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秀錦嘴角泛起冷笑,剛走進康壽堂時,她還驚訝顧老夫人今日為何給了俞小娘好臉色看,原來是俞小娘的想法歪打正著合了顧老夫人的意。
季雲霞也好,顧老夫人也罷,都絕不會放過任何中飽私囊的機會。
一家子人成天打她娘家銀錢的主意,說出去也不怕丟人。
她看向顧老夫人,無奈道:“孫媳婦正有此意,但如今伯爵府的當家主母是婆母,我就算再喜愛兩個孩子,也不敢僭越婆母。”
“府中事務既交由婆母打理,誠哥兒和意姐兒的事情也該讓伯母做主,怎能亂了規矩,若任憑孫媳婦貿然行事,才是真正害了他們。”
“到時候耽誤了誠哥兒的前途,小爵爺在九泉之下定要怪孫媳婦自作主張。”
聞言,顧老夫人變了臉色,卻不好發作。
她趁著俞小娘入府把管家權要了回去,誰知道寧秀錦竟愈發精明,仗著沒有管家權,連一個銅板都不肯給。
看來要盡快讓季雲霞交出管家權,要不然還會被寧秀錦用同樣的理由糊弄過去,她還指望著從寧秀錦身上拿些銀錢補貼私庫,自然不甘心得不到任何好處。
她強忍住怒意,衝著何媽媽吩咐道:“將季氏請來,當初我看在秀錦生病的份上讓她替我分憂,眼下秀錦身體康複,她倒是隻字不提要將管家權還給秀錦。”
顧老夫人的話,惹得寧秀錦心中暗笑。
上一世,季雲霞和顧老夫人也是這般把她哄得心悅誠服。
如今想來,這話聽著像為她打抱不平,實際卻在推卸自身責任。
“是,老夫人。”
何媽媽知曉顧老夫人別有用心,鄭重地點頭離開。
片刻,季雲霞跟著何媽媽走了進來。
在來康壽堂的路上,何媽媽早已將顧老夫人的盤算告知了季雲霞,故而她一瞧見俞小娘,便上前一步,怒斥道:“我看你是越來越不懂規矩了,一個妾侍也敢對少夫人指手畫腳,才安分了幾日,又在老夫人麵前整這出幺蛾子。”
“少夫人對誠哥兒和意姐兒視如己出,換做我高興還來不及,你若想和他們一塊生活,就老老實實待在清雨閣,莫要惹事生非。”
“夫人息怒。”俞小娘心驚膽戰,想不明白怎麽又得罪了季雲霞,“妾身並非有意為難大娘子,隻是擔心誠哥兒和意姐兒不學無術,故而向老夫人提了此事,還望夫人體諒。”
季雲霞不耐煩地瞪了俞小娘一眼,轉身拉起寧秀錦的手,親切道:“秀錦,婆母素來喜愛你溫柔體貼,你嫁入伯爵府五年,將府中打理得有條不紊,我心中很是欣慰。”
“許是咱們顧家列祖列宗保佑,才讓我有你這樣好的兒媳婦,京城誰人不知寧大娘子美名遠揚,那些名門貴女都羨慕我的好運氣。”
“這些年我和你祖母若有不是之處,也煩請你體諒我們,滿爵府都是一家人,不能因雞毛蒜皮的小事生了齟齬。”
她將寧秀錦誇得天上有地下無,顯然是動了將管家權交給寧秀錦的心思。
季雲霞暗暗切齒,以前她對寧秀錦的管家權虎視眈眈,如今恨不得趕緊把這差事丟給寧秀錦。
為了掌管中饋,她和顧老夫人裏應外合,總算從寧秀錦手中要回了管家權。
直到她翻開賬本,發現偌大的伯爵府竟拿不出多少銀子,方才覺得後悔,還有十天半月便要給府中的下人發放月例,庫房裏的銀錢早已所剩無幾,想到要用私庫維持伯爵府的生計,她就心疼不已。
寧秀錦輕笑一聲,沒應聲,反而指著意姐兒道:“我瞧著不僅要給誠哥兒請個夫子教習功課,就連意姐兒,也該找個嬤嬤教她規矩。”
“常言道君子六藝,女子八雅,像琴棋書畫詩酒花茶這些,最好樣樣都跟著在宮裏伺候過貴人的嬤嬤學習,日後才能嫁個好人家。”
“我們寧家雖是商賈人家,但母親從小便如此教導我,意姐兒蕙質蘭心,將來定要高嫁,需得好生教養,免得在婆家丟了臉麵。”
她看出季雲霞有意將管家權交給她,故意避而不答,倒是順著顧老夫人的話說起了兩個孩子。
“秀錦,你看這管家權……”
顧老夫人麵露不悅,欲衝著寧秀錦發難,卻被季雲霞打斷。
“秀錦說得對,咱們顧家的姐兒定要嫁個達官顯貴,才不至於辱沒了伯爵府的門楣。”
她生怕寧秀錦反悔,趕忙道:“請夫子和嬤嬤來伯爵府之事便交給你去做,眼下兩個孩子也到了啟蒙的年齡,夫子的人選早作決定得好,省得他們成天吵鬧。”
“兒媳婦明白的。”寧秀錦順勢應下,“我明日便去京城中瞧瞧可有德高望重的夫子收學生,說到底他們也是小爵爺的孩子,我豈能對他們不聞不問。”
“多謝母親,我們定不負母親的囑托。”
誠哥兒和意姐兒異口同聲道謝,目光透著感激。
寧秀錦衝著他們笑了笑,趁機道:“近日兩個孩子也都和我親近不少,不如從今往後便將他們過繼到我名下,和我一起在與恩堂生活。”
“好孩子,若你願意,我和你婆母也斷沒有阻攔的道理,我年老力衰,他們住在康壽堂怕是受了不少委屈,你能夠想通,當真是再好不過。”
顧老夫人喜出望外,管家這事還可以從長計議,讓寧秀錦把誠哥兒和意姐兒記在名下才是頭等大事,唯有誠哥兒成了嫡子,才能堵住京城眾人悠悠之口。
“也好,咱們選個良辰吉日……”季雲霞興奮地說著,完全沒注意身旁的俞小娘已是搖搖欲墜。
“撲通”一聲。
俞小娘跪在了顧老夫人麵前,急切道:“老夫人,誠哥兒不過七八歲年齡,意姐兒更是年幼,不如等過了一年半載,年齡稍大些,再讓他們和大娘子一起生活。”
“他們剛回伯爵府,對府中事物也不熟悉,若住在大娘子院子裏,怕是處處受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