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雅剛滾下去不到一分鍾,劉震就聽到了一陣快速逼近的腳步聲和手電筒的光影。

他知道,是冷修來了。

他必須在冷修趕來之前做一件事。

緊咬著唇瓣,劉震微微撐起身體,艱難地伸出手,探向手邊的麻袋。

麻袋裏,裝著那個和韓雅在容貌上幾乎一模一樣的女人。

用匕首將麻袋上的綁繩隔開,劉震將麻袋從女人身上拉了下來。

因為麻袋的口子並未完全封閉,留了一個拳頭大小的縫隙,剛剛催淚彈中的降頭粉也隨著空氣進入,所以,女人也中了降頭,正蜷縮著身體不停地顫抖著。

劉震將女人身上的麻袋卷成團紮緊,接著用盡自己最大的力氣,將它丟落了山底,毀滅了一切可以讓冷修深查這個女人的證據。

也就在劉震剛把麻袋扔出後的幾秒鍾內,冷修出現了。

冷修身後的保鏢們拿著手電筒,照亮了蜷縮在地上痛苦呻吟的一群人。

保鏢們走上前,逐一地搜著他們的身,將他們身上的手槍全部收走,接著,拿出手銬,將地上的人通通銬住,防止他們反抗。

冷修眼神淩厲地掃了一圈,準確地捕捉道了那個躺在地上、長發披散、側臉扭曲的女人。

長腿邁開,冷修走向女人,蹲下身,扯住她的頭發,將她的臉狠狠地抬了起來。

手電筒照出了女人的一張臉。

痛苦到扭曲的麵色,擰緊的秀眉,眼角微微上揚的雙眼皮,泛白的唇瓣。

這張臉,正是冷修要找的那張臉。

冷修的眼底有著陰鷙,“老巫婆,你終於被我逮到了!”

話音間,就著手電筒的光亮,女人的瞳孔中映出了冷修那張俊美且透著肅殺的臉。

瞳孔猛顫著,女人原本因疼痛而扭曲的麵色在下一瞬就以更為劇烈的程度猙獰著。

“你……”

女人神色可怖,溫婉的嗓音拔尖,透著尖銳,“冷修,我勸你不要再為了莫小語這個賤人和我作對,否則你和我莫小語我一個都不會放過!莫小語這個賤女人,我一定要讓她不得好死!”

“老巫婆,死到臨頭還敢嘴硬,誰允許你罵莫小語的,你是不是想死得更難看一點?”

冷修怒極,握著手電筒的就往女人的腦袋上重重地砸了一下。

女人被砸得眼冒金星,額角在重砸之下有血絲滲出,卻仍是猙獰著雙目,瞪著冷修,道,“你有本事就把殺了,否則我絕不讓莫小語這個賤女人好過,我一定要她不得好死!”

“靠,你特麽還敢罵!”

冷修眸色凜冽,站起身,抬起腳就往女人的腹部重重踹去。

“噗……”

女人的口中噴出了一大口血,鮮血在她的嘴角濺開來,看著血腥而駭人。

可饒是如此,女人在緩過勁來後,仍是不停地罵著,“莫小語這個賤女人,和她媽媽一樣賤,賤女人都該死!”

“媽的,你再罵!”

冷修抬起腳又是一記重踹,踹在了女人的胸口上,女人這次連噴了好幾口血,蜷

縮著身體,劇烈地顫抖著。

冷修怒不可遏地瞪著女人,目光猩紅而肅殺,若不是還想把她抓回去讓莫小語折磨著玩,他真恨不得現在就一槍斃了這女人!敢罵莫小語,真特麽找死!

邢岩怕冷修一怒之下把女人直接踹死了,便地走上前來,看了眼女人,又看了眼躺地上抱著肚子痛苦呻吟的一批人,問道,“冷少,這些人你要怎麽處置。”

冷修唇角輕勾,勾出一抹殘虐的弧度,“這些都是老巫婆的手下,讓玄心給他們連下三天的降頭,就讓他們痛得哭爹喊娘,看他們以後還敢跟著老巫婆作亂!”

冷冷地說完,冷修又掃了一圈地上的人,警告道,“你們,誰敢來救老巫婆的,就不僅僅是像現在這般肚疼難忍了,而是要讓你們穿腸破肚而死!聽明白了麽!”

