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一刻到來之前,季久實際上並沒有特別想和林嶼獨處,但她今晚也不怎麽想去社交,因此和林嶼兩人到場外來,她倒也覺得鬆了一口氣,隻是不能出來的太久,免得讓人懷疑。
走出會館後,季久無故地感覺今天在心裏堆積了一天的壓力變得輕鬆了些,她笑笑,主動對林嶼說,“感覺我們倆現在特別像之前在電視劇狂歡夜。”
“和艾爾夜也差不多。”林嶼開玩笑似的說,“就像我之前說的那樣,特別像**。”
季久在心裏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為了自證清白,那我回去了。”
“誒,別啊。”林嶼笑著趕忙伸手攔住季久,“再待會兒吧,沒人會多想的。”
他頓了頓,低下了眼睛,一雙原本就生的漂亮多情的眼睛深情款款地看向季久,輕聲說,“我好歹也在追你,偶爾也給我點甜頭吧。”
聽到這話季久楞了一下,感到有些好笑,別開了眼睛,說,“你這是借用了什麽角色的台詞呢?”
“沒啊。發自肺腑的。”林嶼依舊追著季久的眼睛,無辜地說道。
季久抬起眼睛瞥了林嶼一眼,但在對上林嶼那無辜又專注的目光後又立刻敗下了陣來,無奈地笑了出來,說,“算了。謝謝你的聖誕禮物,我很喜歡,謝謝。”
“沒事,你過年的時候再還我好了。”林嶼笑道。
“我看還是等你搬家的時候吧。”季久說,“喬遷禮。”
“那就到時候我送你新年禮物好了。”林嶼說,“你可以送我七夕賀禮。”
季久挑起眉毛,不顧形象地做了個鬼臉,說,“想的你。而且,是你在追我吧?哪有被追的送七夕禮物的。”
“那到時候還是我送你。”林嶼順勢說道,“隻要你別拒收就行。反正送多了,你總是會還的。”
季久抱著雙臂,眯著眼睛打量著林嶼,說,“你越來越會了啊。”
“追人的時候總是要用點小心機的,這是你以前說過的。”林嶼說。
季久以前確實說過這話。
“不過,我也有點不安。”林嶼接著又說。
“不安什麽?”林嶼問。
“怕出差錯。”林嶼說著皺了皺眉頭,神情忽然變得有些不好意思,“都是老一套的那些,就像我們之前在說過的,比如你在劇組裏和別人產生了感情,或者你爸媽朋友給你介紹其他人之類的。”
季久微微後退了一步,拉開了她和林嶼之間的距離,好笑地說,“你知道追求者是沒有資格吃醋的吧?”
“所以我才說是不安啊。”林嶼皺著眉頭說,“你以前追我的時候沒有這種感覺?”
“追求者沒有資格吃醋。”季久冷淡而平靜地說道,“所以我從來沒跟你鬧過吧?也沒這個資格。”
林嶼向季久走進了點,說,“會鬧的孩子才有糖吃啊。”
“我還以為你不喜歡會鬧的孩子。”季久說。
“我也以為孩子本身就不會哭鬧。”林嶼說。
季久微微低下頭,沉默半響,然後又突然看向林嶼的眼睛,怪異地笑了,說,“那你以後可能會發現我其實很會哭鬧,而且很煩人。”
“那我就多準備點糖就好了。”林嶼說。
季久看著林嶼還想再說點什麽,卻又再次閉上了嘴,過了一會兒才說,“人生漫長,誰知道以後會發生什麽事呢。”
“就像我之前說過的那樣,你總要允許我們犯錯。”林嶼說。
“我不怕犯錯誤,不管是在事業上還是在感情上。”季久搖了搖頭,認真地看著林嶼,有那麽一瞬間,她的這種眼神讓林嶼回想起了她在向他提離婚時的神情。
她接著又說,“可是犯錯是要付出代價的,而且代價很大。現在的我,暫時不想再試一次錯了。”
“沒關係,我們來日方長。”林嶼又向季久靠近了一步,看了一眼他們的不遠處會場入口門上的槲寄生,低聲說,“朋友、曖昧對象、知己什麽都好,或許我會遺憾於朋友和知己不能親吻和光明正大的牽手,但是沒關係,選擇權在你,季久,你始終都是自由的。”
“我們來日方長,我隻這樣期盼著。”
