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餓了吧,等會兒帶你去吃好吃的,想吃什麽?”周正一麵低頭收拾資料,一邊問她。
林溪走過去,不經意地從桌子上拿起最上麵的作業:馮小圓。鋼筆字,字跡很是娟秀,像女孩子的字。
“就剛剛那姑娘吧,現在很少人用鋼筆寫字了,而且還能寫這麽好看。”
“因為字寫得好,所有每次都能多得幾分,正好避過掛科,我說她運氣好。”
“也挺會做人啊,我都想挖她去我那兒上班呢,說不定還能幫我提高業績。”
周正本來低著頭,忽然抬起頭:“我怎麽覺得你說話是綿中帶刺?”嘴邊是笑意。
“我還說某人瓜田李下呢。”林溪拋出一句話,周正忽然右手搭上來,握住她的手小聲說:“你第一次吃我醋,我還挺高興的。”兩人正覺得不對,教室裏還在的幾個同學都笑臉盈盈地看著他倆,意思是別管我們,你們繼續。
兩人收拾東西加快了速度出門,林溪其實有些不好意思,在教書育人的地方跟老師打情罵俏,這是隻有在夢裏才會出現的事情,而且是相反的,她總覺得這事兒有點罪惡感。
拉了他出去,又是校園,有種早戀的感覺。不過周正說,他們在上學那會兒沒法有交集,他上高中,林溪上初中,他上初中,林溪上小學,他上小學的時候,她估摸著應該還在西天轉著經,想想要投哪兒去。
走了一會兒,林溪覺得自己應該說事了:“我媽是不是又跟阿姨吵架了,你替我跟阿姨道個歉。你這人也奇怪,要是我媽不說你也不告訴我,那這事兒就白白受委屈了。”
“都是一家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況阿姨也是為了你著想。”周正說得妥妥帖帖。
“讀過書的人果然會說話。我媽她就那脾氣,沒什麽壞心,也就說道說道,我們隻要決定好了三星,她不會真的阻攔的。”
“我知道,不過就是委屈你了,我想盡最大的努力給你一個好的婚禮的。”
“五星降三星就不好了?就是一個形式而已,我不在意這些。”
周正笑著輕輕捏捏她的手,另一隻握著書的手在書上摩挲了一會兒:“要不要去看電影?”
他這話問得突如其來。
“什麽時候,我下午還要上班啊。”
周正也沒回答,直接從書裏把夾著的電影票拿出來:“票在這兒,要不要去?”
林溪看看是這周末的時間,點點頭:“你都買了,我還能拒絕嘛。”
“我先帶你去吃點東西,等會兒送你回公司。”
兩人吃完飯,周正開車送她,等到他走了,林溪立馬折身打車返回學校,順便在門口買了兩杯加雙倍珍珠的珍珠奶茶,晃悠著身子進入T大校園。馮小圓正坐在一個花壇邊,一隻手啃麵包,筆記擱在腿上,心滿意足地晃著腿。
“給你的。”林溪從旁邊突然把手裏的奶茶伸過去,她像個兔子一樣嚇得彈了一下。
看她一臉驚慌失措,林溪嬉嬉笑笑:“怎麽,大白天做什麽虧心事了,這麽害怕?”
“沒有啊,你怎麽在這裏,周老師呢?”她現在也不叫師母了。
“他有點事先回去了,我就是來找你聊聊天,畢竟在這裏除了他,我就認識你一個人。”林溪也跟著坐在旁邊,“小圓,她平常喜歡哪個明星?”
“明星?你問這個幹什麽?”
“女孩子平時不是都喜歡看偶像劇,喜歡鮮肉帥哥之類的。”
馮小圓不知道這個女人心裏在想什麽,胡亂思索了一下:“吳磊吧。”
林溪點點頭:“你今年多大?”
