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天氣晴好,虞薇寧一行人已經準備起身回侯府。
張氏得了空便來送行,蒼白的麵上帶著幾分不舍,她緊緊握住虞薇寧的手,輕聲道:“好孩子……”
虞薇寧笑了笑,明眸皓齒,動人的緊,
“母親快些回去吧,你身子還未好全,外麵風大。”
張氏這才依依不舍的鬆開了她的手。
紀南尋站在一旁道:“母親你莫要傷心,我定會照顧好薇寧的。”
他還是想在張氏麵前留下一個好印象,這樣日後辦起事情來也會方便許多。
因為虞清月的緣故,張氏對他的看法也有所改觀麵上不冷不熱,聲音卻帶著幾分涼意,“可不要委屈了寧姐兒才是。”
張易之一直站在後麵,視線落到虞薇寧的身上未曾移開過,許是目光過於炙熱,讓紀南尋也有所察覺,他皺了皺眉頭,對這個藍衣郎君也有一些印象。
可不代表著能夠讓旁人那般肆無忌憚的去打量自己的妻子。
即便他並沒有多喜歡。
他故意將虞薇寧朝著自己懷中一攬,表現的一副恩愛模樣。
卻沒有看見那張玉白的臉上浮現過的一抹嫌惡,可終歸還是在母親麵前,她也不想讓人擔憂,嘴角勾起了一個僵硬的弧度。
虞清月看在眼中,哪裏忍受得了他與虞薇寧親近,隨即輕輕地瞪了一眼。
紀南尋略帶安撫似得一笑,實則對她這副性子已經有些不耐煩了,不過是個姨娘而已,還要日日管教著他,比府中的老媽子都還要煩人。
待上馬車的時候,又犯了難,兩輛馬車,但每輛馬車中隻能坐兩人。
虞清月小步走到紀南尋的身邊,柔聲道:“夫君,月兒身體有些不適,想要和夫君在一塊兒。”
她一襲湖藍色的水袖長裙,肌膚雪白,說這話的時候帶著幾分我見猶憐的意味,再狠心的兒郎都忍不住拒絕。
“姨娘身子不舒服,讓大爺陪著你也沒什麽用啊,不如讓豔娘陪著姨娘吧,她會照顧人。”
白鳶看不得她那副故作嬌弱的德行,便隨手指了指站在不遠處搖著團扇的謝長宴。
謝長宴嘴角勾起三分弧度,略顯的涼薄,狹長的眸子一眯,“白鳶姑娘莫不是說錯了,最會照顧人的莫不是你麽?”
“奴婢手腳笨,隻有夫人不嫌棄,怕是照顧不周。”
幾人說來說去,最後變成了虞薇寧與虞清月同乘。
謝長宴與紀南尋同乘。
兩人對麵而坐,氣氛說不出的詭異。
這個時候謝長宴的麵上已經沒有覆麵紗了,那張精致逼人的麵容,讓這小小的馬車都顯得幾分華貴。
一個丫鬟能夠有這種氣度倒叫人心下折服。
紀南尋看在眼中心下卻在暗中思量,這丫鬟生的比那錦衣娘都還要好看些,不免得就讓人想要親近。
他故意朝謝長宴的方向靠近了些,一股濃鬱奢靡的香氣瞬間撲麵而來,“豔娘,你用的什麽香如此好聞?”
謝長宴冷著一張臉,眼皮子也未抬起,聲線慵懶,
“大爺莫不是聞錯了,奴婢方才聽到陳叔似乎放了個屁。”
陳叔指的是趕車的馬夫,他自然也能聽清楚二人的談話,手中的鞭子輕輕一抖,“哎呀,豔姑娘你可莫亂說,我哪裏敢放屁給大爺聞。”
更莫說屁能是香的了,他這輩子都還沒聞過香屁。
“哦?是麽?那也許是奴婢聽錯了。”話罷,便背靠馬車,開始閉目養神,顯然是懶得搭理他。
紀南尋心中的旖旎心思全被一個屁給崩沒了,腦海中百轉千回,也不知該說些什麽了,些小丫鬟不僅生的貌美,嘴皮子功夫也是一等一得厲害。
倒叫人又愛又恨。
快到侯府的時候,謝長宴就出了馬車,與陳叔坐在一處,紀南尋的眼神實在是讓人難以忽略的難受。
鶴羽坐在牆角上,居高臨下地看著眼前發生的事情。
實在是想不通主子為放著好端端的皇子不當,如今跑來當一個小丫鬟不,還要受這般委屈,他可算的上是金枝玉葉。
直到虞薇寧下了馬車,謝長宴立馬就跟了上去。
鶴羽忽然就有了頭緒。
原來主子是想翹昭化侯府世子的牆角啊……
思及到此他打了一個冷戰,這才躲回了暗處。
“夫人。”
一路上丫鬟婆子們見了虞薇寧皆是恭敬地駐足問安。
她剛回到侯府就先去了福居堂。
雖事出有因,但許久未給紀母請安便也不好。
何嬤嬤見了她臉上帶著笑道:“老夫人如今還在午睡麽,且勞煩您等一等。”
虞薇寧抬眸望去,分明看到了雕花木窗上的人影。
她隻是柔柔一笑,也並未出聲說些什麽。
顯然紀母對她回去這件事情心生不滿,所以才刻意敲打。
一杯清茶喝的快要見底的時候。
何嬤嬤又才出來說紀母已經醒了,虞薇寧放下手中的茶杯,自己這個婆婆心眼不算壞,但是規矩太多了,並且也極為好麵子。
所以得挑些好聽的話講給她聽。
“你父親怎麽樣了?”
紀母身後的小丫鬟給她搖著扇子,可還覺得熱,麵上的神情懨懨,沒什麽精神的樣子。
“回母親,父親身體還算康健,如今已經出獄了。”
虞薇寧看著那果盤裏放著的各色果兒,忽然想到紀母院子的吃食開銷都是走的自己的私賬,沒由來的生出來幾分心疼來。
“你且好好勸勸你父親,不要成日裏都想些歪門邪道來,自己把家敗沒了倒是小事,可你嫁到了侯府來,他的一舉一動都會牽扯到我們,南尋也還在朝中為官,他這樣讓南尋怎麽能夠在同僚的麵前抬得起頭來?”
紀母話裏話外都帶著責怪的意思,虞父一把年紀了卻成日不幹正事。
若不是當年與老侯爺有恩,哪裏還會想要和他成為親家。
虞薇寧秋水般的眸子中輕輕一閃,柔聲道:“母親說的是。”
紀母臉色終於好了幾分,得虧這孩子是個聽話的,不然可就將她給氣死了。
“我還聽府中的下人說那日南尋到你房中後,氣衝衝得走了,是怎麽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