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陣脂粉香氣順著扇子被送了過來,分外濃厚。寧子皺了皺鼻子,沒有吱聲,暗笑這些女人矯揉造作,眼見就要到臘月,饒是橫州這樣的地方從不落雪,那也是不用扇扇子的。

“呦,”劉媽媽四下看了看這街上的景致,又發出了疑問,“你說對麵這書院怎麽天天兒大門緊閉的?”

寧子順著看了過去,“許是怕街上的熱鬧擾了書生們的心境,這才閉門苦讀吧。”

劉媽媽冷哼一聲,嘴裏發車“嘖嘖”的聲響,道;“橫州這樣的地方,能有什麽正經書生,別以為我不知道,有哪個來上課的不偷瞄咱們樓裏的姑娘的?要我說,都是一群假正經的,一整個萬裏書院,也就那個江先生算得上是個讀書人。”

寧子不由得想起了江景澈那一雙淩厲冷漠的雙眸,全無半分讀書人的溫和沉靜,他不由得冷哼一聲,道:“我瞧著那江先生也好不到哪裏去,一副恃才傲物、自命不凡的模樣,可不是什麽學問人的做派。”

劉媽媽手裏的團扇停住了,她回頭看了眼嘟嘟囔囔的寧子,臉上一副不屑的表情,歪著嘴角又道:“你個窮小子懂什麽,人家怎麽著也是從京城來的,從前是做大官的,聽說啊,這人才華橫溢,哪個姑娘若是得了他寫的詞,保準能一夜成名,隻可惜啊,咱們姑娘沒這個福分。”想起上回的事,劉媽媽遺憾地搖了搖頭。

這萬裏書院就在對門,寧子怎麽可能沒聽過江先生的種種傳聞呢?隻是在翠鶯樓這樣的地方,十句話有八句都是虛的,寧子從來都不盡信,她向來覺得,那江先生的才華,不見得如傳聞那般高。“媽媽您可別聽那些,那朝堂之上,縱說有些渾水摸魚的,那也是多的是人中龍鳳,這江先生在咱橫州這樣的小地方,那是鶴立雞群,可真要丟回京城去,怕是一眼就瞧不見了,再說了,誰會好端端放著大官不做,來橫州這樣的小地方?他若真有大本事,又怎麽會在這裏。”

“你這死小子,別以為自己是從京城來的就在這給我裝蒜,那京城的貴人也是容得你這般編排的?從前也不過是個家丁,你能見著幾個大人物?能懂些什麽?那朝堂豈是個你能看明白的地方?人家就是清高,不稀罕那些榮華富貴!”

寧子方才隻是閑聊著,現下說到這裏,她倒是斂起了深色,一臉認真的模樣:“媽媽這話不對,就算我見的人不多,那我那家從前的主人,可是響當當的大人物,他的風骨,可不是江景澈這般能比的。”

誰知劉媽媽卻冷笑一聲,她在搖椅上翹起了二郎腿,悠悠道:“什麽來著?太傅?厲害是厲害,不也是往日的風光,如今一家子都化成灰了,除了你,誰還記得那號人物,隻怕那京城裏頭,要將這狗官作踐上幾年才罷休呦!這就罷了,可憐他那個年紀輕輕的小女兒,你說說,才十幾歲,就這麽跟著他老爹喪了命咯……”說到這裏,劉媽媽頓了頓,自己掐著指節算了算日子,又道,“說起來,也有兩年多了,你倒是忠心耿耿的,還不忘舊主,你說,這人死了,是被人忘了好,還是有人記著,時不時的罵上兩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