“十八歲。”她到底是覺得這是自己最大的優勢,說的時候背都挺直了三分。
“這才對嘛,同齡人喜歡同齡人,這很正常,也很好。”
“你到底想說什麽?我還有事,先走了。”馮小圓不耐煩地站起來。
“筆記本掉了。”林溪喊了一句,馮小圓立馬看地上,又回頭看手裏,壓根沒掉。
“你故意的,你是在耍我嗎!”她氣急敗壞起來。
林溪招招手:“著什麽急,坐下聊聊。你能有什麽事,姐也是從大學過來的,一個學渣滿腦子除了現實生活裏的男人就是電視上的,區別就是摸不摸得到的關係。”
“我沒想到周老師這麽好的人,會有你這種沒有素質的女朋友,沒禮貌。”
林溪直接上手一把拉她坐下:“老實說,在你這麽大的時候,你的這些招數我全都用過,我打敗的情敵,要是在旁邊這棵歪脖樹下手拉手,站在一起的話,繞個T大還綽綽有餘。我說你今天跟周正說話的動作怎麽這麽熟悉呢,原來是我以前經常用的招數,太久不用,我都生疏了。”
“就算我喜歡他又怎麽樣,像你這樣的女人根本就配不上他,我比你年輕,比你漂亮,還比你了解他,既然你們沒結婚,我為什麽不能爭取?”
“比我年輕這一點,我承認,漂亮就未必了吧,至少我在像你這麽大的時候,根本就不用去追求一個男人。”
“如果你隻是為了耍嘴皮子的話,那我不奉陪了,走著瞧,阿姨。”最後兩個字她著重強調了一下。
“等一下,你這是在威脅我嗎?”
“阿姨不會耳背吧,要不要我再重複一遍給你聽,告訴你,最後的勝利者一定會是我!”
“厲害,現在得挖牆腳都得下戰書了,時代發展得真是讓人瞠目結舌。”林溪忍不住拍了下爪子。
“讓我猜猜,你之後一定會去找周正訴苦,說我小心眼,蠻不講理欺負你,誤會你們有一腿,再附上梨花帶雨的表情包,來一招以退為進,刻意保持距離,讓周正主動上鉤。”
“然後我們吵架冷戰,又吵架又冷戰。這個時候,你就會及時顯示出你的善解人意,溫柔體貼和我形成強烈對比,直到某一天,他跟我說你們才是真愛,我隻能在夕陽下孤獨地唱成全,看著你們的背影漸行漸遠。對嗎?”
她嘴巴張張都不知道要說些什麽。
“我說過在這方麵,我真的是大神。”
“你在說什麽,我、我才不會。”
“沒人告訴你說謊結巴是大忌嗎?現在是睜眼說瞎話的年代,這種既不能顯示純真,還會暴露你麵對突發事件缺少相應的智商,你放心,為了避免此等拙劣技巧得逞,我早就錄了音,隻要你動手,我就給周正聽。”
“你真的錄音了?”秦咪咪趴在桌上興致勃勃地聽。
“怎麽可能,我又不是007還隨身錄音,那姑娘嚇得當場就哭,我還哄了半天,用奶茶才止住。”
“你是不是下毒了?”
“白癡,那跟同歸於盡有什麽兩樣?諸葛亮三氣周瑜聽沒聽說過,真正的高手殺人不見血。”
“林溪你要是哪天死了,一定是壞死的。”
“那你也得死我前頭,幸虧江辰心大,要是知道你用針戳破了他的私人存貨,殺了你的心都有。”
“自作孽不可活。我真沒想到,你這一頓飯的工夫就解決了一個情敵,更讓我沒想到的是,你居然還會有情敵。”
“這不是更好嗎?省得你整天說周正沒人要,現在證明人家也是有市場的。”
“你就不懷疑他有二心?”
“本來應該合理懷疑,不過我有這個。”林溪揚揚手裏的電影票。
秦咪咪鄙夷:“這就把你打發了?”
“這不是他買的,是那個女學生送的。”
“你怎麽知道?”
