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連覺得問題很大。

看看,一個總裁,每天不絞盡腦汁去創造利益與價值,非得在片場蹲著,難得被召回國一次,還沒過幾小時,又屁顛屁顛跑回來了。

這種人啊。

裴氏有這種決策領導人員簡直是它的不幸。

悠悠哉哉啃著水果的於連十分感慨,根本沒意識到自己也把星宇丟給了餘禮星,美滋滋過著甩手掌櫃的清閑生活。

眼瞅著自己可能要再度被卷入迷之修羅場,於連二話不說選擇逃避度日,抱著隔壁琢磨劇本的唐世安不撒手。

別看唐二狗此人在這段時間變的橘裏橘氣,碰上重要的事,那肯定會把在一旁攪和的於連一jio踹出去,此舉一度讓於連對兩人的紙糊姐妹情陷入深深的懷疑。

“於二狗,相同的八卦看久了就沒新意了,乖,等啥時候蹦出個男三來再叫我啊。”

與其粗暴舉動截然不符的溫柔言語最終令於連不得不放棄尋找外援這一選擇。

她不得不思考自己一個人解決問題的可能性。

先說哲哥。

上次自己無意識產生的拒絕反應仍舊讓她心有餘悸,但不可否認就戀愛對象而言,方哲真是一個叫人找不出毛病的家夥。

她對這個人有好感。

但還不至於構成愛情。

畢竟她曾深深的陷進在了名為愛情的無底洞中,到最後,靠著失望與憤恨才從裏麵艱難地爬出來。

她對方哲的感情不是愛情。

再看另一位,裴裘,說實話,從感情上來講,她不怎麽想談這個人,但是從理性上來講,裴裘還真是她繞不過的一道坎——不管是兩年前,亦或是今日。

天知道一位堂堂總裁為什麽會吃回頭草吃的這麽熟練,不過重點問題是這位大佬還真看上了她這小市民。

如果把最初的成見撇去,僅僅以理性看待這位大佬。

長的好,有錢,雙商在線,再加上當前對你動了真情,又出現了一個挑不出毛病的家夥。

如果單從利益的角度考慮,從這兩人中閉著眼抓一個,如果發展順利,僥幸和對方締結了婚姻關係,小日子估計也能過的挺瀟灑。

如果為了把另一個帶著些許成見的家夥排除在外,直接衝動地選擇方哲。

雖說興許存在相處久了就會自然而然誕生愛情的情況,雖說她答應了要和方哲試一試。

但萬一沒有呢?

萬一她這個衝動的決定並無法摩擦出愛情呢?

她如何對她的決定,對方哲的感情負責?

雖然說責任這類的話題可能程度有些重了,但是麵對真正對你有好感,真正對你溫柔相待的,要下決定反而是一件很難的事情。

“你現在的模樣看起來傻的沒邊。”克萊爾一臉嫌棄。

她是來拿水的,正巧看到旁邊擺出一副沉思者摸樣的於連,似乎覺得自己應該發揮一下她作為噴子的本質。

於連早就習慣了她的態度,咂咂嘴,道。

“老妹,我們成年人也是有自己的煩惱的。”

克萊爾挑眉。

“成年人談個戀愛還為畏畏縮縮的?”

這話說的在理。

於連覺得她自己大概被鄙視了,即便如此,她還是要掙紮一下:“還是要吃一塹長一智,萬一在相同地方跌倒就不太好。”

在愛情這一方麵。

克萊爾大概沒有辦法和於連達成共識,在這種情況下與之爭論,除了覺得彼此都是沙雕外基本不會有其他結果。

故而克萊爾瞥了她一眼,喝了點兒水潤潤嗓後繼續她的演戲大業。

……

於連在思考不正經的問題時,她的想法總是天馬行空,故而待她的想法不知道飄到哪兒時,她這塑料姐妹唐世安已經將她的個人戲份順利殺青,按正常流程,該張羅張羅踏上回國路途了。

不過,興許唐世安忽的記起了這位曾經被她一腳踹出去的於姓姐妹。

“於二狗,走啊,陪姐去逛逛。”

為了轉移目光的於連自然是愉快應了,但看到唐世安狹長美目間的笑意時,她陡然在心中升起了不大好的預感。

唐世安一手插在褲兜,一手劃拉著手機,把其他人要她代購的貨物圖朝於連麵前一放。

“那感情好,順帶幫我拎一下東西。”

於連終於意識到這種不詳的感覺究竟來源於哪裏,看看唐世安手機上的這份清單,一長串全部都是價格不菲的化妝品,其中,吳雨倩所列出的清單尤為奢侈,據於連估計,其所列物品的價值大概能頂的上她一整年的工資。

“你這是要把人家的店搬空麽?”於連震驚問道。

唐世安聳了聳肩:“全是些懶鬼,自己不想出國買,盡知道支使別人。”

於連汗顏。

她所了解的吳雨倩確實是能做出這種事情的人。

不過。

“咱們兩個人能拿的了這麽多?”於連提出了一個很現實的問題。

針對這個問題,唐世安洋洋得意地向她晃晃手機,眯起眼睛來,像是隻精明的狐狸一樣衝她笑了笑:“沒事,我還找到了其他幫忙的人。”

除了被忽悠的她外還有誰會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啊……於連在內心暗歎一聲,想看看這位雷.鋒同誌究竟是誰。

然而,在看到來人的瞬間,她陡然升出了拔腿就跑的心情。

我了個大曹!

