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寧雖是伴讀女君,但身在東宮,反倒是比從前在宮裏的時候自由了些許,江景澈負責女君考校一幹事宜,並沒有因為這些女君進了宮人結束,時不時也會來東宮走動,同阿寧見麵便方便了許多。
有時候,江景澈是帶些外頭的時令小食,有時候帶幾本有趣的話本子,也有時候,什麽都不帶,隻是找個空檔,同阿寧說說話。
阿寧雖隻是一個伴讀女君,但東宮太子妃的位置可是有大把的人都盯著的,一點風吹草動都能掀起軒然大波,聖上賞賜了阿寧的事,很快就在朝中傳開了,大家紛紛猜測,聖上如此賞識顏家的姑娘,是否是有意讓她做太子妃,也有人完全不放在心上,說若是旁人也就罷了,可是顏家的姑娘,本是死囚一個,即便留了活命也是個低等的賤奴,又怎麽與那些名門貴女相提並論呢?
一下朝,江景澈就直奔東宮。
“江郎中,您今日怎麽來得這樣早?這時候,太子殿下尚未回宮呢。”林燦夕見到江景澈,倒是恭恭敬敬的。
江景澈滿臉焦急之色,匆匆道:“無妨,我今日不是來找太子的,阿寧姑姑可在?”
“阿寧……她在太子的書房整理典籍。”
“多謝!”江景澈拜別林燦夕,直奔書房去了。
林燦夕愣在那裏,總覺得今日的江景澈似乎有什麽不對勁,她不由得心生疑慮。
阿寧見到江景澈來,並未留意道他的焦急不安,她高興地迎上去,笑道;“景澈,你怎麽這個時候來了?不是說今日因為改革諸事很是頭疼?”
“先不說我,你且說說,聖上為何會對你大加賞賜?”
“你就是因為這件事著急成這樣?”阿寧不禁笑了起來,她拉著江景澈坐下,不緊不慢道,“我一個做伴讀女君的,能因為什麽事受賞呢?無非是因為我本本分分做了該做的事罷了,那日是聖上來東宮,恰巧碰上我正在幫太子溫習功課,這才賞了我的。”
“那聖上可還有說別的什麽?”
阿寧想起那日與聖上的談話,隻是搖搖頭道:“提了幾句父親的往事,便沒有別的了,他說我做的好。”
江景澈的麵色緩和了許多,他拉過阿寧的手,看著他方才因為整理典籍而沾滿灰塵,便拿出自己的帕子,一點一點地小心翼翼地擦拭,邊擦邊道:“如今這事,外頭傳的沸沸揚揚的,我現下隻盼著,過些日子,東宮諸事塵埃落定了,你便離開這裏,開始新的生活,生怕中間再有什麽岔子。”
阿寧又笑了起來,“能有什麽岔子?你莫非擔心我會入主東宮?”
“怎麽?我不該擔心嗎?”
阿寧大笑,“你看我哪裏又半分能當太子妃的樣子?這滿朝上下,恐怕除了你,再沒有旁人會有這樣的擔憂了!”
“怎麽不像!你哪裏比不過那些姑娘們了?再說了,我隻怕不止我一個人這麽想,太子可是在我麵前誇過你好多次的,在他眼裏你是千好萬好。”
“千好萬好?”阿寧嘟著嘴搖搖頭,“那也不成,誰讓在我心裏,千好萬好的就隻有你江郎中呢?”
江景澈似乎終於得到安慰,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油嘴滑舌,我且信了你!”
江景澈在這裏逗留了不多時候,沒等到太子回來便離去了。
晚些時候,太子回到致知閣,剛要宣見阿寧,林燦夕卻先進來了。
“殿下今日辛苦,奴婢煮了解暑的綠豆湯,加了冰塊,很是涼爽,陛下快吃一些解暑吧。”
“甚好。”太子接過綠豆湯,喝了一口,又道,“你這綠豆湯糖加的多了些,我聽阿寧說,她煮的時候不加糖,而是加些蜜餞果脯,那甜味就十分適中。”
林燦夕的臉拉了下來,卻又做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道:“是,阿寧的綠豆湯煮的好,又會討殿下歡心,殿下平日也算是待她不薄,隻是,奴婢有一事,恐會令殿下動怒,卻又不忍看殿下蒙在鼓裏。”
“哦?”太子正色,:“是什麽事?”
“殿下隻見阿寧在您跟前的時候忠心耿耿,卻不知,您不在的時候,她卻是有二心的,奴婢今日親眼看見,她在書房會情郎。”
“會情郎?”太子眉頭緊鎖,追問道,“是誰?哪個宮裏的?”
林燦夕頓了頓,道:“不是哪個宮,而是刑部,阿寧今日在書房偷會的,是刑部的江郎中。”
“江郎中?你說的,可是江景澈?”
“正是江景澈,他們二人狼狽為奸,蒙蔽聖上和殿下,又款曲暗通,欺上瞞下,實是不知羞恥!”
“竟有此事!”太子聞言重重拍了桌子,那那碗沒喝完的綠豆湯在碗中晃了起來,險些打翻。
林燦夕心中竊喜,便火上澆油道:“聖上是因為信任江郎中才會將伴讀女君的諸多事宜全都交給他處置,殿下對他亦是不薄,可是他和阿寧卻……”
“我該早些察覺到的!”太子自顧自道,“這個江景澈,藏得未免也太深了些,我整日使喚阿寧,豈不是怠慢了她?”
“殿下,您……不生氣?”
“生氣,我為何要生氣?你這一說我才覺得,這阿寧和江郎中,當真是郎才女貌,很是登對啊,我可算是明白了為何江郎中每回來,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原來,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也真是為難這一對苦命鴛鴦了,不行,我得想想辦法,多為他們二人製造一些獨處的機會才行,我在書裏看過,這男女之事,最是忌諱聚少離多,阿寧整日被困在東宮,向來是因為我少了許多談情說愛的機會,這樣下去,我不就成了壞人姻緣的罪人了,這可不行!”太子越說越激動,就差把江景澈和阿寧拉過來當場拜堂了。
林燦夕萬萬沒想到太子會是這樣的反應,她氣急道;“殿下待阿寧這樣好,她卻欺瞞於您,這分明是不忠不義。”
太子卻滿不在乎地擺擺手,“什麽忠不忠、義不義的,女孩子嘛,總是害羞的,這些話不好直說,我能理解,無論如何嗎,她和江郎中我是撮合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