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林溪腦子裏什麽都沒有了,周圍都是千篇一律的乏味酒店擺設,甚至連腦袋都來不及疼,衝到大街上的時候,周圍人都是一副看瘋子的眼神。
路邊招了車,林溪想死的心都有了,裏麵坐著的司機師傅不就是昨天那個嗎。司機擰巴著猶疑地看她,大概是在思考還要不要再助紂為虐,眼前這女人就是既不尊重死者,又無法無天之輩,但又怕她這禍害在大馬路上惹是生非,自己飛了就算了,毀壞路邊的花花草草就不好了。
沒辦法了,她眼睛一閉,直接開門上車,報了地址之後,司機往後視鏡瞟瞟,就開始勸人向善……
“小姑娘,聽我一句勸,年輕人活得善良一點。”
我哪不善良了?
“人要多思考,多讀書,書籍使人進步。”
你這是說我沒文化?
“最主要的啊,是要學會愛惜自己,尤其是女孩子。”
我去!這是說我生活複雜嗎?林溪看到一輛電動車,從他們車旁邊瀟灑而去,這司機唐僧轉世的吧。
“司機師傅,我男朋友要跟我分手,我現在要趕去見他,您要是開的比旁邊那個三歲娃娃車還慢點,很有可能我就要麵臨孤獨終老。雖然我挺可惡的,但是您看在我還不算太老,還有改造空間的分上,您就幫幫忙吧。”
“真的?”司機顯然是在質疑林溪人品。
“那您就相信人之初性本善吧。”
大概對方也被她的怨氣衝撞到了,車子顛簸兩下,突然如箭般射了出去。
其實,林溪沒撒謊,隻不過那句話要倒過來說,如果她現在不去見他,那她就真的會被甩了。沒錯,周正就是她男朋友,而且是即將步入婚姻殿堂的男人。
林溪脫了高跟鞋,狂奔上樓,急促的心跳和腦門上跳動的神經幾乎在一個頻率上。她衝進屋子,破開房門,邊走邊脫衣服,好在沒有來得及化妝,打開的衣櫥裏分了半邊天,一邊花紅柳綠小野貓,一邊,包臀裹腹假正經。
“最素的那條呢?”掏了半天,幹脆搞了個白T短褲,桌上的雪花霜,摳了一塊,隨意拍在臉和身上,門鈴突然響起來,“我去!這麽快。”
奔到客廳的同時,她把臉上最後一塊抹勻:“嘿,周正。”她倚在門邊,慢條斯理地打招呼。
門口站著一個身高普通、穿著灰色外套、戴著眼鏡、皮膚有些黝黑的男人,看到她的時候,臉上呈現著溫和的神色。周正不夠帥,但是卻讓人舒服,這是林溪第一次見他的印象,也長期保持了。
林溪從來沒想過,有一天自己居然會去相親,並且在還沒見識過幾個人之後,就處了起來,迅速到達談婚論嫁的高度。在競爭激烈、猶如特價打折超市的相親市場,這簡直跟中大獎沒兩樣。
周正手裏提著白色的塑料袋:“知道你肯定沒吃早飯,我帶了一份過來。”
林溪側側身,讓他進來,周正輕車熟路走到廚房拿碗給她盛粥。
“聽咪咪說,昨天你們同學聚會喝多了,打了幾個電話你都沒接,我差點要滿世界去找你了。”他溫潤地笑起來。
周正一直不是一個特別有趣的人,但是林溪都會捧場。
“昨天手機沒電了,下次不喝了,頭疼。”林溪有些心虛地應答,“你今天上午不是有課嗎?”
“嗯,不過是十點的,你喝醉了,怕你不舒服,過來看看。”
林溪接著遞過來的白粥,小口吸起來,在這個時候喝粥,確實能緩解口幹舌燥。抬頭看見周正,正在看她:“我今天沒化妝,不好看,你別看了。”她有些不好意思。
他伸出右手過來捉住她的手:“我喜歡你這麽幹淨的樣子,雖然不精致,但很真實。”
“嗯。”林溪勺了一口遞給他,“吃不吃?”
“嗯。”周正一口含住。
林溪看著他,心底泛起了俗稱內疚的情緒,為自己早上的那些情緒波動,過去的就過去了,這才是自己的生活。
送走周正後,她關上門,轉過身的時候,林溪差點沒給嚇死,秦咪咪正鬼頭鬼腦地站在她的身後。
“你在家不出聲,裝鬼呢?”
“剛剛太驚心動魄,林溪你現場演了個007,我都沒敢出來,怕濺我一身血。”
“你今天上班的吧?”
