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我還以為能橫跨塞納河在橋上賞景,結果不行麽?”

唐世安感覺到了自己知識的貧乏,經過百度搜索後終於意識到了現實的骨感。不過生而為人總要學會從中發現樂趣。

於是這位唐姓小姐重燃熱情的火焰:“凱旋門!衝鴨!”

夾雜在裴裘和方哲兩人中間的於連一點兒都沒有旅遊的心,她看看左邊能對上裴裘疑惑的目光,看向右邊,能看到方哲對她笑著擠眉弄眼。

她幹脆眼觀鼻鼻觀心,直視前方放棄思考。

香榭麗舍大街不愧為最繁華的商業街區,就算再工作日都是車水馬龍,人肩接踵,不同膚色相貌的居民和遊客,繁雜的商店與餐廳一眼都望不到頭,讓人情不自禁在內心產生感慨。

司機把車停在附近的停車場。

“祝各位女士和先生可以擁有美好的一日。”

唐世安把采買單調出來,剛想把於姓人士抓過來當幫工,卻見原本在身後墨跡的於連驀的憑空消失不知道跑哪兒去了。

打開手機,這混賬女士給她發了一條極為不負責的消息。

「我經受不住這壓抑的氣氛,幾小時後見」

於二狗這弱雞,根本靠不住。

雖然讓她自己來問題也不大就是了。

不過……

“兩位先生,可以請你們把於連逮回來麽?”

把手機一放,唐世安笑眯眯地做出了背叛組織的行動,把於連所在地騙到手後,十分奸詐地分享給了在場的兩位男士。

“於連啊於連,敢當逃兵,你接下來的死活霸霸可就不管了。”

在一旁聽完幾人談話的司機先生不得不感慨女人真是一種可怕的生物。

……

於連逃到了不遠處的咖啡廳,好在這種國際性的商業區,其服務生大多懂英文,讓兩者交流少了很多障礙。

於連托著下巴百無聊賴望向窗外,想想手中這杯咖啡的錢就覺得渾身肉痛——從未出過國門的這位於姓人士陡然感受到了國家間的物價差距。

“媽的,旅遊區的物價果然高的一批。”

於連原本打算先在這兒避避風頭,然後一路向西,朝著戴高樂廣場的凱旋門進發時順便逛逛商場。

“難得來一趟,給她們買點兒小禮物好了。”

理想終究是豐滿的。

一左,一右,兩隻手同時拍到肩上時,於連感覺胳膊一抖,身後一陣寒氣襲來。

往左扭,裴裘的臉。

向右扭,方哲的臉。

媽耶。

於連顫著手指揮了揮。

“嘿,帥哥們……你們也來這兒逛?”

方哲覺得自己的心很累。

“姓於的,你躲什麽啊?”

於連的眼神飄了起來。

最終,在這兩雙眼睛共同注視下,於連耷拉著肩,雙目失去了神采,一副被生活折磨的放棄掙紮的摸樣:“我不想再當修羅場的中心了……”

大抵方哲和裴裘都沒料到這姑娘會給出這種答案,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的眼眸裏看到了無奈。

裴裘率先開口。

“於連,今天我們什麽都不做。”

方哲隨之應和。

“對,盡量不會讓你感到尷尬。”

於連欲哭無淚。

“我……”

有人的聲音驟然危險了起來。

“你?”

於連立即端正態度。

“去。”

……

三個人漫步於香榭麗舍大街,於連的興致微乎其微,但對於設計師方哲而言,這種地方卻令他產生了一種受到新環境刺激的感覺。

“來試試這款香水。”

“過來,衣服。”

“這邊的配飾……”

到最後,衣服穿了香水抹了飾品帶了,於連一臉懵逼看著正在看高跟鞋的二人。

為什麽這兩人聚在一起時不是修羅場就是畫風有毒係列啊!方哲在這方麵毒就算了,那姓裴的總裁為啥也在這方麵放毒?

店員小姐都帶著驚奇的目光注視著三人,在她試衣服的時候,還會悄悄湊到耳旁來八卦。

“可愛的小姐,哪位是你的男朋友呀?”

哪位都不是好麽!