“我看他從書裏拿出來時還是夾著書簽的那一頁,這年頭但凡有個手機的人誰還會去取票,放這地方就知道他必然要看,以前我追徐柯的時候,可沒少幹這塞票這種事,就差塞他內衣裏了。他要是藏著就證明他想赴會,這麽拿出來,證明他不是很在乎這東西。”
“用著情敵送的東西,你也不硌硬。”
“我要是硌硬倒顯得小氣了,有的時候裝糊塗比真聰明好,何必將小事變大上升為矛盾?婚姻是場保衛戰,不是看誰站得高,而是看誰守得遠。”
“林溪你這幾年的覺悟簡直是坐上了火箭,一騎絕塵而去啊。早幾年就你那心胸狹隘、草木皆兵的模樣,我寧願去吃屎,也不相信有一天這麽不食人間煙火的話能出自你的嘴巴。你早有數幹嗎還下殺手,荼毒人家妙齡少女?”
“我可不能讓他影響我跟周正近在眼前的婚禮,就算是螢火,也得一桶水給她澆滅了,扼殺在搖籃裏。我現在麵臨更加嚴峻的狀況是,我的婚假怎麽辦?提前了幾個月,要怎麽在我沒單子的情況下,讓馬娘娘準我幾天假期,並且大發善心地不開除我。”
“你這難度跟上天摘星星、水裏撈月亮差不多。”秦咪咪毫不留情地給她潑冷水。
“唉,難過。”林溪和秦咪咪同時仰屍倒在椅子上,“哎哎哎,我想到一個辦法。”秦咪咪擂起林溪的胳膊,“剛剛我到那邊晃悠,聽到馬娘娘神神秘秘地打電話,好像晚上七點約了她新相好的一起出去吃飯,萬一晚上幹柴烈火,心情愉悅,多分泌了點多巴胺,你一說,指不定她腦子糊塗就答應了呢。”
“這是最近幾個月,你提過的最有建設性的意見了,就這麽辦!”兩人一拍即合。
“可我聽說他們去的地方叫‘情侶’餐廳,這餐廳最近火爆了晴川,位置很難定。”
林溪也有耳聞,據說裏麵燈光昏暗,氣氛絕佳。
“我有辦法。”她起身拿了手機去人少的地方,一會兒回來了,“搞定,定的晚上六點半窗邊位置,我們提前出發到那兒蹲守。”
“你這前後才多久,而且訂到就不錯了,連時間和位置都能選擇,能耐啊,怎麽弄的?”
林溪跳跳眉頭:“不告訴你。”
“不會是找了哪個老相好吧。”秦咪咪摸摸腦袋,“不對啊,你哪個相好會有這麽有情趣的門路?”
“曆史故事告訴我們,好奇心害死人,而且我就不告訴你,憋死你。”
兩個人準點到了餐廳,“情侶”兩個字血血紅紅,招牌延伸到兩邊,四大扇落地玻璃,裏麵能看見外麵,外麵一點看不見裏麵,裝點得就像七八十年代的百樂門,裏麵的行當也差不多。
站定門口,帥哥侍者來開門,秦咪咪一下就走不動道了,裏麵是卡座,也有散座,現場樂隊演奏英文曲效果絕佳。
“您好,請問有預定嗎?”聲音也發得字正腔圓,極有味道。
“有。”林溪從包裏掏出手機,翻出信息給他,“就這個。”
“好的,請跟我來。”侍者禮貌地領她們到了靠窗邊的位置,又倒了酒水給她們。
“這裏這麽高級,馬娘娘跟我們的消費水平真是差了個洪荒宇宙,在這消費一筆,要扒掉我們一層皮,這回你真是下血本了。”
“誰說我要消費了?”林溪不以為然。
“我知道你臉皮厚,但你知道這裏所有的預定位置都有最低消費額嗎?”
“是嗎?”林溪慌了,看看桌子上有沒有什麽提示,“我怎麽不知道?”