“我請假了。”
“你休息半天就為了在家看我笑話?祝你好人一生平安。”
“要是放在古代,你一個跟前男友開房的女人,早該被浸豬籠了。”
“都說沒開房了,小B他們喝糊塗了,把我們弄一間。”林溪把桌上的碗收拾到廚房去,“我還沒說,你是人嗎?自己跑回來了,把我一個人丟在那兒。”
“我跑到路上招到車,以為你們都上車了,實在喝太多了。”
林溪翻了一個大白眼:“說實話。”
“好吧。”秦咪咪攤攤手,“昨天江辰跟他的新女友過三個月紀念日,發朋友圈嘚瑟,我跟他們撕了一晚上,就把你給忘了。”
林溪抬起頭的時候,正好看到秦咪咪的目光落在一對紅色的情侶杯上,剛要伸手阻止,對方比她手更快,杯子從台麵上滾到了池子裏,清脆響亮。
“這已經是你砸壞他們的第幾個情侶用品了?自從你和江辰不太愉悅地分手,兩人卻還是擠在一間房裏,看著彼此的新歡舊愛來來往往。就算當時這房是你們一起買的,如此詭異的關係加上我這個第三方的租客,我能看過眼,我的一身正氣也實在是看不過眼。”林溪覺得作為這個屋子裏唯一的一個正常人,有義務站出來說句公道話。
“你確定?”秦咪咪斜了她一眼,“好吧,我打算把你的房租調回原價。”
“我覺得,你代表的是新時代女性不屈不撓的精神,是永懲渣男的正義行徑,作為你的好友,我將永遠站在你這邊。”林溪立馬改口。
“嘖嘖,我就喜歡你這沒皮沒臉的樣子。”秦咪咪跟個色欲熏心的老頭一樣,在她下巴上騷了一手,“不過,你到底什麽時候跟周正住一起,結束這樣的活寡生活?”
“等結婚吧。”
“佩服佩服,你這男人不愧是曆史學教授,自己研究自己就行了,按他那年紀也差不多可以入土了。”
“他隻不過才三十五歲,你別把他說的跟個老頭一樣。”
“你說的是生理,我說的是心理。三十五歲未婚男青年純潔曆史學教授,這幾詞就可以概括他的一生了,死了直接就可以寫到墓誌銘上去,還不夠無聊。”
“人家就是保守一點,這證明他是個心地善良的老實人。”
“就周正那石化腦袋,你昨天要真跟徐柯睡了,他的所有反應我都能想象出來。”秦咪咪往外走了幾步,開始情景演練。
“他很冷靜地站起來,依然抑製不住自己微微顫抖的雙手,朝門的方向走過去,在開門的一刹那,他回頭,輕輕地說一句,我對你很失望,然後門砰地被關上。”
“老實沉穩的男人適合過日子,以後也會顧家,我媽說的。”林溪去包裏找藥片。
“什麽時候老實變成一個褒義詞了?從各方麵下不了手,才會誇獎一個女孩清秀,老實如是。你現在這種聽媽媽話的語氣,特像小時候,小夥伴喊你出去玩,你說,我要回家問一下我媽。”
“你說這麽多,不就是譴責周正保守,不讚同婚前同居嗎,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個性,你也不能強求所有人都是複製粘貼出來的。”
秦咪咪瞪大了眼睛,像看怪物一樣盯著林溪:“你拿錯劇本了吧,這種通情達理泛著點矯情的話是你的台詞嗎?難道女人三十真是一個坎,身體衰敗連心理也破敗了?”越說越可怕,“還好,我才二十八歲。”
“你也好不了多少,找個好人就嫁了吧,整天做作什麽?”
“行,那我問你,你有多久沒開葷了?”秦咪咪看她僵住,“不用說了,已經很長很長了,我看你趕緊把周正那古董放回博物館去,徐柯回來就是你的大好時機。”
“他回來就回來,關我什麽事?”林溪可不打算把剛剛那個風波跟秦咪咪分享,因為對方一定會沒完沒了地八卦至少一周時間,“我已經有未婚夫了,以後周正就是你好朋友的老公,挑唆朋友非空窗期進行劈腿行為,舉頭三尺有神明,以後喝涼水都塞牙。”
“不跟你說了,我頭疼,再去補個覺,吃晚飯叫我。”林溪趕緊逃離陣地。
這一覺醒,打開房門,一股子香味瞬間讓她胃口大開,估摸著能吃一頭牛的量:“今晚吃什麽?”她順著香味摸出去。
“火鍋。”秦咪咪正站在大桌前,把一堆菜塞到一個沒洗幹淨還留著上一次“餘料痕跡”的電磁爐裏。
“江辰最討厭別人在他屋裏吃火鍋。”
“我知道,為了我昨天跟他們聊了五個小時取得的勝利,打算吃個火鍋慶祝一下。”
“冤冤相報何時了,你是我房東,江辰也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我還是出去吃吧。”林溪小媳婦似的說說就要走。
“坐下。”秦咪咪一隻手把她按在凳子上,“我今天買了上好的牛肉,你確定不吃?”
