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蕭宴說此後一直都是陸家贅婿,陸婧婧心裏徹底安心了。

她此前就是擔心,蕭宴如果清醒了,會離她而去。

眼下看來,即便她將所有的一切都說了出來,蕭宴也不會離開她的。

想到這裏,陸婧婧滿眼情意,緊緊凝視著蕭宴,心想著,自己兩人還真是上天注定好要做夫妻的。

遲疑了好一陣子,笑著和蕭宴告退,去裏屋睡覺了。

蕭宴既鬆了一口氣,又變得沉重起來,需要做的事情,似乎又多了一件,而且很是重要。

……

……

距離容安城還有數裏的官道上,作為替皇帝巡視的禦史任高飛,這時正坐著官轎,慢慢地在往容安城裏趕。

因比前接連下雨,引發了洪水,此時官道上也是一片狼藉,而且有些濕滑,轎夫們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可即便如此,意外還是發生了,有一個轎夫突然沒穩住腳,直接摔倒在地。

因是四人轎,一處沒了支撐,接連其三處,也都受到了影響,三人都歪歪扭扭,轎子也落在了泥地上。

“混賬東西,你們怎麽抬轎的?”

跟在轎子旁的親隨見狀,立馬嗬斥這些轎夫,又急忙詢問轎子裏的任高飛:

“大人,您沒事吧?”

隻聽裏麵傳來任高飛頗為不滿的話:

“糊塗東西,你覺得老爺我能沒事嗎?哎呦…”

聽他竟然還呻吟起來了,親隨大驚,也顧不得許多了,急忙走進滿是泥的路中間,掀開轎簾。

隻見轎子底部已經爛了,任高飛此時竟然已經坐在了地麵上。

親隨不敢遲疑,急忙去攙扶,一邊又問:

“大人你怎麽樣?”

任高飛氣得不行,站穩身後,打了這親隨一巴掌:

“看你安排的什麽人,抬個轎也抬不穩!”

親信捂著臉,也不敢回應,隻是連連告罪。

“將四個轎夫先打二十大板!”

又聽任高飛咬牙切齒吩咐。

親隨不敢遲疑,當即就去吩咐,四個轎夫都被打了二十大板。

任高飛猶不解氣,又臭罵了一番,這才接著吩咐:

“還不快去容安城裏,將知府給老爺我請來!”

“告訴那知府,老爺我隻等他兩刻鍾,兩刻鍾還沒到,老爺絕不會給他任何好臉色!”

親隨聽後,忙派人去容安城裏請人。

任高飛雖不是欽差,卻有著欽差的權勢,回去後,怎麽向皇帝申屠旭通稟,都是他一口說了算。

這頭知府耿世才接到消息後,急忙坐著轎車往城外趕來。

待見到任高飛後,不由覺得好笑,隻因任高飛滿臉泥濘,就像是掉入泥坑一樣,顯得頗為滑稽。

不過,還是強行忍住笑意,客氣打招呼:

“容安知府見過任禦史。”

任高飛看他的樣子,就明白他的心思,怒問:

“你是覺得本官很可笑嗎?耿世才,一切都是因為你治理不力,竟然連這樣的官道,都不派人清理幹淨,害得本官摔得滿臉泥濘!”

“哼!僅這一條,本官來視察的心情都給破壞了!”

耿世才看了看四周,旋即苦著臉回道:

“任大人,前頭容安府發了大水,最近洪水才退去,府衙裏還有諸多的災情需要本官去處理,本官就算是有三頭六臂,也做不到及時清理官道。”

任高飛冷哼:

“哼!這條官道可是通往京城的,你們竟然也不及時清理,可見你們平日裏,根本就沒有好生辦差!”

耿世才聽了這話,眉頭緊皺,也不辯解了,因為他聽出了一點言外之意,回道:

“實在是讓任大人受驚了,不知需要本官做什麽,任大人才能消心頭之氣?”

任高飛斜眼瞥了他一眼,輕哼:

“哼,算你還算識相,這次本官代皇上巡視你們容安府,還沒進城,就弄得一身泥。”

“這件事情,你們總得給本官一個滿意的交代才行,不然,待本官回朝,定將你們的陰惡之事,全部寫出來!”

這話一出,耿世才哪裏還不明白,任高飛擺明了向他要好處,敢不給,就去皇帝麵前告黑狀。

一時間滿心的憤慨和不齒,同時也有些悲哀,朝廷竟然派了這樣一個人來巡視容安府。

這哪裏是來巡視的,分明就是下來搜刮錢財的。

可是,這樣的小人,耿世才得罪不起,隻能賠笑:

“任大人放心,本官一定給您一個滿意的交代。”

見他似乎懂得自己的意思了,任高飛這才微微點頭:

“嗯,這才好……本官的轎子已經被摔爛了,你看…?”

耿世才立馬反應了過來:

“任大人坐我的轎子就是。”

任高飛接著點頭:“這還差不多,本官進城後,可不想再遇到什麽不好的事了。”

耿世才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當即回應:

“大人放心,我這就立馬讓人去安排,保證大人進了城內後,能夠舒坦安心。”

任高飛聽了這話,再不多說什麽,昂首挺胸地經過耿世才身邊,大搖大擺地坐上了他的官轎。

耿世才也不敢多說,吩咐自己的親信,飛馬回城去準備賠禮的銀子已經接風宴。

又讓人安排了一輛馬車,坐著馬車跟上任高飛的步伐。

進了城來,任高飛撩起了轎子窗簾,看著外頭街道上的情況。

眼見街道上不少災民,可看他們的樣子,並沒有特別苦難,就像是尋常百姓而已。

看到這裏,任高飛眼中閃過光芒,似乎有了某些打算。

他一剛進城,這頭容安郡王就已經得到了消息。

“蕭宴,你覺得,這個任高飛來到容安城,會是怎樣的結果?”

容安郡王府內書房裏,容安郡王看著蕭宴詢問道。

蕭宴平靜回應:

“回王爺,多半走個過場,然後將賑災錢糧都給貪汙了。”

容安郡王聽得驚訝:

“哦?你竟然這麽肯定,他會這麽做?”

蕭宴冷笑:

“王爺,您忘了,青衣衛的人都敢胡亂編排理由,對富庶的商賈下手了,朝廷中到底是些什麽人,恐怕也不難得知了。”

“如此一來,這個下派來巡視的禦史,是怎麽樣的人,也就不難推測了。”

“而且,他還負責查沙豹的案子,那麽他是誰的人,也不難猜出啊。”

容安郡王挑眉:

“你的意思是……這個任高飛很有可能是大太監甄驍任派來的?”

蕭宴點頭:“八成就是了,青衣衛也是聽甄驍任,那麽這個任高飛來容安城,最主要的目的,恐怕就是為了貪汙賑災錢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