季久看著林嶼的眼睛,又率先移開了目光,說,“你手機借我一下。”
“啊?”林嶼沒想到季久會突然這麽要求,迷茫地瞪大了眼睛,卻還是乖乖地從口袋裏摸出手機遞了過去。
季久接過手機後立刻打開了相機,往後退了一步,將林嶼的臉裝進了攝像頭裏。
“你在幹嘛?”林嶼不解地看著季久,問道。
“幫你拍照。”季久說。
“這麽突然?”林嶼有些哭笑不得,剛剛他們之間那些感性又嚴肅的氣氛一下子煙消雲散了。
話雖然是這麽說,林嶼行動上卻還是乖乖地笑了笑,看向鏡頭,隻是神情還有些無奈罷了。
季久從未告訴過林嶼,她其實很喜歡林嶼看她時那種無奈的神情,幾乎寵溺——無奈、柔和,帶著點妥協,還有無限的溫柔。
季久將林嶼的模樣以及這種眼神用手機攝像頭記錄了下來。
她檢查了一下照片,說,“我覺得我應該沒有告訴過你,其實我挺喜歡你這種眼神的。”
“哪種眼神?”林嶼說。
“無奈的樣子。”季久說著把手機還給了林嶼,“好像很容易心軟。”
“我從以前起就覺得,我好像總拿你沒辦法。”林嶼回想起往事笑了一下,“不然大概在你追我的時候,我就和你拉開距離了。”
“是嗎。”這季久倒是不知道。
“大概就是那個時候,我覺得我們倆都玩完了。”林嶼接著說,“至少我覺得,我完了。”
他沉默了一下,又說,“我覺得,在你喝醉酒後不去接你或者不去給你送東西,好像是我做過的最蠢的事情之一。我這段時間覺得,我們這麽多年來,好像一直都在努力讓自己維持“對方喜歡的樣子”的形象。你說你喜歡理智的人,我就盡量讓自己保持理智。”
“理智的過頭了。你是,我也是。”季久搖了搖頭,“我覺得我傻的地方事,就算有這麽多小事,我也還是堅持了十一年,我覺得我好像應該早點離開你的。”
“那麽我應該慶幸你沒有這麽做。”林嶼說。
因為我總是很容易對心軟。季久在心裏大聲說。
但她並沒有把這句話說出來,隻是說,“都是昨日事了,沒什麽好提的。昨日喧囂罷了。”
“於現在的我們而言,我們來日方長。”林嶼笑笑,把手機放回口袋裏,溫柔地說道。
季久看了一眼不遠處的槲寄生,又扭回頭看著林嶼,說,“聖誕節快樂。”
林嶼眨了眨眼睛,也說,“聖誕節快樂。”
季久嘴上說著要等到林嶼搬家後在給他回禮,但在實際行動上,她卻還是很誠實地在金信獎當天就準備好了給他的回禮。
季久發自內心地覺得她今年不可能拿到金信獎,因此對於這一屆的頒獎典禮她沒有絲毫的心理負擔和壓力,甚至比身邊憂心忡忡的團隊還要來的放鬆自在。
這幾日,她抽空聯係了一下多蒂。
在電話裏,多蒂的聲音聽起來還算有精神,比季久之前見到她感覺要好多了。她沒有責怪多蒂些什麽,隻是理智而平靜地說,“我隻希望你以後不要為你現在的決定而感到後悔就好——這畢竟是你自己的決定,也是你自己的事。”
——她畢竟是無法替他認為自己的標準和人生做出選擇的。
做完這一切後,季久真正地感覺放鬆了下來,精神狀態也很好,甚至反過來安慰團隊不要太過於緊張頒獎典禮的事。
紅毯結束後,季久回酒店換上私服,便立刻和團隊出發去夜市拍vlog了。
她就是在夜市買下的那束風信子。那是不算小的一束風信子,各種顏色都有,花雖然生的不算特別好,但包裝的漂亮。
季久買下的時候其實也沒有想要送給林嶼,隻是單純的買給自己的,但當她回到酒店,又突然想起了不久前林嶼送的那束香檳玫瑰,便順水推舟將這花當作還禮送了出去。
說來也巧,也不知是今年活動辦的比較大,來的藝人比較多,主辦方實在是忙昏了頭,還是故意的,他們甚至沒有將林嶼和季久分開安排在不同的酒店,反而定在了同一家,隻不過是在不同的樓層罷了。
得知這個安排的時候,喬明簡直氣瘋了,恨不得立刻聯係主辦方更換酒店。但氣歸氣,但他向來理智,也不想讓季久因為這件事背上一個耍大牌的黑鍋,隻好硬生生地忍了下來。