林溪看著鍋裏咕嚕咕嚕冒泡翻滾的肉片,咽了咽口水,擼起袖子:“不管了,吃!”
“你們在幹什麽?!”江辰在門口歇斯底裏一聲吼的時候,林溪正在把碗裏的一大坨肉塞在嘴裏,差點沒嗆死。
秦咪咪瞅都沒瞅他一眼,接著放菜:“不是跟小蜜旅遊過紀念日去了嗎?這麽快就回來了?”
“秦咪咪,你昨天居然留了幾百條留言說我是渣男,加上看熱鬧的,信息都差點塞爆了,出去的心情全給你破壞了。今天居然還在家裏吃火鍋,你這個瘋女人,你就是故意的!”
啪的一聲,秦咪咪猛地站起來,那速度跟竄天猴有的一拚:“怎麽著,哪條法律規定不準在自己的房子裏吃火鍋了?再說了,我留言,你不想看,可以把我拉黑啊,自己撕不過我,就撒潑,活該!”
“秦咪咪你就是個潑婦,怎麽那麽見不得我好?我找到個體貼賢惠的女朋友,看不過眼了?”
“我呸,就那小蜜長得跟豆芽菜似的,麻煩你們下次辦事的時候,別衣冠不整地跑出來,這屋還有別人在呢,辣眼睛。”
“你還有臉說,你上次帶一男人直接睡沙發上了,這個客廳是公共區域,不是你自兒個的。”
“喲,那麻煩你曬幹了的褲子也別隨便亂放,我一個不小心不順眼,可能就給扔垃圾桶了。”
“我說那條褲子哪兒去了,原來是你扔了,你懂不懂尊重別人隱私啊?”
“那褲子還是我給你買的呢,我想扔就扔,還有你現在褲子上的皮帶也是我買的,給我脫了,扔給狗也不給你。”
“誰稀罕。”江辰恨得牙癢癢,伸手就開始解褲子。
林溪看著這針尖對麥芒,趕緊站起來:“好好說話,成不?”
“滾!”兩個同時的重高音,直接把她彈飛了,他們兩個每次吵到最後,就開始算東西,脫衣服,扔碗盆,避免傷及無辜,林溪拿了外套和錢包,直接溜門出去。
她吃的隻是半飽狀態,但是味蕾被完全調動起來,此刻最想吃的就是重口味串串。騎了小綿羊就殺到“點點”去,這點點是他們大學C大門口的店,整個晴川市沒有一家比它更正宗,性價比更高,當地懂行的,都知道這家店。
“老板,來個番茄大料,湯多加點辣椒。”
“好咧。”
林溪去挑菜,轉頭問老板:“老板,蘿卜圓怎麽沒了?”
“這個最熱銷,賣得快。”
“我知道啊,誰知道這麽快。”林溪嘀嘀咕咕,看到右邊坐著的人,桌上的盒子裏,放著十幾串,“一個人吃得完嗎?”
“先生,商量一下,給我幾串行不?”
一顆腦袋漠然地轉過來:“不行。”
“徐柯!”林溪像是菜裏見到蟑螂一樣,“你怎麽在這兒?!”
“吃東西。”徐柯明顯不太客氣,估計是早上那事還讓他耿耿於懷。
“你都這身價了,還來吃串串,夠接地氣的啊。”
“你管我。”
“嘁。”
“姑娘,鍋底好了放哪桌?”
“就這兒。”林溪拍拍徐柯的桌。
徐柯撇撇嘴。
“你就別擺臉子了,我跟你道歉,早上不應該連你一起罵的。”林溪很自覺地從他盒子裏拿起一串蘿卜圓,往嘴巴裏塞,卸下一個,“你一開始讓我躲廁所裏,我還不高興呢。怎麽樣,丁柔沒把你怎麽著吧?”
“我跟她解釋過了,雖然還在生氣,但應該沒事了。不過……”徐柯說著看了她一眼,頓了一會兒說,“昨晚我真的記不清了,要是有什麽事情你可以告訴我。”
“啊?”林溪鬱悶,“你在說什麽?”
徐柯扭了扭臉,最後憋出了一句:“我是說,如果昨晚我們真發生什麽事了,你可以告訴我,我也會跟丁柔坦白,撒謊隱瞞讓我不舒服。”
林溪蒙著聽了半天,最後才反應過來,撲哧笑出來,徐柯的臉一下黑了:“你以為我是為了不破壞你的感情,就算有事也要裝沒事,自我殘害的瑪麗蘇女主角嗎?真沒有,我自個的情況我還不知道?再說了,要真那啥了,我男朋友也饒不過我。”
徐柯拿著筷子的手微微一愣:“男朋友?你交男友了?”
“多稀罕啊,不是男朋友還是女朋友啊。”林溪晃晃腦袋,瞥了他一眼,“是不是以為我一直不交男朋友還在等你啊?”