“甭看了,這卡座肯定比散座還貴,何況這裏人均消費三千以上。”
“那你不早說,我收回我下午誇你的那句話,你這個主意不僅餿,還餿透了。”
“我本來隻是隨便安慰你一下,誰知道你真能搞到位置。”
“大姐距離這件事情發生,已經過去三個小時了,而三個小時有240分鍾,14400秒,隨便你挑都能大概隨意地施舍我一句,而現在我們倆人模狗樣地坐在這裏了,你隻能抱歉地通知我一句來不及了。我知道我下午不告訴你,你小肚雞腸,但你也不能用這種方法來報複我吧。”
“我不是報複你,我就是想知道你神通廣大的電話那頭到底是誰,也想看看馬娘娘的新歡是騾子是馬,別擔心,大不了我們AA製,叫你恩人來唄。”
“我真是服了你,就為了你的好奇心你願意損失三千塊,都是女人又是窮人,蒼天饒過誰啊。”
“別太緊張嗎,既然來了就享受一下,而且你也會得到婚假,多想想好處。”
“一定是我上輩子造孽太多,才會遇到你這麽個坑貨,你別想了,那恩人你一輩子都看不到,死了這條心吧。”林溪揮揮手,沒辦法隻能叫侍者來點單。
女侍者走在前麵,後麵跟著一個男侍者推著車走過來,把推車上兩個精致的托盤放到桌上,打開盤子的一刹,林溪心都涼了,蒜蓉蝸牛……
“那個我們還沒點……”
“這個是預定位置的客人已經點好的菜。”
“點好的?”
“稍等一下,”她嘴巴抽抽,“這個價位?”
“這是晚餐頂級套餐。”他慢慢擺上之後,“預定的客人已經結賬了,請您慢慢享用。”
這貨說話大喘氣啊,林溪隨著他的話,突然就要得了心髒病。
兩人看著滿滿地堆了一桌的菜品,足足四五個人吃的量,看得兩人瞠目結舌:“你什麽時候有這麽豪的朋友了?白白吃一頓大餐。”
“這頓飯,我可一點都不想蹭。”林溪吐了口氣,一轉頭看到進來人了,“來了來了。”一個下班的工夫,馬娘娘就像個被工廠二次加工的過期食品,從上到下都是武器,胸前的那塊林溪肯定絕對不是她的尺寸。
“這長得很一般啊,我想肯定很有錢。”秦咪咪說,看著兩人挽著手,走到稍微靠裏麵一些的卡座,距離他們這裏有點遠,“這麽遠,什麽情況根本都不知道。”
“我有辦法,看我的。”秦咪咪從包裏摸摸,拿出個小物件握在手裏,慢慢往他們的方向走,林溪看到這貨到了邊上放慢了腳步,稍愣了一會兒,迅速調轉了步頭,徑直往前走了過去,一會兒會又從別的地方繞了回來。
“你去幹什麽了?”
“偷聽器。”秦咪咪從包裏掏出耳機給她一隻。
“這不會就是你以前放在江辰身上的那個吧?”
“是啊,我當初讓你也給徐柯裝個,是你自己不要的。”
“幸虧沒聽你鬼話,我到現在還記得當時江辰的臉,那咬牙切齒恨不得把你九族還順帶我的九族一起給誅了的樣子,你倆打了整整三個小時,混亂中我還被拍了一爪子,差點破相。”
“那我也打贏了。”
“還不是因為你忽然氣大如牛地抬了他一隻腿,準備把他從23樓扔下去,他怕死亂叫,才結束的。”
耳機裏呲呲嚕嚕一會兒清晰了,林溪和秦咪咪一邊吃一邊聽,像在聽小廣播,隻是這廣播缺乏趣味性,兩人的談話寡淡得比白開水還沒味,聽兩句就放下了。秦咪咪開始研究她眼前的小蝸牛,想著怎麽挑個最好的角度,讓它優雅地去投胎。
這時,外麵進來一個女人,她們之所以注意到,因為她進來的時候,散發著一種特殊的味道,這種味道,林溪她們女性行話稱之為“騷氣”。
其實這並不是一個貶義詞,不隻是用來形容動作浪**、穿著清涼的女子,而是這世上就有這麽一種女性,不需要故作多少姿態,她們的舉頭投足就是天性使然,每每讓男人欲罷不能,我們稱她們為天生的狩獵手。
她的身上套了一件黑色長外套,侍者來取,抬手遞過去之時,從右手臂滑落,那個帥侍者伸手接住:“小心。”
“謝謝。”對方巧笑嫣然,收回手的時候指尖從對方的手麵上輕輕劃了一道,看到她轉身,朝著馬娘娘他們位置走去的時候,林溪他們瞬間倒吸了一口冷氣。
“什麽情況,約個會還帶小三?”秦咪咪的興奮之情大於驚訝。
“是不是小三,還很難說……”林溪有種不祥的預感。
一會兒女人起身去了廁所,耳機裏麵傳來馬娘娘聲音:“我還以為隻是我們兩個人吃飯。”
“剛剛知道她也在附近,就一起吃個飯,大家都是朋友嘛。”
林溪和秦咪咪同時拿下耳機,開口:“得,吃著碗裏看著鍋裏的。”
“幸虧我們早早殺入內部,不然你傻乎乎地明天一早去請假,絕對會被泄私憤當場斬殺,一命嗚呼,並且死得很難看。”
“馬娘娘心高氣傲,跟個白斬雞頭一樣,怎麽跟人家的繞指柔鬥?”
