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最近像是變了個人似的,隔三差五地宣江景澈來東宮,說是探討學問,可是每每人來了,他又說要溫習白天的功課,隻讓阿寧好好招待他。

這天禦膳房送來了解暑的冰酪,冰爽可口,太子不過吃了一碗,便催促阿寧道:“想來江郎中很是辛勞,在這樣炎熱的天氣裏不免要上火,你快去把這冰酪送到刑部,給江郎中解解暑。”

“這是皇後娘娘特地賞給殿下的,您拿給江郎中,豈不是辜負了娘娘的一片心意?”

“不辜負不辜負,隻要我高興,母後便是高興的,再說我這宮裏又不缺解暑的冰食,不差這碗冰酪的,江郎中可就不一樣了,你去給他送去,他定能神清氣爽。”

阿寧看著太子一臉急不可耐,隻怕自己再不送去,他就要把江景澈叫到當麵來吃這冰酪了,她思慮一番,裝好冰酪就出門去。

江景澈見到阿寧來,自然是又驚又喜的,連連讚歎阿寧送來的冰酪爽口。

阿寧就看著江景澈吃得香,像是個沒事的人似的,可是自己心裏卻是沉沉的。

“您怎麽了?是不是熱著了?”江景澈見阿寧心事重重,伸手在她額頭上探了探,一臉擔憂地問道。

“我是覺得……太子殿下這些時日委實是怪怪的。”

“哦?怎麽怪?難道說最近又開始厭學了?”

“不是厭學,在學業上他倒是一如既往地上心,就是……”

阿寧吞吞吐吐的,江景澈皺起了眉頭,“你到底是怎麽了?怎麽在我麵前還有什麽話不能直說的嗎?”

阿寧猶豫半天,咬咬牙,開口道:“難道呢不覺得太子這些時日格外關照你嗎?每隔個兩三日,就要宣你,好像幾天不見你就很想你似的。”

看著阿寧一臉認真地說著這些,江景澈“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道:“我看你是真熱壞腦袋了,說什麽胡話呢!太子殿下找我去,不都是討論政務和學問嗎?”

“那便就罷了,那今日這冰酪,可是皇後娘娘賞的,他才吃了一碗,就催著我給你送來,這要不是心尖尖上的人,哪裏會這般念著記著的?”

江景澈苦笑不得,“顏書寧,你要不要聽聽你自己在說些什麽?我成了太子心尖尖上的人?可不是你一個人把我當心尖尖上的人,就全天下都把我當心尖尖上的人啊!”

阿寧心裏亂得很,看江景澈沒個正型,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道:“你少沒羞沒臊的,誰把你當心尖尖上的人了!我這是同你說正事呢。”

“行行行,你接著說,下官全聽姑姑您吩咐!”

阿寧懶得同他再計較,她咬著唇,猶豫片刻,又道:“我可是聽說,曆代的帝王,也有有那方麵愛好的,你說殿下他會不會……”

“那方麵?哪方麵?”江景澈皺著眉頭,全然聽不懂阿寧在說什麽。

“就是那個!”阿寧壓低了聲音,“龍陽之好……”

“嘶……”江景澈忍無可忍,彈了下阿寧的腦門,笑道,“你平時在宮裏都聽些什麽亂七八糟的?挺機靈的一個小姑娘,怎麽這會子,腦子裏這麽多汙糟念頭,太子殿下是什麽用意,你當真不明白?”

“什麽用意?”

“太子幾次叫我去東宮,可是哪會不是讓你伺候的?今天送冰酪,又為何偏偏著你來?”

“他……想讓我跟你見麵?”

江景澈篤定地點點頭,還不忘又用了一大口冰酪。

“莫非殿下是知道了你我之間的事?”想到這裏,阿寧大驚失色。

江景澈不置可否,隻道:“殿下有這番好意,你莫要辜負了,以後可要常常來看看我才行。”

轉眼間碗裏空空如也,江景澈吃得心滿意足,阿寧對著不以為意的江景澈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拿著東西走人了。

而他身後的江景澈斂起神色,眸子變得幽深而神秘,令人看不透徹。

阿寧提了籃子回東宮,中間恰巧經過宮門,被一個男人的聲音叫住。

“姑娘請留步。”

阿寧狐疑地回頭,隻見是一個老熟人朝自己走來,正是太魯那。

太魯那眼含笑意,緩緩走近,臉上掛著意味不明的笑意,問道:“怎麽,姑娘不認識我?”

“殿下安。”阿寧禮貌地行了個禮。

“果然是好記性,本王就知道,你這麽聰明的人,記性當不會是不好的。”

阿寧越聽越糊塗,她努力回想,雖說太魯那時常進宮走動,但自己似乎並沒有在什麽場合與他打過照麵,她能認出太魯那,還是因為那日和凡夢去好彩坊遇到過,可是那日,自己分明穿的是男裝……

“不瞞你說,這些日子,我時常同凡夢公主問起你,可是她說你已經不在宮裏了,我還以為見不到你了呢。”太魯那說這話時,看著很是高興。

“問起我?”阿寧心中更加疑惑。

太魯那打量著她,目光中有難以掩飾的欣賞,又道:“你換成女人的裝扮,當真是好看,要不是你腰間的這枚玉佩,我險些要認不出你了……”

玉佩!

阿寧低頭看著自己腰上掛的玉佩,正是那日在好彩坊險些輸給太魯那的那一枚,原來太魯那就是憑著這枚玉佩認出了自己,可是聽他方才話裏的意思,顯然他是早就識破了自己女兒家的身份。

“殿下找我……可是有事?”

太魯那又笑起來,道:“阿寧姑娘,你對我還不熟悉吧,我叫太魯那,是西斯國的王子,此番前來,便是為了求取大齊的女子……”

“殿下大名,奴婢自是早有耳聞。”

“哦……你知道這些,也對,也對……”不知為何,阿寧總覺得眼前的太魯那少了幾分往日的魯莽和蠻橫,反是有些局促,他又問,“你如今不在凡夢宮裏了,是去了何處?”

“奴婢在東宮做伴讀女君,殿下可是還有其他事?”

“伴讀女君?這聽起來是個好差事,”太魯那撓了撓頭,又笑了笑,道:“其實……有句話……我早就想同你說了,隻是此前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時機,今日終於見到你了,我定要告訴你。”

“殿下但說無妨。”

“阿寧姑娘,本王很欣賞,像你這般,聰明的姑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