“我哪有,畢竟也過去這麽多年了,也正常。”
徐柯像是在自說自話,也不看她。
“他怎麽樣,應該不錯吧?”
“是啊,反正比你好。”林溪就喜歡逗他,“他是大學老師,為人正派,沉穩老實還特別體貼,最重要的是沒那麽多鶯鶯燕燕,讓我很有安全感。”
“擠對誰呢?”徐柯手下一沉,“說幾遍,我跟那些女生真沒事,你就一直沒完沒了地懷疑,還有丁柔,也是我去了國外才遇上的。”
鍋子裏咕嚕咕嚕冒著泡,忽然安靜了一會兒,林溪抬手笑笑:“現在說這個也沒什麽意思,就當吸取個教訓,以後別爛好人喜歡幫助人。像我這種前女友就是紅燈加警備級別的,我就是被掉下來的天花板砸了,你也千萬別來救我,我有朋友,也有男朋友,最後究責怎麽也輪不到你頭上。”
“有必要說得這麽絕嗎?我以為我們至少還能做朋友。”
“你聽過一句話沒,前男友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約炮對象,進可搞,退可撩。”
“喀喀。”徐柯被嘴裏的一口辣子嗆得咳起來。
“別激動,我隻是說說而已。”
“林溪,你就不知道什麽叫害臊。”
“嘿嘿。”林溪碗筷一攤,“差不多了,我吃好了。”
“我也好了。”徐柯手一揮,“老板結賬。”
“應該是請我的吧。”
“唉,”徐柯歎一口氣,“真服了你。”
“你都是個大設計師了,跟我個小老百姓計較什麽?”
“你現在不做建築了?”
“我吃不了那苦,就轉行做軟裝銷售了。”林溪拍拍肚子站起來,“謝謝你的晚餐,我走啦。”
“你怎麽來的?”
“喏。”林溪指指不遠處火紅的小綿羊,“我騎這個來的,我住得離這兒不遠。”她話還沒說完,徐柯突然拉了她一把,擁到身側,剛想控訴他耍流氓,徐柯伸出右手準確直接地打了一下,一個球體飛了出去。
一個穿著籃球衣的高個男生一隻手接了球過來道歉:“不好意思,差點砸到你們。”
林溪看看幾個青澀的高個男孩:“你們都是C大的學生?”
“是啊。”
“我們也是,不過畢業好幾年了。”
“原來是師兄師姐啊。”剛剛過來道歉的男生看一眼徐柯,“師兄剛剛看你身手不錯,要是有時間的話能幫我們一個忙嗎?”
“什麽?”
“是這樣的,我們今晚有個校內友誼賽,但是臨時有個人鬧肚子去不了了,我們剛剛就是急匆匆去找別人的,反正師兄是C大的,也不算拉外援。”
徐柯一時沒說話,不過林溪看得出來,他剛剛看到籃球的時候,眼睛裏麵流露出的是一種懷念,於是開口幫他答了一句:“他答應了。”
“我還沒說。”徐柯看著她。
“你每次故作思考的時候都會搓手指的。”林溪一眼戳穿。
徐柯低頭看自己的右手,釋然地笑了一聲:“好吧。”
徐柯在學校的時候,不僅學習好,籃球打得也相當棒。一般會打籃球這技能,基本沒有幾個女生會拒絕,大學第一次籃球校賽,就因為徐柯最後幾秒的一個三分球才力挽狂瀾打敗鄰校的,林溪也是那個時候對他傾心,看著球場上瀟灑落下的身姿,她當時心裏就在想,這個男人一定會是我的。
走在熟悉又有些陌生的校園,好像很多記憶都從兩旁斑駁的樹影裏,如鬼魅般爬出來。旁邊走著的徐柯比她要高一些,樹影落在他的身上,和記憶裏的很像,但又不全是他,總有些物是人非的感慨。
林溪坐在看台上,學校裏的男女生坐了好些人,個個洋溢著的青春很像當年的她。
徐柯撩起白襯衫的袖子到小臂處,發窩裏麵閃著汗珠,亮晶晶的像是珍珠,周圍的女生大聲喊著加油,底下夾著中意人的名字。
林溪以為自己夠大了,不會被這種情緒所感染,然而在徐柯一個遠投,哨聲同時響起,球落進框裏的一刹那,還是激動得像個迷戀明星的少女一樣叫起來。
幾個小夥也覺得自己撞了大運:“師兄你太厲害了,今天要不是你我們贏不了,以前是校隊的吧?”
徐柯擦擦腦門上的汗:“嗯,不過好長時間沒練了。”
“太厲害了,師兄留個號碼吧,以後指點指點我們。”
徐柯笑笑:“行。”報了一串數字,幾個人一邊恭敬地記,大概是覺得氣氛較好,八卦了一句,“那個跟你一起的學姐是你女朋友吧?”
