

霍宇川又問了一遍。耳邊的浪聲似乎越來越響,幾乎占據了人的思緒。太大聲了,海浪平時有這麽大聲嗎?

平時口齒伶俐的陳銘鳳這時候卻躲開了他的視線,說得吞吞吐吐:“……你先別急,我們已經叫救生員了。”

陳銘龍身上的海水還沒有幹透,別開臉:“瑾哥不見了。”

像是踏空一步,心跳驟然漏了一拍。

“我們也是剛剛才知道的。瑾哥剛才跟陳濤他們下去遊泳……反正陳濤還在找,現在不能隨便下海,太危險了。”胖哥說著,他望向海麵。

眼前無邊無際的大海已經不複之前那樣溫順美麗,反而對沙灘上幾個太過年輕渺小的人影,張開了它如巨獸般萬丈深淵的恐怖大口。

“哪個位置?”

一袋子沉甸甸的水瓶砸落沙麵。霍宇川邊脫衣服邊問出一句。

一如既往的沒有什麽反應的臉,在此刻隻讓人感覺反常地詭異。

身後陳銘龍他們又著急地說了些什麽,霍宇川已經聽不見。他近乎機械地往轉身就往海裏走。

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大海的方向,他走得又快又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