從一旁慢悠悠走過來的青年,耳垂打著黑色鑽石的耳釘,穿著黑色的薄毛衫與牛仔褲,頭發許是因著風的關係略有幾分淩亂。

那青年似乎沒有注意到她,一邊看腕表一邊道:“我隻能幫你這一個下午啊。”

而從另一旁走過來的青年更不需要過多贅述,純黑的長款風衣加身,配上其內的靛藍色休閑襯衣與黑色長褲,寬肩窄腰大長腿一個不落,愣是穿出了模特那種衣服架子的感覺。

他們從兩條路朝唐世安這邊走來。

並且近乎同時停下了腳步。

若站在一個高度向下俯瞰,便能看到這人兩人的站位以及對麵的唐世安和於連大概呈現出了一個喜聞樂見的三角形。

兩個人又近乎同時發問。

“哎?姓於的?”

“於連?”

方哲,裴裘。

於連如機器人一般木然轉動腦袋望向一旁笑著對兩人打招呼的唐世安,擠眉弄眼這位塑料姐妹傳遞她的困惑。

唐世安露出一切盡在掌控的表情。

“你不是正發愁麽?我索性就把男主角叫過來了。”

唐二狗這個人啊,真的,在背後坑你一把,還要洋洋自得地拍她肩膀:“於二狗,感謝我吧。”

感謝個球球!

於連覺得這事兒大抵超出了她的掌控,但問題是她沒有辦法把事情的發展扭回正常軌道。

唐世安儼然一副自然熟的模樣,勾著於連的肩防止她逃跑,又熱切地向兩人搭話。

最終,唐世安秉持著來法國必須去一趟巴黎的迷之原則,十分果斷地決定了目的地,並連拖帶拽把於連丟上了飛往巴黎的飛機。

複活節的狂潮已經散去半個多月,在這個美好的沒有任何罷工遊行的工作日裏,於連在放棄思考的狀態下終於踏上了前往這個國家首都的路。

由千百年來悠悠流淌的塞納河所環繞,孕育而出的浪漫之都,就這麽錯不及防地展現在於連麵前。

花壇內的鬱金香,街頭的各種藝術氣息濃厚的雕塑,古老的咖啡廳與繁華的街道在此交融,同樣的還有不懂法語一通瞎指揮的某位唐姓人士。

“我靠這app抽了?”

雖然三個臭皮匠也不一定能頂個諸葛亮,但在旁邊有一個諸葛亮的情況下,事情往往就會變得簡單許多。

裴裘接了一通電話。

就有人專程前來迎接,看這架勢,從司機到保鏢到隨行人員一個不落。

再看牌子。

唐世安覺得狗眼要瞎了。

“國際性打車服務有點厲害,也給我整一個吧。”

這位近日生活正朝著樸素方向發展的總裁大抵也沒有料到會來這一手,不過既然把服務送上門,他也索性從善如流,留下車與司機,剩下的全部順利遣返。

待一行人上了車。

唐世安眼疾手快成功搶到副駕駛座,其速度讓同為競爭者的於連歎為觀止,而後,看看後座上修羅場的誕生,不得已,九十度角仰頭望天。

正巧,一群不知道名字的,顏色豔麗的小鳥高鳴著劃過湛藍的天空,直直壓了下來,貼著不遠處的河麵疾馳而過,綠色的羽毛飄下來,像是小船一樣的,順水而下,晃晃悠悠。

聽司機說,這是遷徙的鳥群,它們在往往會飛來歐洲,在夏季進行繁衍活動。

“不知道巴黎有沒有這個榮幸讓它們落宿呢?”那位粽發綠眸的司機用調侃的語氣道,轉而又扮作曆經滄桑的長者,有模有樣地向他們感慨道:“世界啊,像是一個圓環,縱使其中的人永不停歇,但在某一刻,仍會像這遷徙的候鳥一樣,在某處看到似曾相識的風景——至少我是這麽認為的。”

驚了。

這位中年司機竟然還是個哲學家。

被夾雜在裴裘和方哲中間的於連頗為僵硬地看了看外麵,隱約的似乎又聽見了清脆的鳴叫聲。

於連笑了笑。

“您說的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