徐柯愣了一下,沒回答。
“師兄真厲害,能找到這麽漂亮的女朋友,我們在這兒上幾年學了,也沒找到女朋友。”
“有機會的。”徐柯拍拍他們的肩膀,他也鬧不明白幹嗎不直接否認,林溪是他女朋友沒錯,不過,是曾經是。
“你還沒老胳膊老腿呢嗎。”林溪調笑他。
“我的實力,要是當年可以單手虐他們。”
“嘖嘖,誇兩句,還喘上了。”林溪看看表,“我要回去了。”
徐柯理理衣服,看她有些著急的樣子,故作漫不經心地問:“怎麽,怕男朋友查崗?”
“不是。”林溪低頭看了一眼手機,“我跟咪咪還有他前男友住一塊,出來之前,兩人吵得正凶。”
“什麽?”
“這事說來話長,他們倆本來準備結婚,買了房子,鬧得不歡而散之後,都擠在這個共有財產裏,咪咪租給我一間。”
“我以為你和你男朋友住在一起。”
“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未婚同居。”
“你能好好說話嗎?”
“好好。”
“昨天看你一身行頭,還以為你去傍大款了。”
“還不是因為丁柔就知道攀比,我看你把她養得也挺好的,渾身珠光寶氣。”
“她家裏條件本身就不錯,也不是完全靠我。”
“也是,不然哪能出國留學呢?她喜歡嘚瑟那臭毛病,大學的時候就奠下了根基。挺好的,門當戶對又都是海歸,你媽肯定高興死了。”
林溪說這話倒不是氣話,而是隨嘴亂懟。他跟徐柯好的時候,他媽就嫌她沒文化不求上進,她就納悶了,兩人都是一個大學的,誰還能比誰的境界更高點,其實說白了,就是兩家不在一個檔次上,林溪小門小戶,徐柯家不能算暴發戶,也是個挺富裕的家庭,為這事,兩人沒少較勁。
林溪一個人走著走著,發現徐柯落到了後麵,她回身看他。
“當時,你要是跟我一起走,現在也是海歸了。”他快走了兩步跟上來。
“我要有那閑錢出國留學,早在晴川買房了。”
“又不用你出錢,我可以負責兩個人的費用。”
“當時那也不是你的錢,是你媽媽的錢,我還是過我的小老百姓生活,否則拿人手短,吃人嘴短,免得受閑氣。”
徐柯不再說話了,說到這裏,兩人都感覺到有些不快。
終於回到串串店門口,林溪吐了口氣,可以分道揚鑣了。她激動地跨上小綿羊,打算揮揮手留給徐柯一個瀟灑的背影。
徐柯也準備往路邊的方向走去開車,剛一轉身就被一聲吼叫嚇了一跳。
“我去,我電瓶呢!”
林溪忍不住罵街了,這小綿羊還是新的呢,她沒開過幾次,哼,哪個天殺的?
她抓耳撓腮正在猶豫,到底是打車還是步行回去,旁邊響起汽車喇叭聲,一輛大奔停在路邊。
玻璃搖下來,徐柯朝她頭一歪:“上車,我送你回去。”
想想打車也要錢,算了,不蹭白不蹭。
徐柯看到林溪坐在副駕駛上,臉黑得跟包公一樣。
“至於嗎?不就是一個電瓶,你現在的樣子像要去殺人。”
“大哥,你是在外麵待久了,不了解國內行情吧,電瓶偷了,我這車也算玩完了,被我抓到一定要揍得他娘都不認識他,氣死我了,我今天就不應該出來。”她氣呼呼地朝背上靠了靠。
“能要多少錢,我買一輛給你就是了。”徐柯脫口而出,突然覺得有點不對,尷尬地咳了一聲。
林溪撇撇嘴:“你錢是多到沒地花了,還給前女友買禮物。知道你隻是安慰一下我,心意我領了,我前頭小區就到了,你把我放門口就行。”
等到車完全停下的時候,林溪解了安全帶:“謝謝了。”推門出去之前,她忽然回過身來,“還有那個頭痛藥。”
徐柯愣了一下神,看林溪的位置上有個小包,喊了一聲,她已經走好遠了,怎麽跑這麽快?他連忙解開安全帶下車,追過去。
“林溪!”
她回頭的時候,正看到徐柯急吼吼跑過來:“你包。”
“我差點忘了。”林溪連忙接過來,否則又是一筆損失,“對了,那個手臂上的文身可以洗掉的,一個大建築師身上有這個,總覺得有點非主流。”她抬抬手,指指自己的右手臂,剛剛徐柯打籃球的時候,她就看到了,文的是半個心形。
徐柯收收手,一會兒沒說話,抬起頭來:“你的洗了?”聲音悶悶的。
“當然了。”林溪笑笑,“情人沒了,還留著這東西幹嗎?”
