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身穿一襲淺藍色衣衫,相貌清冷,膚色偏淺,略顯的有些蒼白,不過周身的氣度倒是不同於常人,據說在去年秋闈的時候中了舉人,如今也算是半個官老爺了。

張易之的性格溫柔平和,他的行為舉止也十分文雅禮貌。當他看到兩人時,他微微躬身作揖,輕聲說道:“姑姑,表妹一切安好。”

說完之後,他示意身邊的仆人將帶來的禮物交給張嬤嬤。

“易兒啊,你怎麽會來這裏呢?而且還帶了這麽多東西過來。”

張氏的臉上洋溢著笑容,但她的眼神中卻流露出無法掩飾的讚賞之情。要知道,這個張易之可是張氏家族的驕傲。

與自己那個不成器的嫡子相比,簡直是天壤之別。

“原是祖母掛牽著姑姑,又聽聞姑夫入了獄,如今出來了,便讓易之前來看看姑母。”

張易之說話的時候,眼神卻忍不住停留在了一旁的虞薇寧身上,見她雲鬢花顏,香腮似落雪,心下輕輕一動繼而轉為苦澀,又才將目光移開。

“原是這樣,倒是讓母親擔憂了……”

“不過易兒既然來了,正好寧姐兒也回來了,往日你倆的關係好,如今好不容易聚在一起,便多待上幾天吧。”

張氏臉上笑嗬嗬的,不似方才愁苦,這兩個孩子一個溫柔,一個彬彬有禮,倒是極為相配的,就是可惜了易兒一門心思放在了讀書上,曾放話說不考取個功名就不會娶妻納妾,兩人的事情便也作罷了。

虞薇寧看著張易之腦海中忽然也浮現出了個念頭,如今她已嫁為人婦,肯定是不能長時間待在母家的,但文哥兒性情頑劣至極,不加以引導,遲早會釀成大禍。

而張易之自幼克己守禮,又是個極為懂禮數的,若是能夠放在他的跟前,學上些時日應該也會有所好轉,

更重要的是能夠遠離林姨娘。

隻不過這些都是她先入為主的想法,具體還要先問一問張易之的看法,白淨的麵上頓時浮現出了一抹柔和的笑意,

“確實許久未見了,不知表哥可否陪著寧兒去外麵走一走。”

張易之點點頭,麵上不顯,心下卻隱隱有些雀躍,不過也極為克製自己,表妹已經嫁為人婦,如今二人之間隔著一條鴻溝,不可逾越,也不能夠逾越。

張氏的院子外麵有一個不大不小的荷花池,如今荷花開的正好,粉的、白的,花瓣層層疊疊,枝蔓叢生頂著花苞兒,搖搖欲墜,再有碧綠色的葉子為襯托,一眼望去就讓人眼前一亮。

張易之率先開了口,“表妹在如今在侯府過的如何?”

虞薇寧怔愣了片刻,眸子輕輕一彎,卻比身後的粉荷還要清麗幾分,“自然是不錯的。”

張易之也跟著啞然失笑,他問的這是什麽話,盛京中誰人不誇讚昭化侯府嫡夫人一句,隻道她溫良賢淑,識得大體。

唯一不好的傳言就是三年無所出,苛責的聲音也此起彼伏。

但他自然不會拿這些話出來說,抬眸卻見那張瑩白如玉的麵上帶著幾分猶豫,

“表妹是有什麽事麽?”

聽他問了出來,虞薇寧便順著話接了下去,

“薇寧確實有事相求。”

“乃是和我的胞弟文哥兒有關,如今他年歲尚小,可性子頑劣,目無尊長,還極為容易受人教唆和利用,如此下去不是什麽好的發展。”

“便想著將文哥兒接回外祖母處,表哥得空能夠指點一二就好,我知表哥品行端正,又懂文知禮,是再好不過的了。”

“若是太過於麻煩那就算了。”

聽到虞薇寧如此說,張易之微微皺起了眉頭,那孩子他也見過幾次,確實像虞薇寧所說的目無章法,又聽她誇獎自己,嘴角忍不住勾了勾才道:

“麻煩倒是不麻煩的,隻不過姑姑知道這件事麽?”

“還未和母親商量過,不過表哥都答應了,想必母親也會同意的。”

如若不先斬後奏,張氏肯定不會放人的。

虞薇寧對自己的母親的性子也是摸的一清二楚。

兩人邊說邊走著,時不時輕笑一聲,看起來十分登對。

忽然迎麵卻走來了一個紅衣女郎,麵若朝霞,明媚動人,眉眼卻深邃顯得嫵媚,透露著幾分讓人說不清道不明的慵懶之感。

就算是張易之這種不為美色所惑的人,也不免被驚豔到了。

謝長宴大步朝著虞薇寧二人靠近,衣擺如流雲一般,帶起一片無邊風月,口中輕笑道:

“夫人,你倒是讓豔娘好找。”

虞薇寧唇畔含笑,“不過才小半日不見而已。”

謝長宴手中拿著傘,自然而然的就將傘撐了起來,將她整個人籠罩在裏麵,“日頭大,夫人小心中暑了。”

張易之就此被隔絕在一旁了,他抬頭才發現這婢女個子極高,比他還要高出一個頭來,也不知是怎麽長得。

“那後麵的事情待我問過母親再告訴表哥。”

虞薇寧的臉被傘遮住了一大半,隻露出下半張精致的麵容。

張易之點點頭,“好。”

話音剛落,就見著那道雪白婀娜的身影緩緩消失在眼前。

他望著一池的荷花,偶然見一隻蜻蜓落到水麵上,濺起點點漣漪……

“不可!說什麽我都不會將文哥兒送走的!”

張氏看著虞薇寧,眼中含著濃濃的不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