林嶼那邊不知道是否也是出於這樣的考慮,也沒有聯係主辦方更換酒店。
事情已經定了下來,不好改變,雙方的團隊也隻好接受現狀,盡可能地避開和對方碰麵,即使不巧撞上了也隻能尷尬地笑笑裝大度,然後快速地離開。
相較於工作人員的尷尬,身為當事人的林嶼和季久反倒是坦然地有些怪異。
季久放林嶼進自己的房間的時候,她忍不住感歎說,“要是喬明和王友謙知道我們倆在一起,應該會被氣死。尤其是喬明,如果他知道我放你進來,我怕我真的要給他叫救護車了。
“樓下的那些粉絲要是知道了,估計也會被氣瘋。”林嶼指著拉的嚴嚴實實地窗簾說道。
“真虧你這麽雲淡風輕地說出來。”季久翻了個白眼。
“我很坦**啊。”林嶼看著季久說,“你把明星這個職業做的很好,季久。”
“這是我的工作,我當然要做好。”季久理所當然地說。
“那你怎麽看明天的頒獎典禮?”林嶼問,“你有把握拿到最佳女主角獎嗎。”
“如果我能拿到,那麽是我的榮幸,也是主辦方對我的肯定,如果我不能拿到,那我也不意外。”季久這話聽起來有點官方,卻也是她的真心話。
“其實誰拿到我都不會太意外,但是我私心張予黎能拿下。”她又補充說,“我覺得她的演技挺好的。”
“你倒是泰然。”林嶼輕歎了口氣,“那麽我就私心你能拿下好了。”
“我的榮幸。”季久笑笑,“現在出道的藝人真的是越來越低齡了,和十幾二十歲的年輕人爭最佳女主角獎,我也說不好自己的心態。”
“有壓力了?”林嶼戲謔地問道。
“如果說沒有肯定是騙人的啊。”季久長長地吸了一口氣,感歎道,“以前我們出來工作,不管是在片場還是錄節目,總是年齡最小的那個,現在我們都成前輩了。”
“你出道那會兒才15歲,年齡確實小。”林嶼點點頭,說道。
“而且。前江後浪推前浪嘛。”季久接著又說。
“但是你還不到“昨日舊聞”的程度呢,我們都還不到。”林嶼說。
“是啊,我可沒說放棄。”季久的眼睛裏閃著鬥誌的光芒,“在我們被市場淘汰之前,誰能說得準我還能不能再那一個最佳女主角獎呢。”
“你本來就是最佳女主角。”林嶼笑著說,“那麽我就提早祝願你再次拿下一個最佳女主角獎好了,我的影後大人。”
“那麽,我也是好了,影帝大人。”季久也笑著說。
第二天的頒獎典禮,正如季久所想的那般,她並沒能拿下金信獎最佳女主角獎。
今年拿下這個獎的,是張予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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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信獎之後,一月份季久就閑了下來。整整一個月,她僅參加了羅伊的成衣秀和樂葉盛典,還聯係了一次《沉醉者》那邊,幫黎溫安排了一次試鏡。
除此之外,她這個月最後的工作就是春晚做彩排和參加春晚了。
她把大部分的個人時間投入到看劇本裏,反複研究著溫思這個角色,也約了薑楠和馬認春他們幾個一起吃了幾次飯,談了幾次劇本。
長時間認真而專注地投入到角色當中讓偶爾會讓季久感到有些脫離,好像自己所處的環境都變得不真實了起來,蒙上了一層違和感,這種異樣感時常讓她感到無措,卻也讓她感覺自己離角色更近了一些。
林嶼這個月似乎也沒有怎麽出來工作,安心在家看劇本,畢竟年後他也就要進組了。
他這段時間幾乎天天給季久發微信,說他家的插花已經枯死了,說他的新房子的事情已經搞定了,但是就現在的情況看,他是沒有時間裝修了雲雲。
他的微信內容大都簡單又日常,偶爾閑來無事發來幾條意味不明的微信,兩人倒也能就這樣沒話找話地小聊上一會兒。