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懷不告而別之後的那段時間裏, 蔣舟同的確因此陷入過低沉的情緒,但是隨著時間的流逝,關於他所有的情緒都隨著時間的推移而從蔣舟同心中消失。

認識路行危之後、和路行危分手之後, 蔣舟同也覺得奇怪,明明簡懷的事情他用了不到兩個月的時間淡忘,為什麽和路行危的事情,即使過去半年, 即使再見到路行危, 他心裏依然沒有任何遺忘的痕跡,一個和從前相似的場景,都能讓他清晰地回憶起過往和路行危在一起的時候。

後來蔣舟同也想過, 是他不夠喜歡簡懷嗎?

蔣舟同也不清楚。

總之, 他不太想和對方見麵。

何宴:“實在不行就不去吧?回頭我和樂君單獨來找你聚聚?”

蔣舟同拿著手機遲疑片刻, 算了,他都已經在群裏同意了,如果現在反悔, 就太明顯了。

“沒事,明晚見。”

何宴發了個歎氣的表情,說:“好吧, 你不要勉強自己。如果不想一個人來, 可以帶上你千亦,她不是生日嗎?據說海子他們幾個都要把對象帶上。”

蔣舟同回複不用了, 就收起了手機。

與此同時, 衛生間的門被人用力敲了兩下。

“蔣舟同!你幹嘛呢?你掉馬桶裏去了?”路行危耳朵貼在門上, 在聽裏麵的動靜。

蔣舟同心中降下去的燥熱煩悶幾乎又要卷土重來, 怎麽就做了那會做過夢呢!夢裏的主角還是跟他睡在一張**, 有過肌膚之親的路行危。

“喂?你在幹什麽呢?怎麽不說話?你不說話我進來了啊……

話音未落, 衛生間的門被人從裏麵猛地拉開。

蔣舟同冷著臉站在門後,看著路行危的表情極其不善,罵道:“你有病嗎?我上廁所你也跟著?”

路行危不以為意地挑了下眉頭,“我這不是擔心你嗎。”

“滾。”

今天是沈千亦的生日,中午一家人在家裏吃,下午蔣舟同和路行危帶著隔壁的星星,陪沈千亦在外麵玩兒。

蔣舟同直接帶她去化妝品店買了兩隻口紅,一隻當作他送給沈千亦的禮物,另一支當作路行危送給她的禮物。

路行危本來在商場看中了一塊女士手表,一問價格四萬多,蔣舟同立馬否決了,沈千亦才大一,沒必要戴這麽貴重的東西,這不符合他們家的消費水平。

但她畢竟是蔣舟同的表妹,路行危還想好好討好一下子呢,等蔣舟同幾人離開的時候,他故意借去洗手間的功夫回到了商場,走到一半才想起來,自己的卡來之前交給蔣舟同保管了,他除了手機上幾千塊錢一分錢沒有。

他又灰溜溜地回到幾人身邊。

星星纏著蔣舟同走在前麵,他和沈千亦落在後麵。

“你喜歡那塊兒表嗎?以後哥補給你一塊兒更好的。”路行危低聲道。

沈千亦笑吟吟地看著他,搖頭說:“不用啦,哥哥不是幫你買了禮物嗎?我收下啦。”

路行危撇嘴,“是嗎。”

“你跟我哥是不是有點矛盾啊?放心吧,我哥其實特別心軟,你態度好一點,求他兩句,他就不會跟你生氣啦。”

路行危若有所思地看著蔣舟同的背影,忽然問道:“你見過簡懷?”

沈千亦點頭:“見過啊。”

路行危道:“那你更看好我,還是他。”

沈千亦毫不猶豫:“你,當然是你!說破天了也是你。簡懷根本配不上我哥,明明是他追的哥哥,最後卻變成了哥哥帶壞他,我討厭死他了。”

路行危擰眉,“什麽意思?他們以前發生什麽了?”

沈千亦神情憤恨,張口就想罵人,最後還是忍住了,說道:“你問我哥吧,我不敢告訴你。總之,路哥,你相信我,我哥早就不喜歡簡懷了。”

路行危半信半疑地看著她,又問:“那你覺得,我跟簡懷,你哥哥更喜歡誰?”

走在前麵的蔣舟同回頭看了他們一眼,不知道聽見他們的對話沒有。

等蔣舟同把頭轉回去之後,沈千亦扯了下路行危的衣服,示意他俯身,路行危順著她的動作低下頭,聽見沈千亦小聲說:“我也不敢肯定,但是我覺得,我哥對你跟對簡懷不一樣。”

“哪裏不一樣?”

“比如,以前簡懷暑假偷偷來找我哥、黏著我哥的時候,我哥高興還是不高興我都看不出來,其實就感覺簡懷來不來找他,他都無所謂,但是對待你就不一樣。”

路行危喜上眉梢,“怎麽說?”

沈千亦說:“你沒覺得,你像個跟屁蟲一樣跟著我哥的時候,他表現得很不耐煩嗎?”

路行危:“?”

這他媽叫不一樣?你還是閉嘴吧。

路行危臉色頓時垮了下來,這麽說,他根本不如簡懷啊,蔣舟同見到那小白臉還沒有不耐煩呢。

見路行危臉色難看,沈千亦解釋道:“不是,你誤會了,我的意思是,我哥在你麵前是不一樣的。你不了解我哥……”

路行危:“……”

“你閉嘴。”路行危忍無可忍道。

沈千亦:“……”能不能好好聽人把話說完?