“你不是大神嗎,你要是幫了馬娘娘,說不定她還能賣你個人情。”
“我又不是小紅娘,而且知道上司隱私是大忌,絕對會被滅口然後再鞭屍,我有這麽蠢嗎?”
“失敗了才會被滅口,成功了就另當別論,而且我們的任務就是讓馬娘娘開心地度過一個分泌多巴胺的夜晚,做個無名英雄也行。實在不行你跟周正睡一覺就算了,請婚假什麽的對你來說太難了。”
“我們兩個的婚姻怎麽在你嘴裏這麽猥瑣呢,結婚好像就是為了睡覺。”
“對你來說還有一個作用,你可以有個地方免費住了。”
“我真是拿著夥計的工資操著老板的心,現在連上司的私人生活幸不幸福我都要管,累死我算了。”林溪嘴裏抱怨,眼睛開始360度地掃射四周。
“你在看什麽?”
“我在找合適的魚鉤,那姑娘也不是什麽省油的燈,馬娘娘的相好也隻是用來打發時間的,要是能出現一個更好的,我敢打賭她不會在這裏浪費一秒鍾的時間。”
“這裏除了我們兩個,都是對對出現的,要是酒吧就容易多了。”
“是,不過,是不是情侶就很難說了,釣凱子的多,逢場作戲的浪子也不少,反正目標都是狩獵。”林溪看了一會兒,在右上方角落處尋到一個,看到女人起身離座,她立馬撒身而去,“我去去就來。”
“嗨,帥哥。”男人本來在低頭玩手機,抬起頭看到一個女人,笑意盈盈地坐在他麵前。正麵看的時候,林溪信心倍增,絕對小白臉的長相,穿戴都是名牌,總之很拿得出手,大概他本人也很清楚自己的資本,以為又是一個送上門的。
“不好意思,這裏有人坐了。”
“我知道,我隻是想來跟你玩個遊戲。”
“遊戲?”
“名字叫:今晚的女人不怎麽樣。”
男人的臉色突然變了:“你偷看我發信息?!”
“沒有,我是看出來的,其實我剛剛就注意到了,在幾分鍾裏你看了手機不下三次,你的女伴說的話比你說的兩倍還多。”
她低頭看對方放在桌麵的手,笑笑:“你有長期戴戒指的習慣,小拇指有印記,大概是因為今晚約了姑娘,才拿下來的。不想提前暴露,你隻是想睡她,而不想負責任。”
他張張嘴巴,臉色鐵青,隱忍著怒氣道:“你是來壞我事的?”
“當然不是,其實,我也跟你有同樣的感覺,你的那個女伴真的不怎麽樣,配不上你。”
“什麽意思?”他被眼前的女人弄得越發糊塗了。
林溪伸手往馬娘娘那邊指了指:“看到三人的那桌了嗎,對麵坐著那長頭發的女人怎麽樣?”