“你總是喜歡先放手。”徐柯說,“要不是……”他剛要說什麽,電話突然響了,徐柯接起電話,又恢複了常態:“小柔。”
林溪覺得不應該再站在這裏,聳聳肩膀,朝裏麵指指,示意自己要進去了。
小區門口的路燈壞了,前麵一段是黑的,林溪在黑暗裏,一股說不出的情緒湧上心頭,她已經過青春期很久了,她把心裏產生的那一點點波動,歸咎於今天故地重遊,又是舊人。
進去屋子裏麵,桌上的火鍋已經收拾幹淨了,屋裏一片安靜,這種寂靜讓林溪有種不安感。
她走過去敲了敲秦咪咪的門:“大咪。”門沒鎖,她擰開了。秦咪咪背對著她坐在**,低著腦袋,“怎麽了?”
“沒事。”她看到秦咪咪吸一口氣站起來,想要出房間,憑著這麽多年的了解,她知道這狀態詭異,擋在前麵,低頭一看,“你手怎麽了?”秦咪咪的右手麵上在流血,臉上看不出什麽表情,就像失了魂魄。
“我去拿創可貼,你等一下。”
她走到客廳,在電視機櫃下麵翻找,一個人影站在後麵,嚇了她一大跳:“江辰,你嚇死我了,突然站我後麵幹什麽?!”
他看起來有些疲憊,從口袋裏拿出創可貼還有紗布和藥水,準備齊全:“她手傷了,你拿這個吧。”
林溪唰地站起來:“你打她了?”
“我沒打她,江蜜中途回來了,看我們在吵,伸手推了她一把,撞倒了杯子,把手劃破了。”
“我不明白,你們為什麽還住在一起,這麽彼此傷害有什麽意思?”林溪也有些火氣,總覺得是他們兩個人合夥欺負了秦咪咪一個人。
“我也不明白。”江辰就回了這一句,轉身進了房間。
林溪一麵給秦咪咪包紮,一麵瞄她的神情,她不說話的樣子特別像一個受傷的小狗,收起平常的鋒芒,看起來特別傷心。
“難過?”
“怎麽可能,婊子配狗天長地久,氣死我了,下次一定要那小蜜好看。”秦咪咪說起來就開始喋喋不休,縮縮手,“你輕點。”
“那你生氣是因為二打一沒打贏,還是江辰沒站在你這邊?”
秦咪咪一時語塞,臉垮下來:“你也是來拆我台的是不是?”
“不是,這個藥水呢,是江辰給我的。他也沒那麽喪盡天良吧?”
“他給的?”秦咪咪眉頭一縮,“趕緊給我洗了,我怕有毒。”
“他有的是機會毒死你,還要等到今天,說不定想和平共處做個朋友。”
“開什麽玩笑,朋友?男女分手了怎麽做朋友,炮友還差不多,你跟徐柯能做朋友嗎?搞著搞著就搞一塊去了。”
“你嘴巴能再損一點嗎?疼死你。”林溪下手按了一下,疼得她嗷嗷叫起來,“我小綿羊被偷了,暫時坐公交車吧。”
“不是新買的嗎?你個敗家娘們,不然咱合資買個車吧?”
“我也在考慮,但是這兒離我們上班的地方也沒多遠,用不著車,算了,再想想。”
“你不就是舍不得錢嗎?不談有多好,你也是咱MC寧開分店的店麵經理,工作也幾年了,除了你穿來穿去的那幾個名牌,錢都留給家裏了,就不能花點在自己身上?”
“我有兩個弟弟,都要娶老婆,我得幫他們準備老婆本。”
“林江、林河,一個十三歲,一個也才十八歲,有必要準備這麽早嗎?”
“你以為錢都從天上掉下來?積少成多。”
“林溪你就跟家田裏的老牛差不多,找個有錢的多好,遭這份罪,要是跟了徐柯,馬上就可以享福了,看看綿綿柔現在多風光。”
“周正也挺好的,老曆史告訴我們,吃著碗裏的看著鍋裏的,沒好下場。”
“周正在正常人裏是挺好的,關鍵你是正常人嗎?”
“你罵我是不是?”林溪又想敲死她。
“你捫心自問吧,你在周正麵前是不是特別裝蒜,以前的你簡直光芒萬丈好嗎?就算你現在突然母性爆棚,想低調做賢妻了,那也不代表要找個跟自己完全不是一個星球的來壓抑自己的天性吧。”
“我什麽天性啊,女流氓嗎?我現在二十九歲了,不是十九歲,天天還跟以前二五八萬一樣的,人家會說我有毛病,你別整天長肉,腦子也該長長了。”
“怎麽著,說到你痛處開始人身攻擊了是吧?你跟他從內在到外在,從三觀到思想完全不同,就算結婚了有什麽意思?就圖個安穩?還有那個丁柔,我告訴你,他和徐柯也長不了,同樣不是一類人。”
“你說來說去,不就說我跟徐柯最合適嗎?”