“我的意思是,你對我哥的了解沒有沒有那麽深,你看他那麽討厭姨父,也不會在他麵前露出不耐煩的表情,他頂多是無視對方。”

“你的意思是他更討厭我?”路行危氣得呼吸都在打顫,早知道就不問這一嘴了,平白敗人心情。

沈千亦:“……”

她一臉誠懇地看著路行危,問道:“路哥,你跟我說實話,你是不是理解能力有問題?”

“我想表達的是,哥哥對你和對其他人不一樣,你對他來說是特殊的。他平時遇見再討厭的人,都不會表現在臉上,而且,如果他討厭你話,他怎麽可能跟你住一個房間?”

路行危聽著覺得有點道理,狐疑問道:“難道,他不討厭我?”

“當然了!而且,之所以你一靠近他,他就表現得不耐煩,我覺得這對我哥來說是一種此地無銀三百兩、心虛的表現,因為他不知道應該怎麽麵對你了。”

聞言,路行危抬起頭,若有所思地看著蔣舟同的背影。

心虛?他心虛什麽?該心虛的難道不應該是路行危自己嗎?

最終路行危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傍晚,一行人來到付女士提前訂好的餐廳吃飯。

路行危和蔣舟同坐在一起,不時用手肘去撞蔣舟同的手,或者讓蔣舟同幫忙夾菜,蔣舟同從一開始的麵無表情逐漸變得不耐煩起來,跟路行危說話的語氣也重了許多。

路行危看著他不耐煩的表情,心裏萬分疑惑,又不耐煩了?蔣舟同到底在心虛什麽?

他偶爾間抬起頭,看見餐桌對麵的沈千亦正用一種相當複雜的眼神看著自己,當他看過去的時候沈千亦又迅速低下頭,避開了他的視線。

路行危心中疑惑,但是礙於距離遠,不方便詢問對方就作罷了。

他將視線收了回來,繼續和蔣舟同糾糾纏纏,餐桌對麵的沈千亦看著這一幕卻不由歎了聲氣。

她覺得,她哥這個新男朋友,在感情這方麵腦子好像不怎麽靈活,幸好他哥是個好人,不然能被別人騙得連底褲都不剩。

一行人吃完晚飯,提著蛋糕回了家。

給沈千亦過完生日,大家坐在沙發上聊天。

付女士提議明天一起去隔壁市區旅遊景點遊玩,兩天一夜。

蔣舟同靠坐在沙發上,正在用手機聊天,聞言後淡淡道:“明天我跟幾個老同學約好了聚餐,你們去吧。”

“老同學”這三個字一下子戳到了路行危敏感點上。

他瞬間正經危坐,問道:“那些老同學?”

蔣舟同輕描淡寫地瞟了他一眼,“你不認識。”

“我也要去。”

路行危現在對“老同學”非常敏感,總能想起蔣舟同的舊情人來,雖然蔣舟同說過現在不喜歡他,萬一他倆再見麵看對眼了呢。

蔣舟同皺著眉頭,一臉不耐,“我和同學聚餐,你去幹什麽?”

路行危聲音一頓,是啊,蔣舟同去聚餐,自己去幹什麽?

沈千亦視線在二人臉上流轉,不知道想到什麽好點子,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容,說:“哥,你們同學聚餐應該可以帶朋友吧?你以前還帶我去過呢,多一個人少一個應該沒什麽區別,你就帶路哥去看看嘛?讓他見見你的朋友。”

路行危詫異地看向沈千亦,這難道就是蔣舟同家裏的優秀基因嗎?一家子都是好人啊!哦……除了蔣舟同他爸。

這簡直就是世上最好的表妹啊!

沈千亦見路行危朝自己看過來,她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蔣舟同眉頭皺得更緊,“帶他去幹什麽?”

他不搗亂就是好的。

路行危道:“我又不給你搗亂,我就是想去見見你的朋友。”

他這個話一點可信度都沒有,而且,簡懷也在,蔣舟同不太想讓路行危跟他見麵。

“不行,我和朋友聚餐你去幹什麽?又沒你認識的人。”

路行危看他油鹽不進的樣子,有些惱了,他有種莫名的直覺,簡懷也在這一堆“老同學”裏麵。

“帶我去看看吧,我一定不給你搗亂,我就在旁邊坐著,真的,我發誓!”路行危湊到蔣舟同身邊,用一種乞求的眼神看著他,“我真的不給你搗亂,我就是想去見見你的朋友,我都沒有見過你的朋友。”

他突然靠得這麽近,讓蔣舟同有點不適應,他一邊用餘光去看付女士的反應,一邊推開路行危。

付女士笑眯眯地看著他們,附和道:“阿水,大家都是朋友,帶去見見吧。明天我們去景點玩兒,你又不去,難不成把小路一個人丟在家裏?多可憐啊。”

沈千亦一手托著下巴,笑容滿麵地說:“是啊哥,帶小路哥哥去吧,他一個人在家多可憐啊。”

路行危感動地看向付女士和沈千亦,心想這一家人果然都跟蔣舟同一樣讓人喜歡。當然,除了蔣舟同他爸。

不過,隻有路行危這麽想而已。

沈千亦是已經看透路行危的本性,在蔣舟同麵前像一條很好拿捏的小狗狗,如果以後他跟哥哥在一起,哥哥肯定不會吃虧,而且她莫名覺得,哥哥是喜歡對方的。

付女士看著高高大大的男生靠在蔣舟同身邊,說著如同撒嬌一般的話,眼裏不由流露出幾分真切的笑意。

長得好看又沒什麽心眼兒,適合她家阿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