小白臉掃了掃:“還可以。”雖然嘴上這麽說,林溪注意到他的臉色明顯緩和了。
“你也看到了,人家兩個是情侶,她明顯一個電燈泡,這麽美妙的夜晚,隻有她一個人形單影隻,身為紳士應該去幫一把。”
“可是我又不認識她。”
“老實說吧,其實我認識他們,那個姑娘是剛剛失戀,所以我想隻有你這麽優秀的男士,才能幫她。”
秦咪咪把甜品吃完,看到林溪匆匆回來:“搞定了?”
“現在就看那個男人有多大本事了。”林溪看到那個男人送了女伴出去之後,果然又折了回來,去了他們三人那邊,講了幾句,女人就跟他坐到別的地方去了。
“馬娘娘還繃著呢,心裏肯定都笑爛了。”秦咪咪勾勾她們。
“等那男的帶人走,我們就撤,要被發現就不美妙了。”
“這無名英雄當得憋屈,我恨不得跳到馬娘娘麵前,手指戳到她的臉上,讓她知道我們做了多偉大的事情。”
“勞心勞力的是我,你隻負責吃。”
兩人交談一會兒,出去了,林溪和秦咪咪等了幾分鍾也跟著出去了。
“終於出來了,這一個晚上過得驚心動魄。”
“我看你吃得挺開心的。”
“你打算什麽時候說?”
“明天一早。”
“要是今晚那個男方表現不佳,怎麽辦?”
“那我隻能去情趣用品店一趟了。”
“哈哈哈!”
兩個人正笑得張狂。
“林溪。”一道寒氣突然從背後襲來,林溪轉過身看到馬娘娘站得筆直,眼神就像是古代大房看勾引老爺上位的丫鬟,就是看也能把你看死。
“督導,好巧。”
“巧?”馬娘娘眼睛一垂,“我現在通知你,還有你旁邊那個不知道是誰的,明天你們不用來了。”
轟隆!她腦袋上方響起一聲驚雷,頓時五髒俱沸,幾乎要一口血噴死。
“領導,我、我、我……”秦咪咪毫無節操,立馬招降,“我不認識她,其實我視力不太好,什麽都看不見,耳朵也不靈光,不關我的事。是林溪自己要去找男人把你情敵給弄跑的,跟我沒關係。”
“秦,咪,咪,你還是不是人?”林溪咬牙切齒地質問她。
“你一個死,總比兩個都翹辮子要好,到時我會留口吃的給你。”
“果然是你們搞的鬼。”馬娘娘眼皮往上抬,麵無表情,“你以為這麽做,就能讓我感謝你嗎?”
“我沒這個意思。”
“那你這麽做的目的是什麽?”
“我不過就是,”林溪吐口氣,“想請個假。”
“什麽假?”
“婚假。”
馬娘娘的眼皮忽然抬上來:“你要結婚了?”過兩秒又補了一句,“和誰?”
林溪知道她在想什麽,連忙答道:“他是一個大學老師。”
大概又是過了幾秒鍾,她緊緊眉毛:“我討厭別人多管閑事,尤其是你。”
“我知道。”
“所以我隻給你五天的假期,多一秒你都給我走人,從你拿到假條的那天開始算。”說完,她就轉頭走了。
“這個意思是,我不用走了?”林溪適應不了這個急轉直下的劇情。
“我說什麽來著,成功了就有質的區別了。”秦咪咪也撿回了一條小命,大口呼著氣。
“我覺得很大程度是因為,我說我要結婚了,而且對方隻是一個大學老師。”
“林溪,林溪。”秦咪咪在外麵砸門,林溪昏在**,好不容易剛剛結束活動,放一天假,徹底就給睡死了。
“別吵我,走開。”
“你老婆不理你。”秦咪咪說一句,故意提高聲調,就是說給裏麵人聽的。緊接著旁邊一陣低沉的笑聲,林溪唰地跑過去開了門,又一個飛魚艇似的朝**撲,全部栽在**。
周正進來,反手帶上門,坐在她身邊伸手摸她的頭發,是很清淡的洗發水的味道,林溪眼睛閉著,半抬了身子勾住他的脖子,一把給他掀倒,一塊栽在**。
兩人靠在一起,她轉了頭過來看他,窗外陽光進來,兩個人像是暴露在沙灘上的魚,曬得一半紅一半白色,林溪伸手摸他的臉:“怎麽紅了,害羞?”