“沒錯,你們就不嚐試一下複合?比起新人,還是舊人知根知底比較好。”
“要複合這麽多年都神遊去了?我就不能跟你對話,簡直影響我的三觀,我洗澡去了,等會兒你又要跟我搶。”
“你跑什麽,你真的就一點點感覺都沒有了,一點點都沒有?”她最後一個調子特意拉長。
林溪跑到廁所,關上門,吐了口氣,脫下衣服,微微側過身子,左腹部下露出一個紅色半心形狀的文身,看來要早點去洗掉了。
“在幹嗎?”林溪出來的時候,周正正好打電話來。
“剛剛洗完澡準備休息。”林溪坐在**拿著毛巾擦頭發,一會兒沒聲音,看看界麵還在通話,“還在聽嗎?”
“嗯,剛剛我媽打電話來,他們想把婚禮訂到下下個月十號,我想先問問你的意見。”
“這麽快,不是說今年不宜結婚,明年定日子嗎?”
“我太爺那邊不行了,要是今年不辦,按習俗守喪,就要再等三年,他們就著急了。”
“今天太晚了,明天我打電話告訴我爸媽。”
“是不是太急了?”
“也就是提前半年,沒什麽關係,就是我這婚假得想想辦法,我那上司很難搞。”
“嗯。”那邊輕咳一聲,“你想清楚要做周太太了?”
“怎麽了?那我問你想清楚要做我林溪的老公了嗎?現在後悔還來得及。”林溪聽著那邊忽然不說話了,“你不是真後悔了吧,怎麽不說話?”
“我嚇嚇你。”那邊周正輕笑一聲。
林溪吐了口氣:“不好笑,我得趕快嫁給你,再遲孩子都生不出了。”
“就算你不想生孩子,我也不會逼你,婚姻不應該是一種束縛。”
“你今天怎麽了,說話這麽奇怪?”
“可能我也有人家說的婚前焦慮症,林溪你這麽漂亮又能幹,要是再早幾年我想你肯定看不上我,有時候我都覺得自己幸運。”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是不是幹什麽壞事了?從實招來。”
那邊輕笑了一陣:“沒什麽,你早點休息。”
這就打發自己了?林溪看著黑了的界麵,忽然想起剛剛秦咪咪說的話,自己在周正麵前是不是太裝蒜了?在睡著之前她終於想通了,談戀愛就是彈性適應的過程,周正說不定還能把她往好的方向帶,得出這個結論之後,終於安心睡過去了。
第二天,林溪差點睡過頭,秦咪咪在外麵扯著嗓門一直喊到嗆口水,門差點被砸壞,她說從來沒見睡得這麽死的人,有過的,都已經死了。
林溪暈頭暈腦的,沒反應這是罵她的話,兩人已經擠著公交車出發去公司了,到了半路,又發現今天是要去總部開會的日子,你死我活地又罵了一陣,打車飛奔而去。
MC公司晴川的總部,坐落在全市最繁華的中心地帶,辦公樓的36層,一天的停車費就讓林溪望而卻步,停車場的車就像是名車展覽一樣。曾經她看到過一句話,他們就是繁華世間的一粒塵埃,空間中如是,物質亦如是。
刷牌進門,躥到電梯口,秦咪咪開始理頭發,轉頭看到林溪就不動了,眼睛像蚊子的針吸住了皮:“林溪,你今天眼睛化的什麽鳥屎妝,要嚇死誰?”
林溪趕忙掏出手機,打開攝像頭,兩個眼睛跟熊一樣,塗的時候,底色用深了,又哈欠連天給眼淚蹭糊了,趕忙拿出濕巾擦擦點點。“你這邊還有。”秦咪咪伸手幫她整理。
電梯叮的一聲,忽然開了。裏麵站著一個高個子的女人,身著職業套裝,頭發一絲不苟,看起來像個處在戰鬥狀態的母雞,渾身散發著正在慢慢腐朽的氣息,充滿了尋求生機的欲望。
“督導。”林溪和秦咪咪同時向她點頭,那頻率跟一個工廠裏做出來的一樣。
女人什麽反應都沒有,但是眨了一下眼,她們可以把這個認為是輕微的回應。
空氣裏飄散著一股刺鼻的香水味,這是秦咪咪劣質香水的味道,流了汗味道就發酵得怪異。林溪告訴她,她被騙了,這是瓶假貨,她為了證明自己沒被騙,所以堅持不懈地使用,以身證明。
旁邊站著的高個母雞,叫作馬麗蓮,即便跟傳說中的那個相差甚遠,但是,在林溪偷看了她的身份證之後,隻能被迫接受這個事實。
電梯一直往上升,她們沒有一句話的交流,馬麗蓮不時地微微皺眉,因為空氣裏的香水味。很顯然,她們兩個在這個頂頭上司麵前,跟這劣質香水一樣不討喜。
林溪屏著氣,一直在等待馬麗蓮說話,等著那個尖酸刻薄的例行公事。
到了36樓,叮的一聲響,瑪麗蓮的高跟鞋後跟嗒嗒在地上砸兩聲,麻雀眼往一邊斜:“林經理,平日上班也穿得這麽隨便,打扮敷衍嗎,你出去代表的是公司,不是你個人,公事私事要分清楚。”腳下又是嗒的一聲,示意說話完畢,抬腳就走了出去。
“嘖嘖,這馬娘娘說話那勁,你就是個要被賜死的妃子啊。”秦咪咪搖頭晃腦。
“她針對我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今天開總部會,不定給我們穿什麽小鞋呢。”
“哎?”秦咪咪打住她的話,“是你,不是我啊。這好事不耐磨,壞事記千年,誰叫你當年那麽缺德,這馬娘娘要記你萬萬年了。”
“這都多久了,而且也不能全怪我。”
“你做多少孽,自己心裏沒點數嗎?不過,本仙掐指一算,林妃這一劫你能渡。”
“怎麽說?”