然而更可怕的還在後麵。

“品味不錯。”

“畢竟是這方麵的從業者。不過能被裴大總裁稱讚,還真是微妙的感覺。”

裴裘沉默片刻,隨即勾了勾唇角,仍舊冷漠又從容:“我其實也不想稱讚你。”

嗬,男人。

方哲雖然很想吐槽,但不得不承認他抱有的也是同樣的想法。雖然麵上不顯,但情敵終究是情敵,要是能化敵為友,不是他腦殼有泡就是裴裘腦子有病。

隻是。

或許正因為是於連,設計師和總裁才有可能身處於同一個平台,從這方麵想的話不得不感慨那女子還真是個神奇的家夥。

而待經過他包裝渾身上下煥然一新的於連生無可戀走出來時。

他還在想應該挑哪裏的毛病,卻見旁邊的家夥再度展露出微笑,用完全聽不出冷硬的柔和語氣十分真誠地稱讚。

“雖然於小姐平時就很漂亮,但今日顯得更加光彩照人了。”

這男人的行動真他媽的快,而且一般人會說這樣的話麽?曾在美國進修的方姓人士開始對自己遭受的文化衝擊產生了懷疑。

以及……這一位的態度轉變也賊特麽快。

不知不覺間,方哲陡然對這位總裁產生了新的認識。

……

計劃常常趕不上變化。

改變計劃的因素有很多,例如天時地利人和,當然,也有可能是在廣場上散養的一群鴿子。

於連對於動物的愛大抵隻停在淺薄的層麵,看一看,擼幾把,若是真要讓她養,指不定還要煩成什麽樣。

而這種群聚的,看見人絲毫不方,以六親不認的姿勢大搖大擺在她麵前走過去的鴿子們十分難得地點燃了於連對動物的熱情。

為此,她專門去不遠處的麵包店買來剛出爐的法棍。

方哲原本有幾分擔憂,根據他的迷之經驗,在鳥類這種生物中偶爾會出現幾隻賊凶猛的家夥,萬一被一擁而上了真是叫人哭都哭不出來。

好在這群鴿子大概見多識廣,十分享受這個美好的春日,行事也朝著憊懶的方向一去不返,除了寥寥幾隻躁動不安地撲向於連,剩下的都秉持著一副愛答不理的大爺樣。

當然。

即便是幾隻,也把於連驚了一下,一陣驚慌失措才找回自我。

方哲聽到旁邊傳來幾聲低笑。

他下意識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瞥到了一張含笑的俊美側顏,裴裘的目光直直的落在那被鴿子圍繞的女子身上,雙眸中所透露出的溫柔與戀慕縱使是陌生人都看得出來。

“為什麽?”

方哲情不自禁這麽問了。

像裴裘這樣的,他能夠選擇的實在太多,而且,裴裘在他這個圈子裏的傳聞也大多是花心,濫情。

但看裴裘的表現,讓方哲恍惚間產生了一種自己聽到的流言都是屁話的錯覺。

裴裘略有驚訝地側了側頭,那雙像是初雪融水般清泊的眸子像是將他的內心看透,最後,目光又回到於連身上。

“她是個純粹的人。”

方哲不置可否。

純粹這個詞用在於連身上興許有幾分微妙,但方哲卻能很巧妙地品味到裴裘話語中的那點兒意味。

“而且特別可愛。”

這一點……恕他直言,還有待商榷。單從外貌上說,比這貨可愛的大有人在,而若從氣質上看,方哲覺得猥瑣這個詞大抵更加貼近現實。

故而聽到裴裘這見慣美女的人嘴裏吐出可愛一詞時,讓方哲不自禁地想要去懷疑這個人是不是得去看一下眼科醫生。

白色的鴿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搶走不遠處女子手心的麵包屑,十分不要臉地振振翅起飛,留下那女子一人與空氣鬥智鬥勇。

在這樣一個寧靜祥和的午後,他能聽見身旁的人向他娓娓道來。

“我想就這樣看著她,看一輩子。”

若告訴別人,說這句話出自裴大總裁之口,估計一百個人裏沒有一個人會相信——明明是那樣的家夥,其愛情卻像是童話裏講述的那般,充斥著一股子純粹感。

真不像是一個在利益為上的商界摸爬滾打,站在頂峰的人會說出的話。

從嗓子裏泄出輕笑,方哲用略為嘲諷的語氣驀的開口:“如果僅在一旁觀看,那麽故事終究隻會是故事,裴總的想法還真讓人無法苟同。”

方哲恨不得在內心給自己一拳頭。

明明麵前的家夥是他得罪不起的人,但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為什麽會這麽說。

一隻通體潔白的鴿子從他們身側飛了過去,攜著美好的春風與淡淡的愁緒,撩起身側之人額前的稀碎的發。

“其實我也想介入這個故事,隻可惜……慢了一步。”

裴裘的聲音無悲無喜,像是雪山上汩汩流淌的清泉,帶著些許冷意。

“如果她是個隻看臉,或是隻看地位財富的女人就好了,那樣不管遇到誰,我都會有勝過他們的自信。”

方哲帶著幾分幸災樂禍悠悠歎了一句。

“但她的愛情出奇的純粹。”

裴裘轉過頭來,眼眸直視著他,最後,勾唇笑笑,語氣仍舊不急不緩,從容淡然。

“這不正是你喜歡她的地方麽?”

一針見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