“我都多大年紀了。”周正把臉上的眼鏡摘下來,腦袋往前一伸親她,一會兒抱住她,“等會兒起來,我給你買了早餐,好不容易有假期,今天,你和我都不能說有事。”
“得,夫唱婦隨。”林溪看看天花板,“最近沒有哪個女學生跟你借筆記本嗎?”
“我就知道你還記得這件事情,反正都瞞不過你。”
“沒辦法,我已經成精了,除非你再去修煉個幾百年。”
“這樣想想我挺吃虧的,怎麽以前沒有多談幾次戀愛,隻顧讀書了。”
“現在也不晚,學校那麽多妹子呢。”
“我是老師。”
“最適合衣冠禽獸。”
周正無奈地笑道:“反正,我總是說不過你。”
“那就束手就擒。”林溪拍了他一下,“我要換衣服了,你在這裏還是出去?”
周正坐起來,像海綿一樣的床,讓他像一陣抖動的沙礫,笑了笑:“我先出去吧。”
“小正正,我一直好奇,你是不是有什麽難言之隱,能見美色不動,坐懷不亂。”
周正重新戴上眼鏡,站起來,身體前傾湊近她,聲音一低冒出磁性:“放心,我很健康。”摸摸她的臉,“現在,換你臉紅了?”
“我臉皮厚,紅得不明顯。”
“嗬嗬。”
吃飯的時候,林溪問:“等會兒去哪兒?”
“你忘記了,說了要去看電影的。”
“是今天嗎?這麽快就到周末了。我好久沒去過電影院了。”
“我也是。”
“我建議你們早點出門。”秦咪咪從桌子上摸了一個包子,是周正帶來的,“今天是周末,會很多人。”
秦咪咪說對了,兩個人到了電影院,繞了幾圈才找到地方停車。
如果說這一整天的事情,就是一個鬧劇,那在這麽多人下餃子一般的場景裏,遇到了同樣拿著爆米花的徐柯還有丁柔,則是整出鬧劇的**。
“好巧啊,林溪。”丁柔顯然很喜歡這一出舊人帶新人的戲,“這是你男朋友?不給我們介紹一下?”
“周正。”林溪興致缺缺地抬抬手介紹,“這是徐柯還有丁柔,我大學同學。”
周正顯然不知道這裏麵的門門道道,熱心地伸手跟他們問好,在他和徐柯握手的那一刹那,林溪似乎看到了一道世紀之光,像是兩個朝代的更替。徐柯臉上的表情沒有什麽外現的波瀾,至於裏麵是不是有些洶湧就不得而知了。
“對啊,我們是同班同學,大學裏的友情都比較珍貴,你說是不是林溪?”
你要聊就聊,拉上我幹什麽。
“還好吧,也不是很熟。”
周正顯然有些意外,林溪竟然會突破情商,這麽不給麵子。
“你就喜歡開玩笑,我聽說你是服務行業,今天是周末怎麽會有空來看電影?”
“我還想不通,兩隻海歸也會進行看電影這麽雅俗共賞接地氣的活動。”
“入鄉隨俗而已。”
“我看是俗不可耐。”
“你不也是一樣,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最近背得很,估計跟你也有點關係。”兩人玩起了成語接龍。
“喀。”徐柯清清嗓子,“差不多時間了,我們進去吧。”
周正也過來拉林溪,林溪憤憤道:“等會兒最好成對角線坐,離得越遠越好。”
林溪忘記了,生活有的時候給你的絕對不隻是苦難,還有無數次的當頭一棒和黏黏拉拉,以及如影隨形的惡心。他們的位置不偏不倚就在林溪他們正前方,這就意味著,林溪他們隻能純被惡心。
那丁柔渾身就像骨頭斷了,從坐下開始就一個腦袋加一隻手,生活不能自理地靠在徐柯身上,徐柯一直負重應該也挺累的。
“矯情。”林溪翻了個白眼。
“噓。”周正示意地指指前麵,以防他們聽到。
“他們惡心,還怕別人說,這什麽電影院,熱死了。”林溪火氣直接飆升。
“熱嗎?我怎麽不覺得,要不我給你去買杯冰水?”