“馬娘娘今天換香水了,寬跟換成了尖跟,扣子往下拉了兩顆,我賭她有了新歡。”
林溪嘴角一跳:“老實說吧。”秦咪咪往她的身側近了近,“我剛剛看到她後脖子上有紅印。”
兩人心知肚明,會心一笑:“有救了。”女人談戀愛的時候,往往就會變得比以往要善良得多。
裏麵坐著一群牛鬼蛇神,長條桌,其中四五個都是晴川本地的店麵經理。
“殺氣重,主子小心。”秦咪咪提醒一句,掉轉屁股就往另外一個大會議室開會。那邊是銷售人員訓練會,用她的話來說,在古代,林溪他們是主子,他們就是跟在後麵的太監,要是主子失了勢,他們也得跟著遭殃。
設計師部的洋人設計師Cary坐在馬娘娘旁邊,林溪挑了離他們遠一點的位置,反正就是出來新品搞活動之類的事情,她什麽都不關心,反正過春過秋過夏都有新品,再頻繁一點也就跟上二十四節氣了。
這些設計師整天天馬行空,胡思亂想,根本不考慮他們這些銷售的感受,老詞新用不是最讓人不能忍的,忍無可忍的是,根本沒有落腳點可誇。
林溪最佩服的就是廣告和宣傳部胡說八道的本事,造型詭異就說奇思妙想,站在了時代的前沿;保守就說以人為本;把以前的東西拿出來改一改,就說,天道總是有輪回,複古才是主流。
PPT放完,領導開始批評下屬,下屬批評別的下屬,下下屬暗地裏罵領導,然後又討論新的東西要怎麽賣出去,接著領導再批評下屬……這個流程,就跟吃飯一定要去K房,洗浴要有服務一樣,現代人什麽都喜歡一條龍。
蚊子的嗡嗡聲,在空間裏慢慢繞著,消失的時候,她知道重頭戲到了。
馬娘娘昂著腦袋,下派任務的時候,她的腦袋都會自動伸長三厘米,頭揚起來眼睛呈45度斜視,像個懷了孕的老烏鴉。
“林溪,提醒你一下你們店又拖了平均後腿,秋季出了新品,再漲……”她就看到馬娘娘嘴巴一張一合,伸出離她有些距離的五個尖爪子,就像直接拍到了她的臉上,直接把她打蒙了。
“督導,寧開的地理位置偏遠,而且現在這個季節,這個數字……”
馬娘娘沒說話,坐在她旁邊,兩隻眼睛撐滿了半張臉的陳淑芬坐不住了。
進公司的時候,兩眼睛還是個蝦米,還死活不承認整容,說自己是長開了。
“林溪,你的意思是說,督導給了你一個位置不好又小的店麵,還強人所難地給你這麽重的任務?你這是說督導不公平呢,還是說我們幾個占了便宜呢?”他翹著綠色的尖指甲,跟他那長臉就像一個媽生出來的。
“這些話都是你自己意**出來的,我可還沒說什麽呢。”林溪撂挑子。
“你!你粗俗。”他指著林溪的樣子,就像指著一坨屎,好像他不拉屎一樣。
林溪瞥了她一眼:“我粗不粗不知道,不過我估計你挺細的。”
眾人都撲哧笑出來,除了馬娘娘護犢子硬繃著,還有老外一臉迷茫,沒有get到點。
陳淑芬的臉一下變了和他指甲一樣的顏色,拍了桌子就要憤然離席。
“行了,當這裏是什麽地方,自己家後院嗎?我的決定不會改變,有意見,直接給我收拾東西走人!”馬娘娘一拍桌子,桌上的文件應聲跳起給她壯聲。
在馬娘娘說過這通狠話之後,林溪開始犯難了,秦咪咪還不知道會怎麽數落她,兩個人合計著,怎麽跟她們店裏一老一小還有兩個半老徐娘帶回這個壞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