地上的人邊呻吟著邊發出“是是是”的聲音,現在都成俘虜了,還是保命要緊。

劉震強忍著腹部處穿腸的痛疼,抬眼看向站著的冷修和躺在地上顫抖不止的女人。

在他死前,他必須再為夫人完成一件事,那就是把地上的女人解決掉。

他不能讓冷修在事後發現這個女人隻是個被催眠了的替代品。

替代品可以混淆一時的視聽,卻不能混淆一世。

這個女人若不除,冷修最遲三天就能發現這個女人的言行間除了反複地咒罵莫小語外,根本不會說其他的話。

所以,這個女人,必須死。

將疼痛的身體蜷縮成蝦米狀,劉震用被銬住的雙手,伸向自己的軍靴,靴子裏,藏著幾片飛鏢。

兩隻軍靴,一共6枚飛鏢。

劉震知道,機會隻有一次,他必須解決掉那個女人,並且,要讓冷修以為他是錯手殺了那女人的。

劉震同樣知道,憑自己現在渾身疼得發顫的狀態肯定是不可能將飛鏢射得很準的,所以,他隻能祈求著隻要有1枚能擊中女人就可以了。

趁著冷修正和邢岩說話,劉震咬緊牙關,攥緊手中的飛鏢,拚盡全力地跪坐起身,接著,兩隻手上各拿3枚飛鏢,3枚向上朝著冷修飛去,而另外3枚,則朝著邢岩飛去,隻是朝邢岩飛去的那3枚,卻是被他故意裝著突然腹痛難忍,身體下彎蜷縮後,向下飛偏了些許,所以,3枚飛向邢岩的飛鏢,實則有2枚,是朝著地上的女人飛去的。

劉震的異動很快就被冷修發現了。

黑眸一凜,冷修迅速地抬起腿踹了身前的邢岩一腳,順便自己身體後仰,躲過了飛來的飛鏢。

邢岩得虧了冷修踹的那一腳,向後連退了好幾步,也躲過了飛鏢。

可地上的女人卻很不幸,但對劉震來說,卻是極得老天眷顧地,被飛鏢射中了脖頸的位置。

女人痛苦地悶哼了一聲,伸手撫向自己的脖頸,瞳孔猛顫,一副難以置信地模樣。

“砰砰……”

有保鏢反應過來,迅速地朝著劉震的胸膛開了兩槍。

“噗……”

劉震吐了一口血,緩緩地倒了下來。

“冷少,這女人被飛鏢射中了!”

邢岩聽見女人的悶哼聲垂眸,才發現女人正捂著脖子抽搐著,而她的脖頸間,竟中了一枚飛鏢!

“靠!”

冷修簡直無語了,快速地蹲下身,拿起手電筒照著女人的臉,卻見她脖子上汩汩的血流,正順著飛鏢迅速地流出,女人眼白上翻,大有要歸天的趨勢。

冷修扣緊女人的肩膀,用力地晃動著她,眼底有著火燎的怒氣,“你特麽不準死!給我活著!”

老巫婆死了,他還怎麽讓莫小語折磨老巫婆,一個死人有什麽好折磨的!

“夫人……”

身中兩槍的劉震痛苦地依靠兩隻手肘在地上匍匐著爬過來,語氣中有著痛楚和愧疚,“夫人……”

就像是一個錯手殺了主子、內心自責無比、痛苦無比的忠仆,劉震一點點地爬到女人的身邊,顫抖著捏住女人的手,表情歉疚,“夫人、我、噗……”

一口血自劉震的口中噴出,劉震還想說什麽,卻是最終眼簾闔,抓著女人的手,徹底地歪下頭,倒在地上,一動不動。

而女人,也終在劉震閉眼後的幾秒鍾後,腦袋一歪,再也不動了。

“……”

保鏢們都被眼前這一出奇詭的主仆情深的懺悔戲碼給弄懵了,好心殺敵,卻不小心把主子給殺了,然後又爬著過來懺悔,接著,主仆都死了,這死得也太冤太可笑了!

冷修怒極地看著地上的劉震和女人,死了,這個老巫婆就這麽死了?

那他拿什麽去讓莫小語折磨?難不成還鞭屍泄恨麽?

瞳孔因憤怒而急劇地顫抖著,冷修咬牙切齒地瞪著女人緊闔的雙目,死死地瞪著,就好像瞪久了,她就能活過來一樣。

邢岩知道冷修在盛怒什麽,卻也莫可奈何,人都被錯手殺死了,還能怎麽樣……

“冷少,這女人……”

“帶回去!”

冷修咬牙切齒,“就算死了,也給我帶回去!再怎麽也得讓莫小語往這老巫婆身上踹兩腳泄泄恨!”

“……”

邢岩不說話了,踹死人泄恨這種事情,他相信莫小語是絕對不會做的……但,如果這能讓冷修的怒火收斂一些的話,帶具屍體回去關著也不是不可以……

輕歎了一聲,邢岩看向身後的保鏢,道,“把這個女人帶回去,再帶兩個活的手下回去問話。”

保鏢門聽令,背上女人,又架了兩個老巫婆的手下,向著直升機放下的繩梯走去。

一場戰事,就這麽結束了。

待冷修的人全部離開後,山林裏,隻剩下了一群抱著肚子痛苦呻吟的人。

而劉震的屍體,則安靜地躺在那裏,無聲無息。

劉震死時,享年49歲,身為保鏢頭子,他在韓雅身邊跟隨了將近20年,從未娶妻生子。他本是因為韓雅給予的高薪水才替韓雅賣命的,但漸漸的,他愛上了韓雅,他知道,韓雅也是個可憐的女人,一生為了一場得不到的愛情,陷入著瘋狂。

在死前,劉震徘徊在腦海的最後一句話是……夫人,保重,還有,放手吧,別再陷在瘋狂裏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