“不用,我隻是肝火旺。”
“你們怎麽好像很大仇?”
“也不算太大吧,就是我曾經跟她在廁所打架,把她塞馬桶裏了。”
“真的?”
“騙你的。”林溪嘀嘀咕咕,不過也差不了多少,她不想讓周正以為她是一個悍婦。
電影開始放,周圍燈光暗下來,一開始不覺得,徐柯坐她前麵半個腦袋在眼前晃,精彩部分就隻能看一半,她伸手往前麵椅背上拍了一下:“你頭低點。”
徐柯腦袋歪了一點:“這樣?”
“你往右邊點,你今天頭發是不是抹油了,好像變高了。”
“沒有。”
“你們說什麽呢?”丁柔的聲音很是戒備地傳過來。
“沒說你壞話。”林溪手一攤。
“怎麽了?”周正問。
“沒事,徐柯頭有點高,我看不見。”
“我跟你換。”周正主動讓了位置,眼前頓時一片清爽,林溪靠著他,打算重新融入電影,丁柔從位置上離開了一下,一會兒徐柯也跟著出去了。
過了十幾分鍾還沒見回來,周正看看前麵空****的位置:“他們去哪兒了?”
“不用管,待會兒就回來了。”林溪的手機忽然亮了一下,一條信息進來:林溪,我那個來了,有那個送一個給我。
這貨哪來我的電話?林溪本來不想管,讓她自己晾幹,又坐了幾分鍾,算了,看在同為女人又每個月總有幾天的分上,做點好事,說不定還能訓她幾句。
“她上廁所沒帶紙,我去送個,等會兒回來。”林溪跟周正說完,就出去外麵找廁所去了,正在放電影,這個廁所又是內部使用的,所以沒什麽人。
林溪轉到女廁那邊去。
“丁柔?”喊了一聲沒人回答,哼,耍老娘,她正鬱悶,忽然聽到旁邊頂頭的雜物間有聲音,輕輕一拉開,裏麵抱在一起的兩個人讓她吸了口氣,雙手抱臂,靠在門上,“兩位好興致啊。”
兩人立馬停下了動作,一起轉頭看她。
徐柯緊了緊眉頭,丁柔明顯奸計得逞一般露出想要讓人抽兩巴掌的笑容。
“我說呢,咱倆的交情好到上廁所送紙了嗎?”她直接從口袋裏掏出來扔過去,東西在空中劃了個弧度被對方伸手接住,“你們繼續。”
林溪簡直火大,看到現場版的徐柯和丁柔,讓她有種吃了屎般的惡心,最主要的是還被這個綿綿柔擺了一道,大為不爽。
“怎麽了?”周正看她臉色不對。
“剛剛看到一個蒼蠅在吃屎,有點惡心。”
“這電影院廁所這麽髒?”
“嗯。”
直到他們兩個回來,四個人都沒再有一句交流。光線亮起來,走到電影院門口進入最後的假模假式道別,丁柔的臉上隱隱掛著勝利者的笑容,徐柯有些尷尬,目光對上的時候,有些不自在地撇了撇眼睛。
“下周是徐柯生日,到時會有一個私人聚會,林溪你和周正也一起過來吧。”
“七月八號我店裏要開會,來不了。”
空氣忽然一下靜住了,丁柔笑意斂起,露出有些惡毒的臉來:“我還沒說幾號,你記得還挺清楚啊?”
林溪知道是自己嘴快了,連忙機靈地反應:“有什麽奇怪的,大家這麽多年同學。”
“既然這麽多年同學,那就一定,要到。”她最後的兩個字,幾乎是從牙齒縫裏蹦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